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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云幂做了一个梦,云幂确确实实感觉的到那是一个梦,她看到一个女人置身于万丈深渊的边缘,一袭红衣,傲然的漂浮在半空中,月雾环绕在她的身边,只见她的身影似是被沾染上了丝丝光芒,恍惚间竟无法看清楚她的容颜,但却独独看得清楚那双染上徐徐哀愁的红眸。
      她在看着崖底,那里满天的火光环绕,有世人悲苦的呐喊声,他们不断地向她的方向哭泣着。拜膜着。乞求着,仿佛那傲然绝世的女子便是可以拯救他们的天神。
      低低的哀叹声从唇角缓缓溢出,仿佛在眷恋着这世间红尘,但那悲鸣的呐喊声却将那丝眷恋温情掩埋,消失在微妙的风中,仿佛从未出现,从未眷恋。而她逆着光芒,缓缓走向那人间炼狱,她的血液在沸腾,那漫天凶恶,仿佛只有她灵魂的步入,才能将其净化,
      那摇曳轻盈的身影,那不不坚定的脚踏,声声回荡在山谷之中,那一刻,万籁俱寂,崖底那些痛苦的人忘记了叫喊,忘记了挣扎,世间一切的苦难仿佛在她步生莲花的脚下皆化尘土,消失在那灼热的风中,一脚踩空的那一瞬间,炽色的火焰仿佛化为清晨的第一抹光芒,化为火焰中最璀璨的一束光明,倘若,安宁需要代价,那么,就有她来做这场与恶魔的交易,那么腾仪,你,可满意。
      世人肃然见张大双眼,转而蓄满泪水,这是神女吗,是她听到了他们的悲鸣,所以,来拯救他们,那一刻,所有人都跪地拜膜,叩谢神人,却无人仰望到那璀璨的瞬间,流落的泪水与哀伤。
      芸幂猛地从床坐起,漆黑的夜晚,有些安静的诡异,暗暗的月色中,她不断地喘吁着,那一脚踩空的瞬间,仿佛掉下去的是自己一般,却又实在想不起梦境的内容,有些被吓得睡不着,屋中因有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撒在身上软融融的,将身上的煞气去了不少,看看窗外似乎还是深夜,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每每做了这样的噩梦,醒来便是再也不敢继续睡下去了。
      鬼鬼祟祟的推开那扇木门,如她所愿,弄菱并没有睡觉,而是背对着门口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似乎是在,发呆。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微敞的窗边射进的月光,映着他银白的发丝,竟是无比的阴凉之感,那一刻,她仿佛透过这苍茫的身影,看到了他的凄苦落寞,可是,那个平时笑起来如遇春风的男子,怎会有悲伤,又怎能有悲伤。
      有寒风顺着窗口吹了进来,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那个着着单衣的男子却仍是一动不动,如不是那风吹动了他的发,那飘起来的银色,她真的会以为,那只是一副泼了墨的画,那画中传出的只是寂寂的哀伤。
      ‘弄菱哥哥。’她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那人的背影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猛的回过头,脸上的寂寂之色显露无疑,只一瞬间的迟疑,转而,笑意盈盈的朝她招招手,芸幂几乎是举步维艰的走了过去。
      他的眼角眉梢尽是笑意,颊边酒窝若隐若现,道不尽的精致绝然。
      刚刚他还在觉得如此孤寂,如此落寞,这月色也是如此凄然,奇迹便降生了。
      她走到他的身前,如往常一般,伏在他的膝盖上,静静地看着他。
      这才注意到,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她随意拿起,翻了翻,却又委实看不懂,闷闷的放下,下巴靠在他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腕间的铃铛。
      弄菱看了她一眼,顺手端起桌上的一碗东西,淡淡的道,‘夜间凉了,给你准备了一碗甜汤,弄菱哥哥给你讲故事可好。’
      芸幂这才来了精神,一边捧着手中的瓷碗,拿着汤勺,兴致勃勃的看向他。
      弄菱的声音偏于清润,在这夜间倒添了几分暗哑之感,只见他静静地望向窗外,缓缓启唇,道.‘佛祖的弟子阿喃在出家前曾在路上遇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便问他,你有多爱着少女啊?’说到此处,他突然顿了顿,垂下眸看着膝旁的女子,继续道‘阿喃回答说,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再从桥上走过。’
      那么,你是否会再次走过,即使走过,倘若你知道了一切,又是否会再看我一眼呢?
      他垂眸看着碗中汤已尽,眉心不由得舒展开来,摸了摸她的发鬃,闭上了眼,遮住了眸中的苍凉。
      次日,他便启程前往鸠山,趁着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卓华帝尊的入室弟子,师尊也好早作安排,他要保她一世平安,只能跪求师尊原谅了。
      路过东海边境的鹏洛境之时,顺便搜罗了几颗玉石,到达鸠山脚下之时,看着山上云雾缭绕,云顶之巅的那座宫殿,他有点望而却步,他是师尊唯一的徒弟,师尊对他可以说是寄予厚望,师尊在六界是至尊一般的传说,他这次,可能让他失望了。
      他几可不闻的叹息几声。一步一步的迈着那山中的石阶走去。
      站在殿门前,弄菱看着冷冷清清的大殿,几乎是常年无人居住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师尊他似乎是在惩罚自己什么。
      “你来了。”他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清润的声音。
      “师尊。”弄菱俯身恭敬的唤了一声,便推门而入,他看到师尊正坐在案前看一本册子,微微有些颦着眉,唇角却是有这少许笑意,这是他认识师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类似高兴的神情。
      “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卓华放下手中册子,一只手伏在书面上,目色柔和,面目朗朗铮铮,谪仙之韵扑面而来。这便是远古之时便尊为第一神将的上神,后又和玉茗山如释上神一同尊为六界之主的卓华帝君。
      他从怀中将玉佩拿出,双手奉上,“弟子特来请罪。”他跪在地上,久久的没有听到师傅的声音。
      卓华看了眼他手中芙玉,淡淡的说道,“你可知我当初收你为徒,传你芙玉的寓意。”
      弄菱头垂的很低,“徒儿知道。”
      他将话本合上,慢慢的起身,看着窗外,“既然知道,你便应该知晓,我对你,所给予的厚望。”
      “罢了,芙玉留下,你且去吧。”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弄菱静静地跪在地上,殿中冷清,飘着煞骨的冷意与沁人心脾的梅香,他只觉寒意沁入骨髓般,一寸一寸的冷意袭来,这样的冰凉彻骨,师尊,这数十万年,你都是一人独过一人独担,而今便是连自己都离他而去了。
      “师傅的事徒儿本不便多说,可师傅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你真的觉得心安了么。”
      卓华只是背对着他,并未答话。
      弄菱跪拜了一下便离去。
      他站在窗边看着鸠山丛木,依旧郁郁葱葱,仿佛还如从前一般独角兽还在,她也还在。
      “我以为,我选的徒儿会和我一样,却原来,这世间,薄情的人仅我一人而已。”他有些嘲讽的闭上眼,有风吹了进来,吹乱了未冠的发丝。
      沿路下山之时远远的便看到一人信步走来,那人一身白衣,袖口处绣着几朵莲花,一双绸缎面的镶丝金鞋纤尘不染,鸠山除去师傅和两个打扫宫殿的守山兽,从无外人来访,更何况,这上古仙山,有结界封印,这人可以进来,若不是上古神仙,便是奇门遁术的高手了。
      走近了一些,首先就看到那人印纹面具下的一双略带调笑的双眼,黑的出奇,如水波粼粼清澈透底,却又深奥的如同大海般波澜壮阔包罗万象,这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好漂亮的娃娃。”弄菱听到这样的一声赞叹,姑且算是称赞吧。
      “阁下是何人,来我鸠山所谓何事。”他正了正声,微微颔首。
      “我来寻个人,”他笑眯眯盯着弄菱看了一会,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打开,摊开来,“就是她,师兄可曾看过。”
      弄菱看着他笑的和善的眉眼,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奸诈无比,笑里藏刀,笑眯眯的让他总是想起类似狐狸的物种。他看向画像,瞳孔不由得放大,声音却还是平时的温温和和,“未曾见过,不知阁下所找之人为何人?”
      却见白衣男子低头望着画像,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往事,面色不由得柔和了起来,眼角没有刚刚的盛气凌人,变得纯澈无比,“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弄菱眼角微微不自然的垂下,掩藏了眼中情绪,说道,“哦?那不如将丹青留在我仙山,待他日寻得此人,必定告知阁下。”
      弄菱手中看着手中画的惟妙惟肖的画像,大概十岁左右,这应该是芸儿第一次幻化时的模样,笑的眉目弯弯,好不美丽,应该是魂游的时候见到的,她已经幻化灵体忘记前尘,这人可以说是未知的变数了,他将画像卷好放入怀中。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那个白衣人,他不由得有些面露愁容,他并未能看出此人的真身,若是神仙还好,若是妖魔,这六界便又多了个强大的劲敌了。
      图帝从鸠山出来便一路直向岭南岛,因鸠山与岭南岛比邻而居,只隔座山一条河便到,这上古神山果然不同,仙气十足,就是挡在眼前这守山兽丑了些,他从怀中又拿出一张新的画像,画中女子坐在地上两边梳着发鬃,眉目含笑,看着亲切可人,守山兽瞪着眼睛看了半天,“这不还是上次那个书生找的那个女孩么,没有没有。休得在我仙山胡闹,速速离去,速速离去。”
      “我这小娘子及其钟爱仙草灵药,或许误闯了仙道,仙君何不放我进去寻找一番,如若没有,我绝不再到贵岛叨扰,若是仙君执意不放…”鸠山的上古结界都耐他不得,更何况只是这四个守山仙兽。
      “笑话,我堂堂蓬莱仙山,还会怕你这无名小卒。若是你进我仙山盗我仙芝灵草,我们又如何同主人交代。”
      看来是谈不成了,他抬起手指,手中浮起一缕透明的光晕,将他整个人都照的通亮,每一根发丝仿佛都是充满灵气的,只见他在空中念了个诀,宽大的绣花袍在空中挽出一个飘逸的弧度,顷刻间,四个守山兽便被他吊到了一颗树的上面。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守山兽满腔热血的保卫仙山,结果只能看着敌人从眼前潇洒的走过。现在只能期待,主人这个时候没有在睡觉,也没有在下棋,这样还能拦住这个贼人。
      他一路顺着青石铺着的砖路一路观微,不由得感叹,这仙山果然不同凡响,神仙的居所便是如此仙气缭绕,这岭南岛可以说是仙草丛生了,不仅如此,他甚至看到了万年前便应该绝种于世的各类神药,鸠山盛产灵树而这岭南岛却是灵药的所在地,不愧为上古仙山,果真不同凡响。穿过这片丛林,他看到一座临河而立的不大不小的竹屋,河边一群独角兽正在饮水嬉闹,他微微眯起双眸,独角的鹿,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啊。
      他驻足观望了一会,这神仙圣地果然不适合他这等邪魔,她果然不在这里,红杉冰莲只生长于鸠山蓬莱,灵兽也只在蓬莱清修,这两处竟然都没有,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却被一处吸引,木屋的一角有一处桌椅,参天的古树下,有一童子正坐在椅子上,伏在桌上,一手托腮,沉思冥想。他的角度只看得到男孩的侧脸,是个长得玲珑剔透,精致孑然的孩子。若不是他特意的看了一下,似乎根本注意不到这里还有人。
      “若你走这步,这局便是你输了。”
      宣德耳边突然有人说道,执黑子的手迟迟便停了下来,见那人轻呵一声,微微弯下身,他闻到了悠然的香气,然后一缕银白的发丝便闯入他的眼界,“设这棋盘的主人,怕是和仙童你有些宿仇吧,这样整你。”见他从自己手中拿过黑子,下了几粒,果然,情况大有不同,好个宣诺,知我宣德狂妄,只知进而不知退,这不是摆明了给我弄了盘死局。
      “这棋局的主人可也是别有用心的在教导你,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但见他又拿起几粒将黑子放入棋盘,最后一步,险象环生,那最后一子落入棋盘之后,整个蓬莱岭南周边的上古法阵似乎突然逆向旋转了一番,光芒大湛,渐渐而隐,图帝不由得咂舌,这棋阵的主人当真是个高人,不但是棋艺高手,还是个五行阵法的高人,将这八卦阵融入小小的棋盘之中并可将整个上古神山封印,当真是高啊。
      图帝笑眯眯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仙童,见他满眼的不可置信,眼神似乎还有些悲愤。
      “老子被他困在这岭南岛这么多年,他告诉我让我解开棋局便可随心所欲,如今这又是哪门子随心所欲。”说着便将那满盘的棋子推散在地。
      图帝此时无比的欣赏他的肆意洒脱,却又好奇何人能将这样的人困住,“人生在世,总要学会一些东西,取舍一些东西。他只是在教你领悟一些东西,何错之有。”
      宣德此时才从迷惘中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的那个男子,一袭白衣,袖口镶有莲花,带着印纹面具,一头银发,唇角是一抹不明含义的笑意。微微含笑的桃花眼,他的名字几乎呼之欲出,无一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讨厌的那个人啊。
      待他反应过来,手中已经拿着那人的印纹面具,面具下,那人眉目含笑,倾世绝艳,一双大大的漆黑的双眼波光湛湛的看着他,邪魅惊艳的令人自行惭愧,却不是他。是啊,怎么会是他,他们早已死在那场天火交战中,再也不复存在了。看着眼前一样伟岸的身影,同样愿意教导人的讨厌的声音,他突然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
      “小仙童,你在岛中可见过这个女孩。”图帝只当他在耍小孩子脾气,拿出画像便问他。
      宣德眨了眨红着的眼眶,看向画像中坐在地上梳着发鬃的女孩,“我在这住了许久,从未见过这人。”
      图帝不由得颦眉,“莫不是我做的黄粱一梦不成。”
      他有些颓然的将画像放入怀中,连面具都忘记戴,转身便走。
      “你找不到了,是要回家么?”
      图帝瞬的回过身来,提起宣德的衣领将他放到石桌上,欺身上前,面色冷然的说道,“谁说我找不到,我倒不信,这红杉冰莲就你两座古山才有,这修仙的灵兽就你蓬莱才有,这六界如此之大,我总归会找到的。”
      宣德倒是由着他提着自己的衣领,也没觉得他这样做有损自己一代上□□声,只觉得他此时看着自己的目光倒是又有些让自己恍惚了,他慢慢的咧开嘴,有些想笑,他似乎.也应该出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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