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亦难》沈南木

13、摊牌

　　那个吻之后陆离认为她和顾亦臣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亲密，甚至已经发展成为恋人了，但，也只是她自己认为而已。
　　作为这次事件的男主人公，顾亦臣的表现让陆离觉得，很伤人。
　　整整一周，只要没事陆离就到顾亦臣眼前晃悠，吃饭一起，上图书馆一起，没课了还跑去和他一起听课，还时不时的和他来点肢体接触，比如挽个手，蹭个肩什么的。而顾亦臣呢，无视，无视，再无视。这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关系陆离是最受不了的。
　　所以性急的陆离豁出去了。
　　再被无视了两周后的一个阳光还算不错的午后，陆离堵截了刚下课的顾亦臣。
　　“亦臣，我们谈谈。”说完将正欲起身的顾亦臣压回了座位，以一种面对面的姿态准备对顾亦臣进行“审问”。
　　顾亦臣没拒绝，坐在座位上双臂环在胸前，眼眸深处波澜不惊的看着眼前面上有红晕的女孩。虽说来之前就已经鼓足了勇气，但真这么和顾亦臣面对面，陆离还是说不出的紧张，像极了等待被批评的犯错的小孩。后来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顾亦臣总有一种气势，将陆离这头放养的山羊压迫成温顺的绵羊。其实这不过是陆离对顾亦臣的信任，还有依赖。
　　“你喜欢我吗？”陆离开门见山，她不是磨叽的人，更不矫情。
　　“……”
　　“一点点也行。”陆离满怀期待。
　　“……”
　　“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陆离还在苦苦挣扎。
　　“放弃吧，”顾亦臣打断了陆离的话，“我会把你当做黎诺的朋友。”说完不在看还没缓过来的陆离，起身离开。
　　把你当做黎诺的朋友，黎诺的朋友。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出现在陆离耳边，原来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陆离自嘲。
　　接下来的几天，陆离都浑浑噩噩的，一直被顾亦臣的那句话折磨着。四人照常一起去吃饭，只不过陆离不在争抢着坐在顾亦臣旁边，不在和他吃一样的菜，也不在吃饭的时候偷看他。
　　一连两天后，迟钝的两个旁观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有没有觉着气氛很诡异？”看着顾亦臣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才有动静的陆离焉嗖嗖的离开食堂，凌易问道。
　　“嗯，我也感觉到了，他们两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
　　“我看是。”
　　“而且小离今天吃了四个菜，还喝了一碗汤。据我所知，只有难过的时候，她才会吃那么多。”
　　“一定是亦臣那家伙说什么难听话刺激到陆离了，哎呦我可怜的小学妹啊。”
　　“嗯，一定是。”
　　受不了整天处于低气压区，黎诺决定开导开导陆离。
　　“小离，你和亦臣哥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陆离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
　　“你就别骗我了。哎呀，亦臣哥就那样，对谁都挺冷淡的，我都担心他性取向有问题。”黎诺说着就口不择言了。
　　陆离不说话把头埋得更低了。黎诺自知说错话，连忙安慰道“不是，我不是这意思。你别难过了小离，我去替你收拾他。”说完就往门外去。
　　陆离连忙拉住冲动的黎诺“别去，这点自尊我还是有的，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才对嘛，走，去你最爱的一食堂吃饭去。”
　　陆离“……”
　　对这些天陆离有意对自己的疏远，顾亦臣很不舒服。原以为甩掉了尾巴会很轻松，但现在更多是不爽。看着自己对面空荡荡的座位，顾亦臣有些烦躁的扶额，忽然觉得心也变的空荡荡的。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还好陆离有着强大的治愈功能，不过三天时间，又像以前一样粘着顾亦臣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亦臣呢，虽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开心，但从他放慢的吃饭速度，和不管在自习室，还是在教室都习惯性把左边的位子空出来可以看出，对陆离的再次回归，他很开心。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似的，拼命流淌，一晃就到期末了。
　　“陆离，快点，得去图书馆占座！”连黎诺都紧张起来了，看来大学期末这个制度和高考一样早已深入人心。
　　事实上，早到的顾亦臣已经占好座了。这次陆离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顾亦臣对面，而是坐在了他的旁边。
　　图书馆的位置不像教室的那么宽敞，加之期末学生爆满，顾亦臣和陆离已经被挤得贴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还是暖气太足，顾亦臣觉得很热，心跳也很急促，有种莫名的烦躁“你别再靠过来了。”顾亦臣黑着脸低吼道。不是我啊，人太挤了。陆离心里很委屈。
　　第一天考试结束，陆离感觉很好，心情也不自觉的雀跃起来，可黎诺疯了。
　　“啊啊啊啊，我快疯了！！！！！！”一出考场黎诺就大声咆哮起来，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陆离无奈扶额，你说黎诺这智商怎么就不和她的颜值成正比呢，看来上天还是很公平的。
　　照常从图书馆复习完回到宿舍已经7点了。明天考完最后一科就放假了，所以陆离的室友们很兴奋。一进宿舍，陆离就被下床的雯雯拉住了“陆离，明天考试结束我们宿舍全体成员去聚餐怎么样？”雯雯是个很可爱的南方姑娘，平时对陆离也挺热情。看着雯雯兴致勃勃的脸庞，陆离很不想拒绝，可是一聚餐就避不了花钱，她下学期的生活费还没着落呢，怎么舍得花这个钱呢。
　　“不好意思雯雯，我就不去了，明晚还有兼职。”
　　“啊，这样啊，”雯雯果然一脸失望“那下次一定要去哦。”
　　“恩恩，下次一定去。”陆离有意识的避开了其他室友各色的目光。
　　洗漱回来后，陆离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当看到显示时，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回过神来，陆离出了寝室，立马回拨过去。
　　“喂，亦臣，有什么事吗？”
　　“下楼。”
　　“啊？下楼……哦哦哦，好，马上，你不要走哦，等……”挂了，顾亦臣挂了，可这丝毫不影响陆离的心情，穿着拖鞋就冲了下去。
　　挂了电话没多久，陆离就风风火火的出现了，下楼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看着陆离冒冒失失的样子，顾亦臣觉得想笑，陆离，还是很可爱的。可当看到陆离脚上的拖鞋时，顾亦臣脸立马就黑了，她怎么就那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呢，做那么多兼职也是。
　　“亦臣，”看着顾亦臣脸色不太好，陆离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这会儿找我有事吗？”
　　顾亦臣从书包里把书递给陆离，陆离接过一看“咦，我这书怎么在你这？”
　　“你落图书馆了。”顾亦臣看着双脚都冻红了还没有反应，抱着书对自己傻乐的陆离催促道“上楼吧。”
　　“哦。”陆离有些不舍，这可是顾亦臣第一次找自己呢，就这么让他走很不甘心。可顾亦臣并没有给她机会，说完转身就走了。
　　走了一段路，顾亦臣转身。果然，那傻瓜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背影傻笑呢。顾亦臣无奈朝她挥挥手。
　　看着顾亦臣朝她挥手，陆离更是开心得要炸了，也用力的朝顾亦臣拼命挥手，顾亦臣“……”
　　心情愉悦的陆离一路蹦上楼，却在推开寝室门前一刻，被一盆冷水浇得浑身冰凉。
　　“你们说她陆离有什么了不起的，从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就是，她不就是一打工妹嘛。”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家现在巴结上了黎诺他们这些有钱人了，当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依我看那，她就是一个十足的拜金女。”
　　“是啊，好多同学都这样说，平时对我们都爱理不睬的，对他们可热情得很，上赶着去呢，真不要脸。”
　　“你们别这么说，小离她不是这种人。”是雯雯的声音。
　　“你懂什么，她……”
　　陆离猛地推开门，宿舍里那些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陆离依旧面带微笑，只不过寒气逼人。
　　她无力狡辩。在四人行的队伍里，陆离确实是突兀的，更是碍眼的。可有时候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累的，只有自己，不值。在陆离的人生中，最不乏的就是那些没有意义却伤人至深的言论，所以别想用流言蜚语击垮她。
　　最后一科考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商量回家事宜。这时候，笑容在每个人脸上飞扬，那份愉悦比这冬日的阳光还要明媚。
　　陆离的脸上也挂着微笑，不过比脚下的冰雪还要凉上几分。一定是地上的雪太滑了，陆离从来没觉得回宿舍的路如此漫长。
　　“小离！”黎诺的出现第一次让陆离觉着烦躁，没来由的。
　　跟着黎诺到达沙汀的时候，顾亦臣和凌易已经等候多时。沙汀是学校门口一家很有名的餐厅，主营海鲜。黎诺拉着陆离靠窗坐下，一落座便噼里啪啦的抱怨起来“哎呦，真是累死我了，考个期末试，我脑汁都快用干了。”
　　“你本来就没有多少脑汁，我估计啊，你那脑子还没用就蠢干了。”凌易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才没脑呢，娘娘腔。”黎诺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嘶，怎么跟你哥说话呢，说谁娘娘腔啊！”
　　“你啊，我说你能不能学学亦臣哥。”
　　“就他你一个一口哥叫的，我呢，凭什么那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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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两冤家的互怼日常，陆离和顾亦臣都习惯了，都很有默契的自动屏蔽他们，转头看向窗外。阳光真的很好，照在雪上晶莹剔透，干净的不像话，就像，安静坐着的顾亦臣。
　　陆离发现顾亦臣很喜欢穿毛衣，各种净色的毛衣，白的，黑的，灰的。连陆离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偷看顾亦臣了，也数不清是第几次心动。
　　“雯雯，咱们定的座在这边。”
　　“不是，陆离好像在哪。”
　　对室友们出现在这，陆离并不惊讶，当然，对他们脸上的鄙夷，厌恶，不屑，更不意外。陆离冲雯雯笑了一个，只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
　　人都是这样，对自己厌恶的人，都不会有好脸色，只是如果表象虚伪，就变得肮脏了，肮脏得令人作呕。
　　末了，黎诺买单，她之前一直抢着说要请客。陆离没有和黎诺争抢，因为她还没有蠢到让自己所谓的自尊心赤裸裸的被人嘲笑。
　　临分别，黎诺随口说的一句话，让陆离的心狠狠疼了下。
　　“小离，你回家了我可怎么办啊，我会很想你的。”说完给了陆离一个大大的拥抱。
　　被黎诺抱着的陆离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黎诺的拥抱很暖，有着陆离不知道的香水味。
　　“那个，我不回家。”陆离说这句话的时候，顾亦臣看了她一眼。
　　“哎呀，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爸妈在外地不回家，我回家也没人啊。”陆离一向很擅长说谎，只是当说到家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听闻陆离不回家，顾亦臣确实很诧异，甚至于想从她的眼底看到一丝隐瞒的慌乱。没有，陆离说的太过坦然，以至于毫无破绽。顾亦臣总觉得看不透陆离，只凭直觉觉得，也许她没有自己看上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