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胡小窝

11、酒吧

　　虽然约好要喝酒庆祝，季临却一如既往地克制，只要了杯红酒小口抿着，舒阳对此嗤之以鼻，大手一挥，让酒保给季临换上更烈的Ballantine's。

　　三人碰了杯，舒阳兴致勃勃拍了拍季临的肩，道：“恭喜你重拾画笔。”
　　舒阳一杯见底。
　　崔宇也是，瞟了一眼还在慢吞吞小口喝着酒的季临，投以不满的眼神，手也没闲着，帮他把杯底朝上抬了抬。
　　舒阳给他竖大拇指。

　　季临有些好笑，很配合地干了杯中酒。
　　“今天确实值得。”
　　想起今天完稿的作品，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眼底是久违的，满意的笑意。

　　“我就说你没问题，什么色彩感知能力下降，肯定是你的错觉。”令人郁结已久的事情有了转机，崔宇说话都轻快不少。
　　“说不定是误诊，哪天换个医院查查，我可以帮你联系。”在这一点上，舒阳同意崔宇的观点。
　　季临笑笑，摇了摇头，余光不留痕迹地扫过舞台。

　　舒阳才喊完“今天必须不醉不归”的口号，没过几分钟便被人认出来了。

　　光线如此昏暗的情况下居然能认出自家偶像，追星的力量真是无穷，季临暗自感慨。
　　突然想到看到舒阳故作激动的某人，他不禁摇了摇头，下意识再次朝舞台方向望去。
　　台上是一支爵士乐队，都是些陌生面孔。

　　女粉丝倒也算理智，没有尖叫没有声张，请舒阳给她签名被拒，又锲而不舍地问能否合影。
　　“抱歉。”舒阳对外一向惜字如金，再次高冷地拒绝。
　　对方倒也不介意，再次表达了一下对偶像的喜爱，便善解人意地离开了。

　　季临将舒阳的酒给他递过去，笑道：“你的小青梅知道你这么高冷么？”
　　“她被我吓到了。”
　　崔宇也知道他的情况，大致也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了然地点头：“十年没见，你Duang地一下回国跑人家面前了，肯定要花一段时间把握一下跟你相处的尺度。”
　　舒阳点头，和崔宇碰了一杯，扭头想和季临也碰一下，却正好捕捉到他望向舞台的视线。
　　“看谁呢？”
　　季临没有回答，收回目光，端起酒杯碰了碰舒阳的，仰头喝酒。
　　“还能找谁，邱冬呗。”崔宇一脸八卦。
　　舒阳正要跟着起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却是脸色变了又变。
　　挂了电话便和季临崔宇告辞。
　　“怎么，经纪人过来抓你了？”崔宇幸灾乐祸地猜测。
　　季临在一边摇头。

　　“一一碰到些麻烦，我得过去一下，”说话间，舒阳已戴好帽子墨镜，端起酒杯和两人碰了碰，干了杯。
　　“我先撤了，下次再约。”说完便急匆匆离开。

　　“唉，爱情的力量啊……”对着舒阳背影感慨完，崔宇不忘之前的话题，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问季临，“找邱冬？”

　　“她穿衣服品味太差，给了我灵感。”
　　季临这回倒答得坦然，让人都不好意思多想。

　　可是……
　　之前邱冬白衬衫加短裤的酒吧LOOK，挺好看挺火辣的啊。
　　崔宇并不是服装设计专业出身，然而跟着季临混迹多年，自认为已经比较了解所谓的时尚，对于季临这种点评，他只能挑眉，咽下异议，“恍然大悟”地点头。
　　“那以后你再没灵感的时候，我们就来这儿喝酒。”看邱冬。
　　崔宇话音刚落，季临便转过头来望向他。

　　“呃，我说错话了，你以后不会再没灵感的。”
　　季临笑笑，道：“我的色彩感知方面的确出了问题，下午画的那些，还得找人把关。”

　　让人把关？
　　谁能把这个关。
　　崔宇觉得自己勾起的话题有些沉重，连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也不说去哪里。

　　季临点头。
　　很快崔宇便回来了，故作神秘地问道：“你猜我刚刚干嘛去了？”
　　“肯定不是去上厕所。”

　　“没意思，”有人不配合，崔宇只好自问自答，“我刚刚问过酒保，今天Q不上台。”
　　“可能是没心情吧，坐角落里喝酒呢，要不是酒保给我指，哪里找得到人。”
　　“怎么样，要不要再送一束百合？”
　　“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就等你点头。”
　　崔宇觉得作为一名秘书，自己实在是太尽职。

　　季临抬手，喝完杯中最后一些酒，答道：“已经送了。”
　　？
　　崔宇下意识直起身体朝某处望去，却被季临摁了回来。
　　与此同时，有人端着酒朝两人打招呼。
　　“嗬——”
　　“这不是小崔么？季老弟也在啊，真巧了……”
　　是L&M的一家供货商。

　　不用季临表示，崔宇已端着酒杯上前跟对方客套周旋起来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已是面色微红。
　　“终于把那条老狐狸搞定了，”崔宇表情里隐隐带着“求表扬”的萌，道，“价格压了6个点。”
　　“价格……”
　　季临才开口，崔宇便替他把话说完：“是次要，重要的是质量。”
　　“他们自有棉花种植基地，生产的新疆棉质量在国内能进前三，适合我们正在打造的M-Young。”
　　L&M从创立以来一直主打高级定制，包括季临亲自打造的品牌FIND、MISS，走的都是高端奢侈路线，转战国内后，很快便在高端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结合国内市场的实际情况，公司决定拓展客户群体，建立准高线甚至中线品牌。
　　M-Young是L&M计划明年春天推出的新系列，设计图早已完成，目前正在制作样衣，既要对设计存在的问题做修改更正，也要从不同衣料制作效果和成本综合权衡决定进货商。这几天崔宇一直在派人盯着这事，今天遇到的这家是他们优先考虑的棉料供货商之一，也真是碰巧。

　　季临嗯了一声，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显然对崔宇很是放心。

　　这段插曲过后，又有陆续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两人不得已打起精神同他们寒暄。
　　“没劲。”
　　崔宇暗暗吐槽，终于抓住个空挡开溜，留下季临独自应付。
　　见他跟条鱼似的滑进舞池，眨眼间便淹没在尽情摇摆的男男女女之中，季临不禁莞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崔宇喘着气再度出现的时候，季临正在玩手机，手边的酒杯也已经空了，看见他回来，锁屏，将手机放回兜里。
　　“真不去找邱冬？”崔宇没忘记之前被打断的话题，没等季临回答，又问道，“花还要不要送？”
　　“不送人都要走了。”
　　这话倒是真的，他从舞池中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邱冬，没有在之前坐的位置上，而是站在一处卡座外侧，似乎想将卡座上的女人带走，被拉着的女人看起来醉醺醺的，赖在座位上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
　　崔宇看了几秒钟，才发现卡座里面还有个男人，距离太远，加上光线的原因，崔宇并看不清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两女一男，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崔宇正要将自己所见说给季临听，顺便还可以趁机观察一下自家老板的反应，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季临倒先发话了。

　　“走了。”
　　季临结了账，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视线不露痕迹扫过某处，理了理衣摆，一脸平静，似乎没听见崔宇的问题。

　　崔宇掏手机看时间，才十一点，反驳的意见正要脱口而出，还是被季临抢了先。
　　“你今天话有点多啊。”
　　那个“啊”的尾音轻轻淡淡，却是让崔宇陡然回过神来，大脑也清明不少，收起之前的轻松玩笑，一脸歉然：“抱歉，今天太高兴，有点忘乎所以。”
　　季临其实并未将崔宇今天的频频失言放在心上，勾了勾唇，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怕高兴得太早。”

　　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方才酒保在擦桌面，忽然就道起歉来，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是酒保不小心沾湿了他的袖口。
　　“没事。”
　　顺着酒保的视线，他盯着自己的白色袖口看了很久，也没看出水渍在哪里。
　　呵——
　　再这样继续下去，设计师J可能要彻底消失了。

　　崔宇显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张了张口，却未说出任何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