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啼妆泪》莫予Lava

15、第十一章 有孕

　　第十一章有孕

　　一年后。
　　“娘娘，皇上命人送了新制的衣衫还有一些糕点、酥糖过来。”弯弯蹦蹦跳跳地走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盘各色的糕点。
　　我一手拿着锅铲在翻炒锅里的菜，一手捂着鼻子躲避呛人的油烟。
　　“咳咳，你先出去，保护好我的糕点。”我被烟熏得直流眼泪。
　　“其实娘娘不会做菜也无所谓，皇上有不会因为这个嫌弃娘娘的。别折腾了，来舒舒服服喝杯茶吃个糕点吧，有豆酥噢。”弯弯好心奉劝。
　　我不为所动，“我娘亲告诉我女子一定要为自己的夫君做饭，这样夫君才会更疼惜她。”
　　“可是皇上已经很疼惜娘娘了。”
　　“哼!你一边去，我要证明给那个方寅生看我不是一个除了胡说八道就啥也不会的人!”
　　“娘娘，可是你已经在这捣鼓了四五个时辰了，都快到用膳的时候了，皇上该来了。”
　　“我做完这道菜就可以了。”我擦了擦额角豆大的汗珠,看着锅里焦了一大片的白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这确定是翻身战......不是自投罗网......
　　无论如何，弯弯还是端了这三菜一汤到饭桌上。红烧牛肉、黄焖鸡、蒜蓉白菜以及南瓜汤，虽然白菜有些焦了，但其余几道菜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刚布好菜没多久，寂陵就来了。
　　今日的雪有些大，他来得急，细碎的雪粒沾在他的脸上，乌黑的剑眉更显浓郁，五官凛冽清俊。
　　我起身走到门口迎他，拿出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他脸上的雪水，不悦道:“不是让你撑伞慢慢来么浑身都湿了，还得去换身衣服。”
　　“不碍事，先用膳，我担心你等急了。”
　　“那以后我到你书房门外等你，撑着伞接你回来，反正也不远。”
　　他一听，眉峰皱得高高的，眼睫的水珠都抖落了几颗，“你身子弱，禁不起风雪。”
　　“我一口气能吃五只烧鸡，我很强壮的。自从来这里后啊，我都胖了好多呀!”我鼓起腮帮子，好让他看清我脸上的肉。
　　他浅笑，清澈的眼眸水光润泽，他抬手捧住我的脸颊，低头深吻了下去。
　　这人真是越来越不害臊，我都替他脸热，弯弯她们都还看着呢。
　　“你如何都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你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我说的才是大实话。
　　弯弯在一旁翻了无数个白眼，终于忍不住提醒一句，“皇上、皇后娘娘再不用膳菜就凉了。”
　　对啊，不能白费我这一日的心思，我连忙拉着寂陵到饭桌边。
　　我提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红烧牛肉，满心期待，“你尝尝。”
　　寂陵夹起牛肉，细细嚼了一会，眉头忽然皱了皱。
　　“怎么了不好吃吗”我有些着急了，我将筷子伸向红烧牛肉准备尝一下，手腕忽地被拽住了，猛然被扯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很好吃。”低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我顿了顿，鼻子有些酸，良久才低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是我做的”
　　“宫里的厨子不会有胆子把生牛肉端给朕吃。”
　　“生的!怎么会!”我挣扎着要起身尝一下，寂陵却牢牢地抱住我，眉头深锁，“这是做给朕吃的，你不许吃。”
　　他的模样像极了小孩，惹得我忍俊不禁，“好好，都给你吃。”
　　结果，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桌子味道不知道如何的菜给吃得干干净净。
　　用完晚膳后，寂陵先去沐浴了，我躺在榻上看书。
　　寂陵知道我爱看许多奇奇怪怪的话本，他便让方寅生给我弄了许多话本来，闲来无事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我最近看的故事是一个很惨的故事，大致内容是一个女子年幼的时候救了一个贵少爷，贵少爷许诺日后等他长大了必然回来找她。少年长相清俊，气度不凡，女子动了心，点头答应了。结果这一幕让女子的恶毒姐姐看见了，她用计划伤了女子的脸。但是女子坚信即便她被划伤了脸，少年还是会认得她，她就这么固执地一日日等下去。多年后，少年如约归来，姐姐却冒充自己的身份与少年相认，少年对姐姐一见倾心，看见她丑陋的容貌眼里只有厌恶。
　　这本话本据说有十集，而我只看到了第三集。
　　真想知道后来怎么了，那女子有没有找到真正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
　　我打了个呵欠，忽然有些困了。
　　身后有双暖暖的手伸了过来，寂陵从背后将我捞了起来抱在怀里。他刚沐浴完，身上有清新的泉水味道，很好闻，整个身子还热乎乎的。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像掺了金沙，质感粗粝，却蛊惑。
　　“在看《镜花水月》 。”这是话本的名字。
　　“你看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没看完么”
　　“有十本呢，我才看了三本。这写书的人叫什么莫予的，你能不能把她抓到我跟前来，我真想看看她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怎么写得这么折磨人呢。”
　　“不高兴就别看了。”
　　“唉，就是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啊。”
　　“好，我让人去寻她，将她带到你跟前来。”
　　“嗯!要是见到她我要告诉她，她书里的那个命苦的女子应该有个很好的男子来疼惜才对，故事应当美美满满才对的，读来也觉得高兴舒心。而且啊，那个男子既然负了她，她就应该继续好好生活去喜欢别人，阿寂你说对吧”
　　“你如何说都对。”
　　“如果啊，我和书里女子一样毁了容，你还会认得我吗”
　　“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认出你了。”
　　“什么啊”
　　“来日方长，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最近我变得很贪睡，有时看着书就会睡着，但在这分不清季节的北漠，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春困、冬困、夏困还是秋困。
　　我问弯弯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弯弯只说快要过年了。
　　快过年了那应当是春困了。
　　可是说来也奇怪，我除了嗜睡，而且近些时日胃口也不好，平日能吃下三碗猪脚面线，现在一口也吃不下去，有时候一日就喝了一杯花茶便什么也不想入肚。身子骨一日日地瘦下去，脸颊也凹陷。
　　这天傍晚，原是要等着寂陵用膳，我却躺在寝殿的软榻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怎么又睡了”温暖干燥的大手抚上我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我浅眠，知道是寂陵来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最近春困。”
　　“别胡说八道，起来用膳，我让人给你做了银耳莲子羹，你喜欢喝的。”
　　我点点头，朝他张开手，“扶我起来，我累了。”
　　他却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乌黑浓郁的眉皱了皱，“一日都不知睡了几回，饭也不吃，愈发的轻了。”
　　“没胃口，偶尔还会干呕。”
　　“你这几日都是这样，我让太医过来了，先让他瞧瞧再去用膳吧。”
　　他抱着我走了出去。
　　我几乎不生病，于是也没见过这宫里头的太医，看见那人穿着一身薄薄青衫，高高瘦瘦，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但能看到干干净净的下巴，很是斯文。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他双手作揖，声音听起来清冽犹如淙淙流水。
　　“好了，别行这些虚礼，过来给她看看怎么回事。”寂陵冷声催促。
　　那人才缓缓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沉静如水的一张脸，眼角一颗淡淡的泪痣才让他勉强增添了些人情味。
　　“顾延，她这些日总是犯困，吃饭也吃不下，偶尔还会干呕。”
　　顾延点点头，抽出一根细细的红线，递给弯弯。
　　弯弯的脸有些红，颤颤巍巍地接过红线，仔细地系在我的手腕上。
　　他这才开始把脉，良久，他徐徐道:“皇后是有孕了，一月有余了。”
　　“有孕!”我吓得立刻清醒过来，“你再把一遍，这你把这绳子没用，直接把脉吧，快快。”
　　“别胡闹，顾延是宫里最好的太医，不会有错。你是要当娘了。”寂陵更紧地抱住了我，犹如怀里的是一件稀世珍宝，声线里是藏不住的欣喜愉悦。
　　看他这样高兴，我心底的不安也渐渐淡却，反正都是第一次当爹娘，我们俩一块学就好了。
　　“给它起个名字吧。”我说。
　　“男孩叫寂闻，听闻的闻。女孩用十色雯华的雯，你觉得可好”
　　“你怎么想得这么快。”
　　“我一年前便想好了。”
　　“那我给它取个乳名，男孩叫豆酥，女孩叫桂花糕。”
　　“怎么尽是吃的”
　　“我喜欢吃的，所以我也很喜欢它呀。希望它长得像你，一定很好看。”
　　“长得像你才好看，眼睛又圆又大，笑起来嘴边还有个小涡。”

　　有孕以后，顾延常常来替我把脉，每日也会开些安胎安神的药让弯弯煮给我喝，一时间整个宫里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我不想吃。”我推开弯弯给我做好的白粥。
　　“什么都不吃怎么成孩子生出来会又干又瘦，不愿吃也要吃一些。”微微沙哑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一个衣着素雅却不失韵味的女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女人看起来上了些年级，眼角有淡淡的细纹，身材也有些丰腴，只是皮肤依旧细白，唯独整张脸布满了长长短短的疤痕，看起来像是被尖锐的钗子划伤的，乍一看去十分可怖。但她毫不避讳，将头发梳得高高的，露出一整张脸来。
　　“拜见太后娘娘。”弯弯扯了扯我的衣袖。
　　太后!我嫁了过来后一年都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说过她，我还意味阿寂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呢。
　　我连忙弯身要行礼。
　　“行了，有孕在身就免礼了。哀家一直身子不适，未曾来瞧过你，还想知道让阿寂神魂颠倒的是怎样的女子，这一看，原来还是个孩子。”她声音虽然粗哑，但字字缓慢清晰，得体又从容。
　　“是臣妾不对，未曾去看过太后娘娘。”
　　“你也不必紧张，哀家就是听说你怀孕了，寻思着如何也要过来看看。阿寂那孩子对谁都板着脸，你来了之后他开心了许多，哀家也高兴。只是哀家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再不来看看恐怕就没机会了。”
　　我连忙走到太后跟前，急急忙忙地说:“不会的，太后娘娘这样慈爱必定会多福多寿，而且臣妾可以日日到宫里去看您，陪您说话，阿寂也真是，从未和我说起过您，我也就不知......”
　　“你叫他阿寂”
　　“臣妾失言了，请太后见谅。”
　　她淡笑着摇摇头，拉起我的手，“那孩子一定很珍视你，两情相悦是这世上最美满的事。你说呢”
　　“对啊，太后与先皇必定也十分相爱吧。”
　　“哀家没有你这样有幸，哀家一生孤独，从未得所爱。”
　　“太后......”
　　“哀家真是老了，为何与你说这些，你有孕在身应该听些高兴的事。”
　　她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我瞧见她清明的眼里一片浓郁澄亮的黑，她的眼睛和阿寂一样干净好看。
　　我忍不住抱了抱她，像安慰阿寂那样，“我娘亲告诉我，如果前半辈子过得很苦，那么后半辈子一定是甜甜蜜蜜的，太后要看着臣妾肚里的孩子长大，还要看这它成亲，以前您没有得到过的爱与温暖，以后都会得到的。”
　　“好孩子。”她缓缓地回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