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渣谈恋爱》夕页

4、提心吊胆

　　这通电话丝毫没有削减我的恐慌，心里惴惴，被迫害妄想狂发，已经脑补出了苏丽文爆料邓禹号码之后我站在龙卷风口的窘迫情形。
　　几份报表收到手中，新人孟涵送来的一份的确漏洞颇多，应邓总要求，我抱歉地递回给她，还端着一副错事小孙女的模样，反倒弄得她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再给我讲一遍细节和注意事项吗？”孟涵走出几步后折返，回马枪杀地特别漂亮。
　　原本我该高冷地端坐在椅子上告诉她：“你的主管应该已经强调过所有注意事项，你看辞退信是递给你的主管还是你本人呢？”
　　我是说，原本。
　　实际上，她一转身离开我便瘫软在桌子上，癌晚期状。她悄无声息地回身，温柔怯糯的声音犹如一记霹雳，毫无预兆的震碎我凹了两年的形象。
　　看她楚楚可怜，我也失了原本的端庄面具，不妨特例对她温柔一回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需要七层高塔，只要苏丽文不给我惹幺蛾子就行了。
　　孟涵的数据有什么问题我不一定看得细致，但格式之类的小细节，我对标准了如指掌。同事都清楚，邓总有超级惹人暴躁的强迫症，最可恶的是，它间歇性发作。
　　“你为什么不给主管过目就送来了？这种小件也可以统一递送给我啊！”她一直捣蒜般地点头，看起来真的软萌又无助，问她之前，我已猜测过她在部门受排挤。
　　“主管比较雷厉风行，我不敢轻易麻烦她，况且我初来，和同事都不熟，问过临桌的姐姐，看起来她们很不耐烦跟我讲这些小细节。刚才我也是提心吊胆地来问你，真的好感谢你愿意对我有这么好的耐心！”不出我所料。
　　行政部门跟技术部门有很大的不同，她们每天花枝招展，个个都优越感爆棚，却也个个都能做到技多不授人，往来也比较势利为上，我很不愿意与她们打交道，因此在她们面前绝对要高冷无比才能震慑住局面。
　　我也非常清楚，她们在背后讨论的都是我如何矫揉造作，如何对邓总谄媚讨好。
　　无所谓，反正只要邓总听见类似言论风声，都会对她们主管使用眼神杀。他对下属的变态，我时而看不过去，时而拍手称快，就是这么玩儿命地善变。换句话来说，汪虹你臭不要脸。
　　“你们部门的风气，恐怕是时候整顿一下了。你先去改吧，做好之后交给主管统一递送！”
　　我的元气，终于恢复了。
　　邓禹回到办公室时有些黑脸，我识趣地替他开了门，见他闷声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我悄悄退出门外，装作正忙的样子。
　　果真没挨到十分钟他就憋不住劲儿了。我感到一阵疾风扑面，标签贴从电脑显示器上嗖地飞到脸上。大哥，开门而已，这么用力就不怕闪到手？
　　邓总倚门而立，一手撑住门框，看我的眼神充满怒意。
　　情况大大的不妙。
　　这时候装无辜才能致命救人。我用面部表情轻轻询问他：“邓总找我有什么事？”
　　邓禹翻了半圈白眼，简短说到：“进来。”
　　太不美妙了！
　　我抠了抠耳垂背面，硬着头皮走进他办公室。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养成了抠耳垂背面的习惯呢？精致的粉底告诉我，不能伸手摸脸，刻意保持的发型告诉我，头部不能随便触碰，发际线都不行！学生时代的我，从来不注重这些。
　　反正都逃不过一顿骂，我自觉地低着头走神了。
　　“你低着头杵那儿发什么呆？叫你坐。”我抬头望了他一眼，他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
　　我愣了一愣，原来他刚才什么也没说。
　　坐到沙发上，我决定按兵不动，见招拆招。
　　“清蒸鱼怎么样？”邓禹没有抬头，也没有开门见山，这对我来说有些难办，我不清楚该用怎样的语调来回答，若是轻松，他劈头盖脸训斥我做事不细心，我一定难堪至极；若是沉闷，以他的明察秋毫定会追问我缘由。
　　“嗯？清蒸鱼？熟了的不都一个味儿。”不咸不淡，神经大条。
　　邓禹抬起头来看我，面无表情，又摇了摇头。翻到文件末页，大笔一挥签了字，起身朝我走来。
　　我继续装傻充愣，见他距离我越来越近，不自主地朝后缩了缩脖子。
　　他跟我并排坐到沙发上，我感到右半边稍稍塌陷下去一些，不大平整，坐着不舒服，便往左挪了挪。
　　邓禹拽住了我的胳膊：“你回来，做贼心虚往哪儿躲？”
　　心里一“咯噔”，这货老谋深算，早就准备整顿我了，一劫躲不过，看来要脱层皮……
　　“那个，邓总，刚才有几个姑娘交过来的文件我还没审核完，要不等会儿一起跟我算账？”能躲一时是一时！
　　“嘶……”他发出了我最惧怕的倒吸气声，我整个人，都老实了。
　　“知道事态严重没？”他握住我胳膊的手慢慢松了力道。我狼狈地点头。
　　“我看你最近对我不大上心？”了解我们关系的人，会笑的十分暧昧。
　　“我什么时候上心过？”我小声嘀咕。
　　他没跟我计较，放开我的胳膊突然开起玩笑：“汪秘书，接下来，你模拟我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