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人心（三） ...
-
橘络双手绞动着衣襟，不知所措。应该如何回答，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默不作声，最好……
奥朗则布见她不开口，也没有犹豫，继续说道：“我从小跟着姐姐，很多时候都是姐姐在照顾我。我从没有做过违逆姐姐的事情，在我的心底，也不愿意让她伤心。”
他轻轻叹了口气，略带埋怨“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她却还是依然把我当成孩子，事事听她的吩咐……如果，不是我的懦弱，橘络……你也不用进宫……我阻止不了事情的开始，只希望，最后可以改变结局。”
这是一个男人的誓言吗？为什么，在她听来，还是觉得虚无缥缈，或者从没有觉得真实，也许，他自己本身更需要人保护。
“橘络，你不相信我？在你的眼里，我很没用。”
“没用的人，又怎么能救人。”橘络浅浅一笑，“你还不起来吗？你不累，我看着好累。”
奥朗则布慢慢站起，却不坐下，“我要走了，你只要记得，我%^%^%&&@&。”
他说的什么？最后，他怎么说的听起来，像是乱码？
橘络脑子有点懵，想了想，那应该是波斯语，“奥朗则布，奥朗则布。”她喊了几声，对方已经没有回话，朝着前方摸了摸，只抓到空气，他应该是已经出了房间。
“奥朗则布，谢谢你……救了我。”橘络轻轻朝着对面说了一句，心中慢慢平静下来，“希望明天是个愉快的早晨。一切也都会好起来。”
******************************************************************************
又是一天春来到阿，橘络伸了伸懒腰，摸来摸去摸不到鞋，准备再伸开了去摸，下意识的心里一惊，回忆起昨晚的梦她仍心有余悸，仿若身临其境，身上似有寒意，她的头皮现在仍有隐隐的痛意，希望只是自己的旧伤作怪才好。
吃完早点，收拾好东西，橘络好不容易甩开曼苏尔的纠缠，终于一个人踏上了这片满是色彩的土地。一步踩下去，仿佛会步步生莲一般，她还不断回头，看着路边这些好看的纱丽，心想，要是有台相机把这些已经在历史中消失的美景都记录下来该多好，也不枉自己白来一遭，又觉得，这种想法好像缘木求鱼，无端的自嘲了一下，嘿嘿的傻笑起来。
就这么胡乱走着，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她心想，反正看起来这个迦楼罗不是个简单人物，总有办法找到她，这会也没有什么事情，独自一人看看周围的风土人情倒也不错。
正在一个小店，看着一只黄铜的器皿爱不释手的时候，耳听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从远处飘来，这琴声，应该是维纳琴所弹奏，难不成，这是迦楼罗？
她急忙跟着旋律，快步走着，左拐右拐的，琴声也越来越近。在一个岔路口的地方一下就看见好多人聚在那里，琴声应该就是从那传出来的。不容有它，她挤着人就进去了，才进去就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迦楼罗。心里一阵懊恼，又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忽然，旁边的吆喝声在她的耳边炸开，原来是一个小贩在叫卖，只是长得又黑又胖的，他不吆喝一嗓子，别人还真发现不了他。倒是他小摊上缤纷的颜色吸引了橘络，她上前一看，那是一种金黄透亮的糖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让人垂涎欲滴。印度人生性爱吃甜食，所以糖果也是做得极为诱人。
看得橘络的口水直在舌头上跳舞，都快从牙缝钻出来了。
“这个怎么卖？”她，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不卖。”黑胖子爽快地说道。
“为什么啊？我有钱的。”
“有钱，也不卖。”对方说话还抑扬顿挫的。
“什么意思嘛。不卖就不卖，又不是就你一家。。。”橘络说罢就要回头。
“别走别走……”
“怎么？卖了？”
“不卖。”橘络吸一口凉气，挥了挥拳头，“但是可以送你。”对方露出谄媚的笑容，橘络立时觉得有一阵冷风从脖子后吹了过去。
“凭什么？”
“呵呵，因为，你长得……好看……”明知道是假的，橘络心里还是先甜了一下。等等，谁会这么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一把抓住对方的胸脯“说，你有什么阴谋，你是不是阿姬曼的人？”
一只手伸了过来，温柔的将橘络的手慢慢扯下来，“是我送你的。”
“迦楼罗，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约你来的人可是我。”橘络抬头看着他，今天的迦楼罗似乎和第一次见到的不同。
他身穿及膝米黄色长袍，袍边镶有卷草淡花金丝，淡雅之中透着华贵，腰间系白色宽带，下身穿白裤，脚下蹬着黑色的皮靴，显得英姿飒爽，与他那赋有女性气息的五官融合在一起，竟意外的有种阳刚之美。
“我刚才无意中看见，有个人因为看不到我，好象很失望的表情。”迦楼罗边说边向四处张望，他的长发在风中飘动，好象在空中洒了一把碎金。
橘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迦楼罗，你好帅。跟我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了。”
“好帅？是夸我的意思吗？”
“嗯。”
他笑而不答，指着金灿灿的糖果，“来，尝一下它的味道，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不过，先等一下……”说着就回过头去，谁知橘络已经迫不及待的拿了一颗，她可是已经虎视眈眈好久了，如果不是因为礼貌，她都忍不住要扑上去了。
“你用左手？”迦楼罗转头吃惊的望着她，不过神色又立即释然。
真是，光顾着吃，竟然忘了，印度人吃饭做事都是不用左手的。她是个左撇子，阿姬曼他们是波斯人，所以也没有这么多讲究，现在居然忘了。
“呵呵，没事，你不是印度人。不过，下回可别被其他人看见。他们可没有我这么随意。”后半句他加重了语气，严肃的看着她说道。橘络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迦楼罗这么威严的表情，像是另一个陌生人。
刚咬了一口，舌头就被入口滑腻的甜意征服了，有股薄荷香幽幽的在口腔中飘走，很舒适的感觉。而且，还有丝丝糖线在空中缠绕，好象金色的蛛丝一样，一滴滴的小糖珠挂在上面，像冬天的雪珠，不过是金色的而已。橘络觉得，就是这么看着，自己的目光也能将它吃掉。
“味道如何？”他的目光里闪着笑意。
橘络点点头，忙着咀嚼吞咽，此时她的手上满是糖丝，她有点尴尬的看着迦楼罗，不知所措。身后那个黑胖子看到了，立即从旁边的兜里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低着头用右手捧上，迦楼罗一手接过，帮橘络擦拭干净。
“吃这个糖，是有窍门的。”他眼神一动，黑胖子赶紧又恭敬的递上一片弧形的树叶，“不能用手，你得先用叶子拿起，然后包着吃，这样糖丝才不会流到满手都是。”
“谢谢，我……太……心急了。”她低着头想掩饰自己的红脸，可是迦楼罗却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愣愣的。
“迦楼罗……迦楼罗……”橘络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晃，他猛地抬眼，眼中仿佛藏着宝藏，点点星光。
“在想什么呢？”
“……唔……想给这糖取个名字。”
“取名字？”
“这可是大人吩咐人亲手为姑娘做的呢……还……”黑胖子插了一句，迦楼罗眼睛里猛地闪过一道异色，他立时低头不语。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橘络完全没有注意他的神色，还傻傻的吃了另外一颗。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甜食吗？”
“女孩子？”橘络回头看了一眼迦楼罗，这么美丽的人，身边应该不乏年轻貌美的女子。
“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迦楼罗似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我起？好呀……”橘络几乎不假思索的说了一个词，“就叫，‘金合欢’吧。而且，我看到附近有很多金合欢的花朵，花香浓郁，花形、味道与这种糖也颇为相似，像个圆形的金球，好漂亮。你觉得呢？”
“没想到，你对植物花种很了解阿。”
“我的父亲是个生物老师，所以教了我很多。”说到这里，橘络的神色有些黯然，迦楼罗似乎并未在意。
“那就叫‘金合欢’吧。”他颔首一笑，“走吧，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尝尝印度的美食。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没有尝过这里的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人心（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