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婕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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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宸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帝今天是来保驾护航的，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拿起面前的茶盏，一口一口地浅啜着茶汤。
钱嬷嬷仍旧陪着苏婕妤进来，个把月不见，苏婕妤依旧明眸善睐，楚楚动人，皇帝的目光时不时地就围着她打转。
“给陛下、宸妃娘娘请安。”
这语声十分清脆，梁宸妃笑得越发高深莫测，皇帝因为上次之事心有余悸，他又不大放心，又极力想弥补二人的关系。他自然是准备享齐人之福的，而且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为了开枝散叶，皇帝自然要广纳妃嫔，群臣对此不会有任何异议。甚至是梁宸妃，她吃醋归吃醋，明面上也没有可以反对的理由。
“起来吧。赐座。”皇帝看到新近的宠妃自然是心思活络，却碍于梁宸妃在场，不得不装出淡定的模样。
梁宸妃一直都是很有分寸的人，即使这回皇帝不来，她也不会再给苏婕妤难堪。无他，因为如今苏婕妤已经不一样了，她在皇帝心目中的份量更是大大不同。在皇帝面前，梁宸妃亦不得不敷衍一番，“苏婕妤过来了，以后可以常来翊坤宫陪我说说话。”苏婕妤欲起身回话，梁宸妃抬手制止道，“陛下与我都是极随和的人，婕妤勿需太过拘谨。”
“妾身一定常到翊坤宫聆听娘娘的教诲。”苏婕妤仍是恭敬地站了，她在那儿展颜一笑，“妾身不久前才受了娘娘的教导，今日又怎敢在礼节上有所疏忽呢？”
皇帝听了微微皱眉，他不喜欢有人翻旧账，有人委屈也好，有人霸道也罢，既然已经时过境迁，便都不要再提。妃嫔间偶尔争风吃醋尚算可爱，但若两人互相争宠生出事端来，那可就够让皇帝头疼的了。皇帝生平最怕的就是麻烦。
“你现在礼貌上已经很周到了。”梁宸妃焉能听不出苏婕妤话里有话，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笑意盈盈地说，“学规矩有学规矩的好处，婕妤今日举止得体，比起刚入宫那阵儿，可说是有天渊之别。这都是当日钱嬷嬷教诲之功，陛下可得好好赏赐于她。”
钱嬷嬷跪倒在地，“此皆奴才分内之事，奴才不敢居功。”
皇帝道：“就依宸妃所言，赏银二十两。”
梁宸妃高声道：“嬷嬷日后仍该兢兢业业，服侍好婕妤，不可出任何差错。”梁宸妃朝着苏婕妤微微一笑，“这宫里的日子长得很，大家和睦相处，服侍好陛下，方是我等的本分。婕妤方入宫，兴许对我的性子还不太了解，不过没关系，日久见人心，你以后自会知道的。”
苏婕妤微微一凛，她望向皇帝，皇帝却没有作声，她不得不跪下道：“宫中惟娘娘马首是瞻，妾身必定遵照娘娘教诲，行事再不敢任性。”
皇帝这才一笑，缓缓道：“起来起来。你既进了宫，咱们便都是一家人，平日也不要动不动就跪着。宸妃入宫已久，宫中诸事朕都仰赖她处理，宸妃做事一向公平合理，婕妤今后在宫中可得好好学着。”
苏婕妤恭恭敬敬道：“是，妾身都记下了。”
公平合理？梁宸妃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越发飘渺起来，“上次与婕妤匆匆一面，倒是未能与苏婕妤好好说话。不知苏婕妤是哪里人？”
“妾身是江宁人。”
苏婕妤语声镇定如常，梁宸妃也未多想，顺口说道：“江宁人？江宁是本朝的龙兴之地，那可是好地方，怪不得竟有婕妤这般灵秀的女子。不过，你既是江宁人，说话倒是一口京片子。”
苏婕妤她提着十二分的小心，轻声道：“妾身的奶妈是京城人氏，幼时就跟着奶妈学了些。”
皇帝在一旁道：“婕妤官话说得这般好，一点都不逊色于京城中的女子。”
梁宸妃心中一动，微笑道：“想来也是下过苦功的。”
皇帝虽然召回了花鸟使，但各地仍有些官员通过各种渠道向皇帝进贡美女，只不过当时梁宸妃盯得很紧，这些美人大多数未能进宫而已。这江宁织造想仕途亨通，必定是下足了功夫，选中的女孩子想必私下调*教了好长一段时间，而这官话自然是要学的。梁宸妃顿时心中不悦，这倒不是因为她心胸狭窄，对他进献美人一事耿耿于怀。梁宸妃意识到，一个官员若想用搜罗美色作为升官之阶，此人必是取巧之辈。这样的官员，梁宸妃看不惯。她暗暗记下了此人的名字，以后逮着机会就到皇帝跟前吹吹枕边风，保管让他仕途坎坷。也算是杀鸡儆猴吧，倘若这样的人平步青云起来，皇帝的后宫又不知道要塞进多少人，她又不知道该为此伤神多久。
苏婕妤娇怯怯地说：“妾身生性愚钝，学什么都比别人慢些。好在记性尚可，便是小时候学会的东西也不至于忘记了。”
“这便是过人的本事，这般好记性，别人都羡慕不来的。”梁宸妃想了想，又道，“你从才人跃升为婕妤，身边使唤的人已经不够了，明儿我再挑几个伶俐的宫女给你。”
皇帝脸上一热，微有愧意，宫中有好些妃嫔入宫以来品级一直未得升迁，这苏婕妤入宫时间尚短，却已连升两级，这在宫中已经算是异数了。
钱嬷嬷听了暗暗皱眉，苏婕妤也在心中叫苦，初时长春宫内只有两名宫女服侍，这两人倒也是老老实实勤勤垦垦之辈，她也不怕她们会生什么异心。如今这种情形，梁宸妃势必不放心她，现在再拨宫女过来，其中必有梁宸妃的眼线。苏婕妤又不是傻瓜，她自然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里。
苏婕妤还来不及推辞，梁宸妃已笑容蔼然地说道：“按宫中规矩，婕妤宫中可有宫女六人，内侍杂役四人，你现在宫中实是人手不足。这也是我大意了，早该给婕妤安排才是。”
苏婕妤心里百般不情愿，但梁宸妃既然抬出宫规来，实在推拒不得，只好拖延一时半刻，再想对策，“娘娘一番美意，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妾身生性喜欢安静，宫里人太多了，反倒不习惯。”
“这你就多虑了。宫里头的宫女俱都训练有素，你喜欢安静，他们绝不敢随意嚷闹。若真有人不服管教，你只管告诉我。”梁宸妃既然要在皇帝面前作出贤淑的模样，自然是卖力表现，“你屋内的陈设也应该换一换了，你既已是婕妤，该有的一分都不会短了你。”
皇帝看了也深受感动，“宸妃考虑得甚是周到。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急着办。过几日咱们便要到避暑山庄去，宫中上下正忙着打点行装，宸妃最近也不得闲，这些小事等回来再作安排亦无不可。”一方面皇帝固然有体贴梁宸妃辛劳的意思，另一方面皇帝也有讨小美人欢心的打算，仓促中把事情办了，只怕不合小美人的心意。
梁宸妃略一思索便答应了，既然要在长春宫安排自己的人手，总要派聪明可靠的人进去，这一时半会儿，倒是未必寻得到可心意的人。
苏婕妤更是大喜过望，她知道皇帝这人耳根子极软，只消她在皇帝面前多花点功夫，新添的宫女未必就由梁宸妃说了算。
虽然两人各怀心思，但皇帝就在她们跟前，两人说话都是和风细雨，看起来倒像是十分融洽，这让一旁的皇帝乐开了花。因为交谈得太过融洽，一晃便到了用膳的时间，梁宸妃便留苏婕妤下来用饭，苏婕妤自是坚决推辞，她再没有眼力也知道梁宸妃这话不过是随便说说的。
苏婕妤依礼告退，在殿内伺候的夏荷长长松了一口气。自苏婕妤进来以后，夏荷便微不可察地往冬梅身后躲了躲。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冷宫里面的妃子，也有出头的一日呢。苏婕妤清冷的目光似乎似有若无地往夏荷所在的地方一瞥，夏荷立刻汗透重衣。
待回了长春宫，钱嬷嬷仍是忧心忡忡，苏婕妤摒退了其他人，才慢慢说道：“看把嬷嬷愁得，现在咱们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皇帝是个喜新厌旧的，我到底比她年轻，时间一长，咱们未必便要怕她。”
钱嬷嬷长年在这深宫之中，行事毕竟更老成持重些，“婕妤方才在翊坤宫内原该避着宸妃的锋芒才是，您方才那样可不够恭敬呢。”
苏婕妤冷冷一笑，“我便是对她毕恭毕敬，她便对我会放下戒心吗？我与她，总有一日会势成水火，此时又何必白白拍她的马屁？此事我自有分寸，嬷嬷不必过于忧心。”苏婕妤伸手取下自己的耳环，钱嬷嬷赶紧上前替她卸下各种钗饰，苏婕妤淡淡道：“吩咐他们备热水，我要沐浴。今天我倦得很。”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婕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