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虚假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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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和张垣珩潜过水洞，途中给张春渡过几回气，总算呼吸到了空气。大黑将张春的身体托出水面，第一句话是：“张春不见了。”
张垣珩接住大黑扔过来的‘张春’，大黑接着补了一句，“我去找他。”
然而他们潜过来的洞另一头已经被一堆黑影堵上，大黑去而复返盯着平缓的河水一言不发。
这确实是一条地下河，虽然谈不上宽阔但是水很深，又清又凉，先前想着生死存亡还不觉得，此刻松懈下冷得直打哆嗦。但河道两边都是垂直的石壁，就像隧道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落脚之地。
“走吧。”大黑最终说了一句，两人带着张春的身体攀着石壁正考虑应该往哪边走，‘张春’猛然睁开眼，狠狠地咳了两声，呛出几口水。
“张春？”大黑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他会回来的。”显然说话的并不是张春。
夏树转身游在前面，河道石壁上有肖先生他们留下的标记，他也没多问，跟着标记一直往前走，没有多久就遇上了肖先生他们。
肖先生一伙人纷纷回头，河洞里瞬间响起子弹上膛的和鸣，在看清来人之后肖先生扬了扬手，其他人把枪放下。肖先生收回手电的光，目光落到夏树身上倏然一笑，“张春，我们终于见面了！”
夏树上前视线扫过面前的所有人，接着谁也不理地走到最前。肖先生他们逗留的原因很明显是因为河水流到此处平分两条支流，所以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肖先生对夏树不礼貌的态度丝毫没有任何不满，反而继续自顾地解释，“已经让人去探路了，还有五分钟就会回来。”
并没有等到五分钟探路的人就回来了，先回来的两人是从右边的河洞出来的，明确的给出结论是不建议走，水流往前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急，他们走得最远的地方河水表面已经开始结冰。而后回来的两人不只找到了出路，还带回来一个人。
那人被两人押着走近，夏树轻轻地挑了下眼皮——那人竟然是骆少擎。
“他怎么了？”肖先生问。
“好像受到了惊吓，有些神志不清。”其中一人回道。
夏树上前掐着骆少擎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毫无语气地说：“三魂七魄全散，已经没救了。”
“你看得出来？”肖先生有些惊讶地问。
“他做过的事该此报应。”夏树说完越过肖先生，然后往左边的河洞趟过去。
肖先生的视线久久定在夏树的背影上，直到大黑和张垣珩闷头跟上去，那两个押着骆少擎的属下其中一个问，“肖先生，那他怎么办？”
“带出去吧，还没断气！”
肖先生的语气清冷，但说出来的话却铆足了人情味。大黑不由回头看过，见肖先生的队伍里不只带着受伤的同伴，还有伤了他们同伴的阿伦，不过阿伦身下缺少了一条腿。
接下来所有人都往右边的分流趟过去，不用多久河水开始变浅，河道两边开始现出河床，最后河水直接消失，他们终于不用再泡在水里。
上岸后所有人都不禁哆了几下，洞里满是潮气让他们忘不了现在还是冬天。
“干这一行身体素质果真半点假都不能掺假。”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
“命都吊在绳子上，掺什么假！”旁边的人同样小声地回了一句。
“哥，你看这板是有人修的吧？这种地方，难不成前面是个墓？”问话的人用力压着嗓子，回答的人没有再出声，因为最前面领路的夏树突然停下来。
夏树蓦然地顿住脚步，他手里没有照明工具，后面的人都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好奇地跟上来用手电往前面一照，冷不防地被突然出现的景象吓一大跳。
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洞，就如同血管长出的一个巨大瘤子，在狭长的通道里突兀在宽阔起来。洞里并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除了中央的位置有个摆供品的祭台和一个漆黑的棺椁外什么也没有。真正吓到他们的是洞顶，手电的光往上移去，猛地出现在眼里的是一个吊在洞顶的人影，再接二连三，最后看清楚时他们都没办法数清倒底吊着多少。
“谁他妈集体在这里上吊自杀啊！”有人颤着嗓子骂出来。
“那不是尸体，是魂。”夏树淡淡地吐出一句。
洞顶很高，加上垂下来的树根，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手电的光照上去看得并不明确。有不怕死的人朝前走近仰着头仔细看了半晌，发现然后吊在洞顶的只是有个人形的轮廓，但看不出具体的模样。当他正看得仔细，洞顶悬挂的人影像是突然被谁打开的灯泡，发现磷火似的幽光，颜色瞬息万变，一下从人形变成了妖异的怪物，如同反射的水纹一样不断扭动。
“这是什么？”张垣珩惊叹不已，甚至还拿出手机拍照，但是拍出来的始终只有树根。
“大约洞顶上就是那棵树葬的树，看样子快枯了。”
解释的人是肖先生，张垣珩立即热络起来，靠到肖先生一旁继续问：“为什么要枯了？”
“因为这个极阴之地被破坏了。”大黑一把将张垣珩拉回来，看着肖先生客气地一笑，像是怕孩子被教坏的家长。
夏树闷头走到洞中间，打量着那里摆放的棺椁，显然不是现在的东西，放在这里少也有个几百年。木质的棺椁半开露出里面的木棺，他顿了顿瞧进打开的棺材里，里面并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只有满满一棺材的骸骨，怎么看都不止一人。
显然这里不可能是谁的墓室，棺椁里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墓主人，不出意外这里绝对是龙谷乡以前某种祭祀摆放贡品的地方，至于贡品是什么看棺材里的骸骨就知道了。
夏树的目光从棺椁移到前面的祭台，上面的供品倒是很新鲜，他挑了最大的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继续啃下去，背后的一群人被他的举动惊得直瞪眼睛，谁也没打算来跟他分享。
当夏树啃完苹果时其他人也把这洞看得差不多，他突然走到骆少擎面前，对方死水般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波动。他一把拽起骆少擎大步走到棺椁前，然后拎起骆少擎的左手用匕首割破他的手掌，浸出来的血汩汩地滴在棺椁盖上。他轻声地说：“生死是人类的法则，你既然敢打破就该有足够面对后果的打算，若不是你怕死不会有今天。”
夏树松开骆少擎的手，对方便瘫坐在地，也不知是因为听进去了夏树的话还是被放了血失去力气。夏树默然地将棺材盖好，然后往洞另一头的出口走去。
接下来并没走多久，终于看到了天光。在通道的尽头，头顶泄进来几丝光线，夏树转身对肖先生说：“这上面就是出口。”
肖先生走过来，手电筒往上一照，发现是个井口立即会意，他叫了两个属下，三下五除二就把堵住井口的东西掀开，然后爬井口出去，外面果然是龙谷乡村口的那口井。
此时离夏树走出祠堂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村口早有人等着他们出来。
“兄弟，你终于回来了！”云海洋上前给了夏树胸口一拳然后勾住夏树的脖子。夏树抓开他的手，垂着头回答，“他没有回来。”
云海洋一怔，脸色瞬间沉下来，“怎么回事？”
“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夏树对云海洋的问题避而不答，云海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回道，“都还活着，有两个被来凑热闹的孤魂野鬼上身的，祠堂被老余一把火烧了。村长说你让人来这里等你们，如果过了今晚你们没出来就把这井封死。”
云海洋斜眼望着夏树，古怪地问：“你什么时候跟村长交待过？”
“很久之前。”夏树说着将背上的背包解下来，把箱子交给云海洋，“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等张春。”
“别的不说，但张春的事你得说清楚，什么叫他没回来，你在这里等他？”云海洋有些冒火，但他尽量压着。
“他的魂魄被地下的阴气带走了。”
“你们遇到了什么？他能回来？”
“能。”夏树坚定地回答。
肖先生突然走到夏树旁边说：“张兄弟，我们还会再见的。”
夏树微微抬了抬眼皮，肖先生一行人把骆少擎交给村里的人，带走了受伤的阿伦。
肖先生离开后，夏树他们一起去了趟村长家里，终于能换下一身湿衣服，吃一顿热饭。大家都累得够呛，饭后也不管天日，纷纷找地方倒头就睡。
夏树在他睡的屋前遇到了余岱延，显然是在等他。
“你发现了什么？”余岱延直直盯着夏树问。
“张春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别再花心思了。”夏树淡然地说了这一句就推门进屋，接着不一回他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包东西。
余岱延还没有离开，视线随着夏树的动作移动，到夏树走远他才喊了一句，“他是为了你才来的，谁也没有强迫他。”
夏树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半秒后继续往外走，步伐急躁慌乱。
踩着月光又回到村口，夏树掀开盖住井口的木板毫不犹豫地跳进去，一路走到停放棺椁的洞里。
洞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夏树走近一个火把就朝他靠过来，拿着火把的人恭敬地向他点了点头说：“我都按您的吩咐办了。”
夏树没有出声，他看了眼脸被火光映着发红的村长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棺椁上。然后他在祭台上坐下来，随手点了一根淡然地开口：“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
村长忙说道：“骆少擎那是他自己作孽，可怜佳妹儿死得冤。谁也不想他竟然想把大女儿的魂招到小女儿身上，可惜最后一个女儿都没有保住。”
“那个骆郡旗是什么人？”夏树抽着烟问。
“十年前不知怎么流落到村里来的，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孩，被村里一个没子嗣的老头养大，两年前老头死了他就离开了村子，时常回来看一看。”村长认真地回想，“那孩子倒是听话得很，唯一一件大约就是他刚来那会儿，骆少擎家的大女儿掉进井里，有人说是他推的，骆少擎家大闹了一场，差点把他打残了。可骆郡旗那时也是个小孩儿，最后都闭着一只眼算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推了。”
夏树摁灭了烟头，整件事就是骆少擎为了复活他女儿一直偷尸体，挂在树葬的树上养尸聚阴，后来由于阴气太剩控制不住误打误撞打破了地下被堵上的裂缝，引来了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夏树在三个月前来过一次，那时张春正好在云南那边，隔得并不远，花了一天来回谁也不知道他来过这里。他来的目的是因为这里有他相熟的气息，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交待村长注意村口的井。可他没料到张春会在三个月后接到任务前来，而三个月后这个地方阴阳已经乱成一团。
“村长，我要在这里等人，麻烦你每天送两次饭来，从井口放下来就行，然后把井盖上。”夏树缓缓地说道。
村长有些好奇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你要等多久？”
“等到他回来。”
村长想再问，最后还是噤声，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就觉得他似乎背负着很多东西，看人的眼神仿佛比他老头更沧桑。最终他说了句好，从洞里退了出去。夏树背对着他脱掉上衣，他最后一眼看到夏树背上写满看不懂的咒文，在黑暗中如同烫金的字帖发着光。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虚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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