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嫁》兰陵孙氏

28、028 进京

　　许德傍晚之前赶回家，孔氏早都备好了饭。
　　就在孝善堂外的花厅中，清酒佳肴，瓜果点心，应有尽有。

　　许德带着闰喜进了孝善堂，只见云曦和丽曦陪坐老太太左右，说说笑笑。
　　她爹、二叔、三叔、二婶和三婶都团团围坐桌旁。
　　明宏见闺女这早晚才来，便问她干什么去了。

　　闰喜瑟缩着往许德身后躲了躲。

　　孔氏在旁边轻道，“去吃酥皮脆了。阿醺难得想吃什么东西，我就叫她去了。”
　　明宏倒也没再说什么。

　　谁想丽曦听见了，故意扬声道：“吆，堂姐，有好吃的怎么一人独享啊，我们是不够格吃。但老太爷和老太太总归能受你孝敬吧！”
　　一见面就叨逼叨逼，许德真是不愿理她。
　　只对坐在最上首的老太爷道：“酥皮脆出炉时间长了就不好了，太爷若是想吃，下次玉喜再陪太爷一起去。”

　　老太爷当然更向着许德，忙让她坐下吃饭，“好，好，玉喜若是喜欢吃，赶明太爷再带你去。”
　　许德笑盈盈，斜眼看了丽曦一眼：叫你多嘴！
　　丽曦脸上闪过一丝恨色，愤愤转头不再理她。

　　场面一时有些冷，倒是玉喜那受高级vvvip待遇的孕妇三婶，开口打破沉默：“云曦舅母来信说，折兰王太妃进京省亲，也不知从哪儿听说咱们云曦有几分才气，便想见上一面。我怕云丫头失礼，想着过了中秋就带她回京，先找个嬷嬷教教规矩。”

　　原来，早上与云曦那套孔雀羽衣一同送来的，还有这个令人妒忌的消息——折兰王太妃进京，点名要见明家二姑娘，不对，应该说是点名要见忠义伯府的外孙女云曦。
　　她们明家，还没有能被王太妃点名的殊荣把。

　　看才女？依她说，是进京选儿媳妇吧！

　　折兰王，许德回忆了一下这位折兰王，长得倒是蛮俊俏，年纪也不大，原来还没有娶亲。不过，让云曦配他？却是配不上。
　　虽然云曦长得也标致，但气度差的太远。

　　许德托腮盯着桌上的菊花酥、百合酥、麻团，心里盼着堂哥快点下学，人齐开饭，她好大快朵颐。
　　“我等的花儿都谢了，大哥你怎么还不回啊！”
　　付秋芳捂嘴轻笑，“桂花儿还开着呢，怎么就都谢了？”
　　才想着就见堂哥——明子政，生员服未退，就先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拜节。另外还捎回县学所发中秋福利若干。

　　明老太爷见人都到到齐了，便命开饭。
　　丰盛的一桌酒菜，光碟菜就有桂花翅子，烹鲜虾，蜜制金腿、炒王瓜酱等六品，更有糕点果品，还有专为明三太太这孕妇准备的梢梅、棉花桃等清淡开胃点心。
　　一家人团团围坐吃过酒饭后，明老太爷便令设一小席至院中，赏月吃点心。
　　银白的月光请冷冷洒在大地上，如起了一层霜雾，院中竹柏的影子倒影其中，倒像是水中摇曳漂浮的水藻。一时寂静，赏月正好，桌上也难得的气氛和谐。

　　这些日子，明家人围坐在一起，除了争论过继人选，就是争论兰花烧归谁，每次都火药味十足。许德想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品尝美食，却不知她二婶犯的哪门子神经，非要讲个笑话给大家听。众人又不好反驳。

　　闵氏掸掸弹墨花帕：“话说啊，董永是个孝子，玉皇大帝呢，看他孝心感动天地，为了嘉奖他，就命一仙女下嫁凡间与他为妻。就挑中了最小的闺女七仙女。七仙女出嫁那日，众仙女姊妹自然都来送嫁啊。众位仙女都含泪嘱咐这下嫁的七仙女：‘妹妹啊，你此去下界，若是再见到有行孝的人，千万要寄个信回来啊！’”

　　许德心里嘀咕，二婶这是讽刺云曦呢，还是讽刺剩下的她们几个呢？

　　众人呵呵干笑了两声。

　　三太太谢氏横了她一眼：“恐怕这世间行孝人多，能下嫁的仙女却没几个啊！”
　　这话一出，许德倒是笑了起来，这不是夸她闺女是仙女嘛！

　　明老太太瞅了瞅时辰，已快到戌时，便催促云曦：“时候差不多了，登楼去吧！”

　　云曦闻言，扶了丫鬟的手，脖颈抬得高高，绚丽的孔雀羽裙摆铺开在身后，裙上镶着细细的米珠，在月光下闪烁着。
　　她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昂首往东侧赏月楼迤逦而行。
　　而丽曦则穿了一件锦绣坊定做的月华裙，乌鬓上珠翠压满，宝气莹莹。也登楼而上。
　　剩下许德磨磨蹭蹭不愿去。

　　这大梁朝风俗也陈旧，女子等闲露不得面，可在清明和中秋这两日却反常的紧，尤其兰陵县对这习俗，更是贯彻的不能再彻底——清明女子可外赏踏青美男，中秋男子可上街赏登楼美女……

　　老姑奶奶《穿越手札》上讲，兰陵县每到中秋这一日，未出阁、未定亲之女子，无论大小，都要登上自家的赏月楼，说是赏月。
　　但其实赏月楼都离院墙不远，若是站在街上，月光好的日子，便能很清晰地能瞧见楼上的倩影。

　　当然这能欣赏倩影的权利，自然是只赋予未婚男子。此日晚间，游街的未婚青年才俊们，若是看中了谁，自然便知道去哪家求娶佳人。所以这中秋节可谓是姻缘速配节。
　　此夜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已婚男不能出门，必须得在家抱孩子、看老婆，若出门被抓是要罚款的，更有甚者，难免牢狱之灾。

　　据听闻，数年前前街上曾有一已婚男子，中秋夜出门，瞅中了某官家女子，为了娶得这白富美，回家引他老婆看井，然后就把她推了进去。妻死，自然可再娶。
　　可好巧不巧，他那老婆的爹掌管大理寺刑狱审理，这渣男自然没落得好下场。

　　许德她不愿出去被人赏……她也没啥值得被赏的。尤其是身旁两个美人，争奇斗艳。
　　磨蹭再三，还是被孔氏推着上了楼，她不上楼，表姐秋芳也不好上去。
　　付秋芳一袭雪青罗裙配着浅紫色半臂，姗姗随于她身后。
　　两人相携上了楼。

　　许德顺手摸了一个麻团冲：“表姐，你往那边坐，月色比较亮。”
　　亮，才能照出如花真容，像付秋芳这样清纯的长相，纤柔的身段，正是少年郎的最爱啊。

　　而她则蹲坐在椅子上，吃麻团，顺带欣赏街外经过的少年郎们。
　　眼光拂过街角的榆树时，许德一时有些愣住。
　　一口麻团噎在喉头，“咳咳，呃……”

　　“姑娘，您没事吧？”紫椿赶紧捧上酸梅酒给她灌下去。
　　借着酒水的冲力，许德好歹是咽下了粘稠的麻团，抚了抚胸口。不可置信地再望一眼。
　　那人，可特么不就是折兰王，折颂嘛！……他怎么在这？
　　是来看云曦的？
　　瞅着挺稳重一人，想不到也这么急色，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