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嫁》兰陵孙氏

27、027 中秋

　　许德对农事也一点不通，经过大片蜀黍时，她还以为那是细杆的苞米。
　　所以她也没啥闲心指点桑农，一到地儿，就进了顺娘所居的小院落。

　　顺娘急急迎出来，一见闰喜，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闺女啊，闺女！”

　　惹得扈妈妈频翻白眼，拉开她：“大过节的哭什么哭！丧气！再说了，谁是你闺女，你是不想四姑娘好了是吧？”

　　顺娘忙止了哭声，知道这是她僭越了。
　　忙替闰喜擦擦脸，将闰喜推回许德身旁，就要给许德跪下请安，“奴婢见过……”

　　许德当然不受她的礼。首先不说顺娘是她爹收用过的人，就这年龄上，顺娘也足以做她是长辈。便躲过一旁，让绿桑扶她起来，“您到底是闰喜的亲娘，大可不必如此。”

　　顺娘躬身打起帘子，“大姑娘，奴婢早起就备好了点心，姑娘一路劳累，且进屋歇歇吧。”

　　许德却不忙进屋，而是细细打量起顺娘。
　　墨绿纱袄，系着松青裙子，普通圆髻上几支素银簪子，瘦瘦弱弱的站在那里，寡淡得很。就这颜值，别说和她那美貌娘亲比了，就是比二叔的小妾，也差远了。

　　许德一边嘀咕明老太太的眼神不好，一边进了屋。
　　扈妈妈则打发人去买月饼。

　　可等酥皮脆买回来，许德已经就着顺娘熬的猪脚汤，吃了一个芝麻烧饼。
　　啃着猪脚，许德不住赞叹顺娘厨艺精湛，原来老太太看中的，不是她的样貌，而是厨艺啊。
　　通往男人心的路，是胃呀，阿哈！

　　许德喝得不亦乐乎，可闰喜却只喝了小半盏，就说太油腻了。

　　顺娘尝了一小口，疑惑道：“不油啊，天还没亮我就炖上了，现在应该正是火候。你从前不是最爱喝猪脚汤了吗。”

　　顺娘不明白，许德却明了。
　　闰喜自从到了明家，吃喝用度，比她不差多少。
　　这个把月，猪脚猪头猪屁股，什么没吃过。对这猪脚汤，感觉自然不同了。

　　许德顺手递过一个热气腾腾脆皮酥，“吃这个吧，这个酥脆松软。”
　　闰喜有些受宠若惊，接过酥皮脆，吃得满嘴甜香。

　　顺娘看她吃得香甜，推过一碗杏仁茶，怜爱道：“四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德尝到了酥皮脆，闰喜也见到了顺娘，她们晚上还要赶回去围桌。

　　临走之前，闰喜掏出一双桔色绣缎棉袜，棉袜上绣着丛小黄花，做工虽稚嫩，模样却不差。
　　“娘，这料子是太太给的，暖和又舒服，闰儿用剩下的料子给您做了双袜子，您先穿着。等闰儿有时间了再帮您做。”

　　顺娘握着袜子，泪眼婆娑，摩挲着闰喜日渐红润的小脸蛋：“闰儿……不，四姑娘手可真巧。”

　　一声声四姑娘，叫的她肝肠俱断。
　　可又有什么办法，闰喜若跟着她，恐怕一生难逃凄凉，到了年纪，不过找个庄户人家嫁了。
　　只有跟着太太，好好侍奉老爷太太，好好敬爱姊妹，得到太太喜爱，才能嫁得好人家。
　　这样她才能放心。

　　忽又想起什么似得，问她：“可给太太也做了？”
　　闰喜红着眼眶点点头：“闰儿给老爷和太太都做了一双，太太还夸闰儿有孝心。”

　　顺娘欣慰点头，柔声道：“这就好，这就好。好生跟着太太，侍奉太太。知道吗？”
　　她此生怕是再无教养闰喜的机会了，能跟着太太是她闺女的福气。
　　闰喜才八、九岁，不太懂其中道理。只是她觉得娘说的一定都是对的，所以不住点头，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