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电话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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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父母家位于麻雀山附近，不远处就是著名的莫斯科大学，莫斯科河在山脚下潺潺流过。在积雪覆盖的草地和树林间，那栋象牙色的三层别墅看上去格外庄重、典雅而美丽。宽长的屋檐下均等排列着装饰托座，两个人努力把箱子搬上门廊前的台阶，然后安德烈推开门的瞬间，塔蒂雅娜有点被里面冲出来的那团…人惊住了。
一坨毛茸茸软绵绵的雪白小身影像炮弹一样发射到她身上，抱着她尖叫道：“维奥诺娃舅妈，维奥诺娃舅妈！”
塔蒂雅娜转转眼珠，现在还习惯于叫她婚前姓的只有粉丝们了，很不幸安德烈的这个小外甥女就是她的脑残粉之一。她无论如何也拒绝换种方式称呼塔蒂雅娜，非说这样才有代入感。
“好啦，娜塔莎，你快把我喊聋了。”塔蒂雅娜微笑道，把小东西的脸从自己耳朵边弄开“想我们了吗？”
娜塔莎瞪着圆嘟嘟的大眼睛拼命点头，塔蒂雅娜心都快萌化了，使劲亲亲她温软的小脸：“还是我们家娜塔莎最乖！先下去好不好，舅妈把箱子搬进来，里面有给你的好东西哦。”
“不用啦，我都弄好了。”安德烈在后面笑道，一只手臂撑着门框“娜塔莎你这个没良心的，有了舅妈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谁说我不理你了～”娜塔莉亚的小腰在塔蒂雅娜怀里扭啊扭“真的，前几天我还在和老师们说你！”
“你还好意思讲呢。”娜塔莉亚的妈妈、安德烈的表姐奥丽西亚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玄关处，拧拧她女儿的脸“她们小学老师特别喜欢你，想跟娜塔莎要你的签名。然后我们这宝贝就和人家说了，我舅舅哪有你们说得那么传奇，他修草坪能把自己割伤，做的饭比猪食还难吃，有一次带我去公园还摔到一个雪堆里出不来了…”
大家全都不给面子地笑得很欢腾，安德烈欲哭无泪：“喂，下次不给你做饭了！饿死你。”
娜塔莉亚扑闪着长睫毛笑得像天使，塔蒂雅娜忍笑回头看他：“你还把自己割伤过？我都不知道诶。”
奥尔加站在门厅另一边喜滋滋地搓手，跃跃欲试：“他的光辉历史多了去了，回头我一个个给你补齐！”
伊万用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同情脸看着他儿子，安德烈开始怀疑这次回家是不是一个错误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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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可以很清楚地显示出，奥尔加究竟用她的苦肉计骗来了多少人。奥尔加的哥哥嫂子带来了他们的两个女儿、两个女婿和五个外孙，伊万的两个姐姐各自带来了六口人。即使当初婚礼上都见过他们，塔蒂雅娜依然觉得把每个人的名字、脸和家谱对上号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
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瓷娃娃一般漂亮的安妮，塔蒂雅娜终于发现原来她是伊莲娜家的小女儿，而不像她原来以为的那样是弗拉基米尔的二儿媳。永远形影不离的瓦迪、阿特姆和鲁斯兰，塔蒂雅娜也刚知道瓦迪和鲁斯兰才是亲兄弟，阿特姆则是他们的表哥。到最后她干脆放弃了，再也不去费力纠正自己早已乱成一团的错误观念，全都随它去吧。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被冰雹的声音砸醒的。塔蒂雅娜在床上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地，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点点，擦干水汽。
整个银白世界安静到就像一幅画，玻璃球般的冰雹砸到窗台的积雪上，就像掉进海绵中一般微弱地弹一下，溅起一点雪花。塔蒂雅娜微微笑了，她的脚在地毯中下意识动一动，靠在窗户旁把目光移向远方。
“你在看什么？”安德烈动动手臂才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离开了，他的声音很含糊，明显没睡醒。
塔蒂雅娜回头，眼睛中跳动着幸福：“我在看你看过很多年的风景。”
昨天晚上，玛丽娅和鲁道夫他们拖着大家聊到很晚，塔蒂雅娜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现在她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安德烈长大的房间，在差不多扫荡过每一个角落后，她抱着靠枕窝进舒适的摇椅里，把八音盒的发条拧紧再松开，看着上面的小人一圈一圈地旋转。
“…蒂蒂？蒂蒂。”安德烈蹬蹬腿，被她吵得快炸毛了“亲爱的，你能安静会儿吗，我好困…”
“别嘛！”塔蒂雅娜跳回凌乱的爱德华四柱床上“都几点了，不许再睡。”
“你听听外面多安静…喂等等，停下，住手！”安德烈忍不住大笑，捉住塔蒂雅娜挠他痒痒的手“不带这么偷袭的！”
“醒了吗？”塔蒂雅娜笑嘻嘻地凑过去。
安德烈翻翻白眼搂住她，低头蹭蹭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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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雹和随之而来的大雪把大家都困在了室内，仿佛也把那种欢乐而无忧无虑的气氛无限放大了。孩子们抓住每一个借口往厨房跑，有时候连大人也不例外，那些奶香四溢的酥皮卷、巧克力薄饼和蒸小红肠布丁勾起了每个人的胃口。
“舅妈，舅妈！”娜塔莉亚使劲晃着塔蒂雅娜的手，这几天小姑娘就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你又不理人家了！”
那张奶油堆出来的小圆脸不高兴地皱了起来，塔蒂雅娜急忙安抚地亲亲她：“对不起啊，刚才舅妈在想事情…宝贝儿别生气，我听着呢，怎么了？”
会客室那个堂皇的带紫粉色纹理的奶白色大理石壁炉里燃着熊熊炉火，塔蒂雅娜刚才就抱着娜塔莉亚坐在壁炉旁的乳白色棱纹绸脚凳上想着《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的剧情。点缀粉红玫瑰的奶白色地毯在打磨得亮闪闪的柚木地板上铺成了美丽的几何图形，几张罩着乳白色波纹绸的软垫扶手椅和极漂亮的佛罗伦萨大理石长椅陈列周围，这样的环境诱惑着每个人陷进沙发里一动不动，消磨掉一整天。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妈妈不让我说，我偷偷告诉你！”
娜塔莉亚熠熠生辉的脸上就像刚捉到一只蝴蝶一样兴奋，塔蒂雅娜微笑着撩拨她的卷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你说吧，我绝对保密。”
她以为娜塔莉亚的秘密是指她偷吃的点心、私藏的玩具，但是没想到娜塔莉亚一句话就让她变了颜色。
“安德烈舅舅是不是有过一个叫伊莎贝拉的女朋友？”
上帝啊。
塔蒂雅娜的指甲紧紧掐进座椅里，伊莎贝拉是Ｗ夫人的名字。
“你…你听谁说的？”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一个劲告诉自己要冷静。说不定是另一个伊莎贝拉呢，说不定安德烈真的交往过一个也叫伊莎贝拉的美女，她宁愿如此。
娜塔莉亚很得意地晃晃脑袋，对她咬耳朵：“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那女的就说了这些，还让我对舅舅说不要忘了伊莎贝拉。”
“你和他说了吗？！”塔蒂雅娜急急问道，她的体温已经和外面的雪差不多了。
娜塔莉亚被她的脸色和语气吓到了，犹豫一下：“没有啊，妈妈不让我说。她说舅舅没有这样的女朋友，肯定是骚扰电话…你怎么了？”
“没事…妈妈说得对，那是骚扰电话，你舅舅从来不知道这个什么伊莎贝拉。”她把娜塔莉亚温暖而软绵绵的小身子抱进怀里，平复一下心情。
宅子里依然充斥着欢声笑语，但塔蒂雅娜仿佛把一切声音都隔离了。看样子娜塔莉亚的妈妈也不知道Ｗ夫人的事，或者她和自己一样，只是在孩子面前维护一个表象？还有那个打电话来的女人，这究竟是反对者不着边际的骚扰电话，还是真正知情人的威胁？
仿佛看到有人在暗处露出的冷笑和刀锋，塔蒂雅娜不寒而栗。
“娜塔莎，谢谢你。”塔蒂雅娜更紧地抱住她，简直都想从孩子身上寻求安慰了“没关系，别想这个电话了，别想那个女人了。”
“妈妈也这么说，但我就是觉得很奇怪…”还有半句话她没说出来，电话里那个女人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无法形容，只是让她心情低落了一整天。
如果很多年后她还记得那通电话的话，也许她能回想出更多的蛛丝马迹，也会明白那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疯狂。
几天过去，塔蒂雅娜没有再接到类似的电话，于是她也渐渐放下心来。也许，这真的只是敌对者莫名其妙的叫嚣吧，就像每过几天就会寄到他们纽约家中的威胁信一样。安德烈和她早就对这些习以为常，如果真把别人嚷嚷的每个字都当真，那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塔蒂雅娜情不自禁地苦笑，原先五花八门地叫嚣说泼硫酸砍断腿他们都不怕，现在只是一句伊莎贝拉就让她心惊成这样。有没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也许真的不一样吧，万一他们真的有安德烈和Ｗ夫人的证据，万一他们拿到了Ｗ夫人当初拍的那张照片，万一他们把这公之于众…
她打了个寒颤，命令自己不许再想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电话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