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月情：辽国的思念》白马笑西风

11、第二卷

　　第十章幽州之战

　　满天星斗。
　　深蓝色的天幕上斜斜的挂着一弯昏黄的月亮。
　　耶律休哥轻声踱步来到宋希床前。
　　他定定的看着她，她无邪的脸在月光中沉睡，眼睑低垂，有种迷蒙但令人心动的神色。
　　宋希已经睡了，但是睡得不很沉，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正在看着她。
　　是谁？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些失神的看着他，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也自然没有看到他嘴角擒着的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和驻足在她身上的幽深目光。
　　“天亮了吗？”她呢喃。
　　“没有。”
　　“没有吗？那你怎么起来了？”她仍然困得睁不开眼。
　　“我要出门一趟。”
　　“哦……什么时候回来？”
　　耶律休哥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得让她直发痒。然后她听见耳边传来他深沉的叹息：“等我回来，宋希……等我回来。”
　　她揉揉眼睛，试着坐起身，想好好看看他的脸，但是还没有完全坐起来，就被他的两条手臂拥在怀里，这样的拥抱带着某种伤感的味道，让她忽然之间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因为她所知道的耶律休哥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从来没有过象这样……害怕什么。
　　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耶律休哥眼底一片幽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耶律休哥……”
　　“叫我逊宁。”
　　“逊宁……你是去打仗么？”她想起他这阵子一直忧心的事，宋辽开战在所难免，他这一去，面对的可是残酷无情的战争。
　　“是。”
　　她怔了一下。但是没有表现出太担心或者太害怕，既然不能改变，那就从容面对。
　　“我等你回来。”很简短的几个字，但是她说的并不轻松。
　　然后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软软的落在她的发顶，似乎是他的嘴唇。
　　心里忽然泛起莫名的酸涩，有种难以形容的温柔而伤感的情绪捉住了她，眼睛里涌出酸热的液体，迅速的被耶律休哥的衣襟吸收。
　　“你哭了吗？”他松开怀抱，有些担心的问。
　　看到她眼里涌动的泪光，他的心忽然一痛，有些手忙脚乱的帮她拭去眼泪，她看到他笨拙的样子，哭得更加厉害了，像个无助的孩子。
　　“不要哭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他的声音无比温柔。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像现在这个样子，不许受伤哦！”她孩子气的伸出小指：“和我拉钩约定。”
　　“好。”他也伸出小指，两个人的小指紧紧扣住。
　　然后，他从手上取下什么，塞在她手里，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玉石扳指。
　　“它会代我陪着你。”他握紧她的手，让她深深感到，那扳指似乎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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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所有人疲惫而胆战心惊的期待中，决战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古代的战场，幽州城上火光满天，空气中都是血腥与杀戮的味道。
　　耶律沙大军来到幽州城外，赵光义督诸路军攻击，两军战于高梁河。
　　一时间，烈火熊熊燃起，无数血泪四溅，厮杀声锣鼓声整天动地，天高云长的蔚蓝似乎也被染成带有血腥的颜色。
　　经过一番厮杀，耶律沙虽然拼尽全力奋勇杀敌，但是仍然处于劣势，渐渐败退下来。
　　宋军见耶律沙败退，哪肯松手，派兵一路追杀，然而因为连续近二十日不停地猛攻幽州城，士卒早已疲殆，故而从中午到傍晚只追了十余里。
　　天色渐暗，西方的天空半红半紫，暮云低垂。
　　就在此时，幽州城外出现了一支彪悍淋漓的铁骑，在日落时分，士兵们的铠甲映衬着最后一抹晚霞中那抹瑰丽的红，好像是黑暗中从天而降的长龙，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力蓄势待发。
　　这支军队的出现令宋军始料未及——耶律休哥率军出其不意的到来，人人手持火炬向前直冲，宋军不知其多寡，只觉得看了心里已经发怵，也不敢接战，只是盘据高梁河，寻求抵御之计。
　　耶律休哥先收容耶律沙的败军，稍微整顿之后使之回去再战，与宋军相持。
　　战斗激烈非常，短兵相见扬起无数厮杀声，三十里战场，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厮杀声，惊心动魄！
　　耶律休哥身先士卒，一手执战旗，一手挥舞着闪着寒光的长刀一路向前所向披靡。
　　突然，一只冷箭向他射来，速度奇快，他无从闪躲，这只箭硬生生的穿过手臂，空中传来肌肉撕裂的声音，眼前一片鲜艳的红色。
　　然而他没有退缩，眼也不眨一下的拔出箭，用另一胳膊挥起战旗，一声号令，继续前行。
　　幽州城近在眼前，想到的城中受困的辽军和无辜百姓，他忍住疼咬紧牙关，誓要逼退宋军。
　　辽军如洪水决堤，势如破竹。
　　寒光中，耶律休哥腿上又中了一箭，顷刻间冷汗积满额头，边上的副官多罗约劝其赶快处理伤口，他却豪爽一笑，挥手间，又斩一敌。
　　满天繁星，地动山摇。
　　空旷的四野吹起一阵阵血雨腥风。
　　耶律休哥剧烈的喘着粗气，身体的疼痛仿佛加剧了一些。
　　“大人？你怎样了？！”身旁的副官十分焦急，虽然天色很暗看不清楚，但是刚才中了两箭定是受伤不轻，就算是耶律休哥，也快坚持不住了吧。
　　“没事！”耶律休哥沉声道：“不要分心，一直往前去，快点！”
　　“是！”
　　多罗约刚向前几步，一宋将手握长矛向耶律休哥刺来，他翻身一挑，那人摔下马来。
　　却在这当儿，又一宋兵持刀直杀过来。
　　多罗约来不及护驾，耶律休哥虽然是看到了，但是无奈手脚都受了伤，动作远远不及平时灵活，只是一瞬间的差池，就被一刀刮到肩部，登时血肉横飞——
　　“大人——小心！”手下另一名部将叫道，将那人斩于马下，幸亏他及时解围，耶律休哥才未跌下马来。
　　可是这一刀，却极深极痛，此时的耶律休哥，浑身已是鲜血淋漓，他咬住牙，依然从容指挥，神经紧绷，丝毫没有半分松懈。
　　城中的耶律学古听闻援军已至，打开门列阵，四面鸣鼓，城中居民大呼，响声震天动地。
　　耶律休哥继续率部猛攻，这时宋军才发觉已被包围，又无法抵抗辽军的猛攻，只能纷纷后退。
　　在这关键时刻，耶律斜轸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与耶律休哥各自统帅精锐骑兵，从耶律沙的左右翼挺进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宋军见此，阵型大乱，完全没了方向。
　　战争的胜败转折往往只在一线之间，这时候，胜利之神完全眷顾于辽军，在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两位人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下，辽军越战越勇，宋军越战越乏！
　　不久后，宋军大败，死者万余人，连夜南退，争道奔走，溃不成军！
　　赵光义与诸将走散，诸将也找不到各自的部下军士。
　　宋军陷入一片空前的混乱中！
　　赵光义的近臣见形势危急，慌忙之中找了一辆驴车请他乘坐，急速南逃！
　　耶律休哥这时已受重伤，不能骑马，左右副官用轻车载着他，代他发号施令，继续追击。
　　一直追到涿州城下，获得兵器、符印、粮草、货币等不可胜计。
　　“大人！”多罗约道：“追到这里已经可以了，您赶快回城中治疗，不能耽搁呀！”
　　耶律休哥疲惫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胜利，不仅属于他个人，也属于大辽所有的将士们。虽然身体还在不断流血，虽然每呼吸一下都痛得紧皱眉头，但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大人！大人！”多罗约不断叫喊着他的名字，他听得很清楚，很想回应他，但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渐渐地，眼前的灯火暗了下来，只剩下已一片黑暗。
　　耶律休哥昏死过去。
　　烽火硝烟后，留下的是满地疮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被鲜血浸透的枯草惊艳一地。
　　夜色笼映下的幽州城显得有些狰狞，庞阔的古城就这样安卧在那片开阔得有些荒芜的旷野中，却又露出冒着丝丝诡异的静谧。
　　城内焕着亮亮的灯火，这是南京城在昭示着自己的繁华，可这繁华中却没有笙竹，没有这座城该有的喧嚣。
　　忽然间一道长长的闪电划过天际，把整个天空都割裂开来，不一会儿暴雨倾斜，一地的血水横流，铜色盔甲，凌乱兵器，战车马鞍，渐渐显露出原本闪亮的颜色。
　　天已经亮了，昨夜的杀戮经过水冲刷并没有在这古城外留下多少痕迹，只是满城的空旷与安静在展现着暴风雨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