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月情：辽国的思念》白马笑西风

10、第二卷

　　公元九七九年五月。
　　耶律斜轸一行人来到南京城外。
　　五月的春风拂面，得胜口附近，高高矮矮的坡地一片青草茫茫，一个个营帐像草原上的巨大花朵，大辽的士兵，带着平复战争、保卫家园的梦想在此安营扎寨。
　　耶律斜轸察看了周围的地形，附近布满有高高矮矮的土坡，青草稀疏，此地宜守不宜攻。
　　又吩咐将士四处巡查，更加充分的了解周围地形。站前的准备越是充足，对于取胜就越是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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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北汉主刘继元已经投降，宋太宗还师到镇州。
　　镇州城里，宋的核心统治力量就在此，包括皇帝赵光义，大臣潘仁美，杨光美，之前在白马岭追击辽兵的高怀德等等。他们在开一场会议，一场重要的、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会议。
　　只听潘仁美进言：“幽州曾一度是我中原国土，被契丹占去多年，这一直是大宋的忧患，如今北汉投降，我们何不乘胜追击，以新胜之师收复幽州？”
　　话音刚落，随即招来一片反对之声。
　　其中反对声较大的是杨光美，只听他皱眉道：“北汉初定，军士们疲累已久，而且粮饷不济，实在不宜在此时北上攻辽。”
　　太宗犹豫，这时高怀德说：“辽国已近在咫尺，如果这次成功了，就是我大宋站上的又一个高峰，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殿前都虞侯崔翰又进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皇上如果乘此破竹之势攻打辽国应该不难，我赞成二位大人的看法。”
　　赵光义思虑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好，就依众爱卿所言，我们来个乘胜追击，直取辽国！”于次日下命，命枢密使曹彬调发各地屯兵，往幽州挺进。
　　大军一路畅通无阻，不日来到往幽州城的必经之路——易州。
　　辽易州刺史刘宇开城出降，迎接太宗入府中驻扎。
　　宋得士兵两万，粮草一十五万担，骏马六百匹。
　　太宗封刘宇官职如旧，下令进取下一个城市——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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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这样的坏消息，辽主十分不悦。不悦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耶律休哥的料事如神的判断能力。
　　朝堂上，耶律贤让耶律休哥部署防备宋军的战前部署，耶律沙主动要求带兵应战。
　　宋辽之战的历史，宋希从书上知道一切，却很不详细，印象中辽宋战和不定互有输赢，历史上最著名的杨家将就是在与辽国的一场战役中损伤大半，杨业被俘，绝食而死。
　　但是从现在杨业刚刚招降于宋来看，这张战争的爆发还有几年。
　　这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宋希绞尽脑汁的想，要是那时候把这段历史仔细研究一番就好了——天晓得她会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个国家。
　　耶律休哥回来后忧心忡忡。
　　“怎么了？”宋希忍不住问。
　　“北汉投降后，赵光义果然举兵攻我大辽，推进速度很快，看样子不用多久就会到南京了。”
　　“南京？”
　　南京在宋称作幽州。虽然南京不过是历史的重名罢了，就好像今天的南京古代叫金陵，建业，开封叫东京，汴梁等等一个道理。但是幽州——那不就是北京吗？刚到辽国的时候耶律斜轸曾经带她去过，那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知道了反而有种想去见见的念头。
　　那是她一千后生活的城市啊，紫禁城的雏形好像还是辽以后的金建造的，现在在南京城的人怎样也无法想象，千年以后这座城市将是多么繁荣，期间又历经了多少烽火狼烟悲欢离合……
　　将思绪拉回来，宋希问：“南院大王已经去那边了不是么？他应该很厉害吧？”
　　“确实。”耶律休哥点点头。
　　可惜的是宋希她想破头也想不出这场仗的结果是什么，有什么辽国重要的人物受伤或者死去。
　　“耶律斜轸，也不知他怎样？”她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但是耶律休哥的语气有些不快：“你在担心他？”
　　“恩。行军打仗毕竟是很危险的事，战场无情，说不清哪天丢掉性命就会是自己身边的人。耶律斜轸虽然与我说不上深交，但是他毕竟救过我，我不希望他有什么闪失。”宋希说的至情至理，耶律休哥也扫去眉间阴云。
　　“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会担心我么？”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这不安潜伏于粼粼的水波之下，使表面看起来如同往常一般平静。
　　宋希并没有注意到。
　　“会啊！”她想也没想的回答，说完以后才意识到什么，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自从那个拥抱过后，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他不过是因为喝多了才说出那样的话；而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一笑了之，却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潇洒；此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虽然想极力的忽略不计，但是终归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他有些意外她的直率，继续问：“要是我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会想我么？”
　　会想么？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微微低垂着脸，不发一言。
　　他也不再追问，转了个话题：“看你整天呆在屋里也挺闷的，想不想去骑马？”
　　她点点头。
　　他说：“走！带你去骑一次！”
　　耶律休哥亲自去马房牵了马，选了一匹性情温顺的给宋希，带她一起出城。
　　微风和煦，带着微微的清凉，拂过云朵，拂过森林，拂过草原，静悄悄的吹来，不带一丝痕迹。
　　天很蓝，好像那天宋希在海边的时候。
　　看着那片宁静天空，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会觉得人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不过是弹指云烟，一切将随风而去。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着。阳光将两个奔驰而过的身影投射在漠北草原上。
　　马儿一路不知跑了多久，似乎是有些累了，两人停下，让它们吃草休息。
　　一望无际的漠北大草原在他们的眼前呈现出它平静而美丽的面貌。
　　眼前这个阳光明媚的世界，美丽得近乎不真实。
　　宋希很久没有出来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现在的她，浑身舒爽，干脆整个人躺下，望着天空透彻的蓝，好想把自己也融进去。
　　她向耶律休哥建议道：“你也躺下来体会一下，这样看着天空心情特别舒畅。”
　　他听了她的话，将信将疑的在她旁边躺下，眼睛直直的看向天空。
　　良久，她问：“舒服吗？”
　　他轻声地回答：“嗯。”
　　一阵混着清香的春风吹拂过来，宋希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会儿，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耶律休哥不知什么时候支起身子侧躺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他的脸在阳光下泛着自然健康的光泽，眼里的波光潋滟之中似乎含有某种神秘的东西，就象是一种引力。
　　让人一看到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她怔怔的看着他，这时有一只小昆虫好像冲她的眼睛飞了过来粘在她的睫毛上，不舒服极了，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然后她感到有温软的手从她的睫毛上摘走了什么东西，这才让她感到了舒适。
　　她正要张开眼睛，突然发现有嘴唇轻轻的点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耶律休哥极其严肃认真的脸。
　　她尴尬的笑了笑，“你干什么呀？”
　　他低低的说出了口：“我喜欢你……”
　　那时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变得正常有规律，她装作镇定地说：“为什么要这么说？今天也喝多了吗？”
　　“我没有！”耶律休哥有些气恼：“那天虽然喝了酒，但是我没有醉，我是很清醒的说出每句话的。从那以后，你似乎总是躲着我。告诉我，你在逃避什么？还是你不喜欢我？”
　　是啊——逃避什么呢？
　　莫名奇妙的来到这里，总不是为了喜欢一个古人吧？
　　而且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叶飞，叶飞……
　　可是，此时此刻，她为什么说不出口？
　　连她自己都开始不明白。她无法回答他，想起身离开，可是刚要起身，耶律休哥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无法挣脱。
　　宋希看着他，心慌乱起来，可是脸上还是堆着笑：“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你不是很忙吗？”
　　她心里不停不停的默念，一定要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呀……
　　可是他没有，他轻声不容置缓的说：“我不要你马上回答我，但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既然你说你回不了家，那就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当然，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如果到时候你想清楚了不愿意留下，我就送你走。”
　　宋希看着耶律休哥诚挚的眼神，突然有种心软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至少现在不行。她压住这层心思，淡淡道：“我知道了，你放手吧。”
　　可是他依然没有放开手，眼神固执执着的望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心：“留下来，我会对你好。”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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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军继续往幽州前行。
　　到了涿州，涿州判官刘厚德投降宋军。
　　辽国连失两州，而且都是守城将领放弃抵抗而投降的，宋军可以说不费一兵一卒就平白等了两个城，消息传入上京，辽主心神不宁，密报幽州各守将准备战事。
　　宋军推进很快。
　　六月二十三日，赵光义大军至幽州城南，驻跸宝光寺。
　　当时辽南京守将为韩德让和耶律学古。另有辽北院大王耶律奚底与统军使萧讨古等军在城北屯扎。
　　宋军先锋东西班指挥使傅潜、孔守正巡哨城北，在沙河遇到辽军，马上以先至的兵马与辽军交战，旗鼓相接，兵事甚盛。
　　潘仁美集诸将议战。
　　宋将呼延赞与高怀德自告奋勇做前锋，引兵向辽。
　　耶律奚底全身披挂战甲，跃马当先。
　　呼延赞横抢勒马，立于旗门之下，在密集的击鼓声中，两人呐喊前冲，刀光剑影、电石火花，战了数回合，不分胜负。
　　呼延赞看再战下去也得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叫道：“今日马已乏力，明日再战！”于是各收军还营。
　　这是宋的缓兵之计。因为大部队没有到达，采取单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第二天，宋后军主力到达后，诸军齐集，与辽军大战于沙河，只听战士以死报国的呐喊声伴随着刀剑割破皮肤，鲜血飞溅而出的声音，久久回绕，不绝于耳。
　　这场战争来的异常凶猛，异常惨烈。
　　结果是，耶律奚底、萧讨古军大败，被宋军生擒五百余人。
　　耶律斜轸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可是现在宋军锐气正盛，而他兵力只有一万，不适合与之直接冲突，只好在得胜口用青色旗帜伪装成作收容溃军的样子用以诱敌。
　　赵光义得到探马报告，便有轻敌之心，带军继续攻击，宋军将士乘胜追击，而耶律斜轸看准时机，出其不意的突然袭击宋军后方，打得宋军措手不及，宋军败退下来——辽南京城内守军得此声援，固守之志更加坚定。
　　耶律斜轸虽然获得小小胜利，可是并不能改变战局，他向上京发出求救，焦急的等待回应。
　　六月二十五日，宋军看出耶律斜轸兵力不足，只是据险而守，仅能声援幽州之急，便只留一部兵力与之对峙，而用大军围攻南京（幽州）城。
　　南京是辽国最重要的城市，怎样也不能失守。现在整个城被宋军团团包围，水泄不通，城里城外的所有人，都抱着誓死抗战的决心。
　　正是着强大的决心和意志支持者他们，等待援军的到来。
　　六月二十六日，赵光义由城南宝光寺至城北，亲自监督众将进兵，攻击清沙河辽军，大战一日，杀敌甚众，获马三百余匹，辽军尽管有所损失，但仍然凭借险要坚守。
　　六月三十日，赵光义再一次领军攻城，宋军三百人乘夜登城，被耶律学古力战所擒，后又发现并堵塞了宋军挖的隧道，做好一切准备等待援兵。
　　两军不时发生小规模的战斗，互有输赢，战火很快平息，双方人马迅速撤退，决战来临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每个人都绷紧着一根弦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而当时，辽南京被围，远近震动，辽军不少守将相继率部队投降于宋。
　　南京的消息快马加急到上京需要大约六天的时间，所以从二十四日南京城被围到消息传入上京已经是第七天的凌晨，辽主耶律贤大惊，急聚文武商议。
　　耶律沙进言：“臣兵败白马岭后一直耿耿于怀，愿戴罪立功，领兵出战，希望皇上准许！”
　　“准！”
　　耶律沙领命正要退下，群臣中站出来一个人。这人身材欣长，眉目清冷却有英姿飒飒，正是耶律休哥。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臣愿助南府宰相一臂之力，望皇上准许！”
　　关键时刻，耶律休哥的请命出战是多么提升士气、鼓舞人心。
　　耶律贤道：“朕命你代替北院大王耶律奚底，为耶律沙先锋，统领五万精锐明日一早驰赴前线。”
　　“遵命！臣等一定不负众望，早日击退宋军。”耶律休哥说完，与耶律沙一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