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月情：辽国的思念》白马笑西风

9、第一卷

　　第八章书房

　　第二天，南院大王出发后不久，皇后萧绰召见耶律休哥。
　　在她眼里，耶律休哥年轻有为，深谋远虑，是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才。想要成就大业，她，需要他的支持。
　　“最近为了国事，你也很辛苦吧！我这里有吐蕃进贡的上好人参，想给你补补身子。”萧绰莞尔一笑。
　　“谢皇后。但臣不应无功受赏，还是日后再说吧。”耶律休哥婉转推诿。
　　“何必这么见外？给你就拿着好了。”萧绰微笑道：“惕隐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
　　“是该成家的年纪了，你看比你小一岁的南院大王已经成亲两年多了，你是否也该考虑一下你的婚事”
　　耶律休哥淡淡的回答：“臣一心扑在国事上，又长期出征在外，实在无法顾暇这件事。”
　　“你这是第几次拒绝我了？”萧绰叹了口气：“男子总要成家的……还是，你还忘不了那个人？”
　　“并不是这样！”听皇后这么暗示，耶律休哥似乎有些急躁，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他转而说：“皇后不是已经给我做过主了吗？”
　　“那个宋姑娘？”
　　——有点卑鄙吧，又拿她当挡箭牌，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我的身边有她就可以了。”
　　“可是她的身份呢？听说她是汉人，而你毕竟是皇族，如果是纳妾到也不讲究身份，不过正妻的位置不能总是空着是吧？！”
　　“这件事，臣自有分寸。”他不容置疑的说。
　　萧绰看着耶律休哥，有些为他感到可惜——这个令不知多少女人着迷的英俊男子如今子孜然一身，是为情？为爱？还是仅仅为了他自己？
　　自古多情空余恨。
　　萧绰不再追问，只是说：“朝廷少不了你，皇上器重你，逊宁，你对大辽很重要。”
　　“臣明白皇后的意思。臣一定鞠躬尽瘁，为大辽效力。”耶律休哥毕恭毕敬的说。面对萧绰这样的女子，他多少是有些佩服的，作为一个女人，她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胸襟与谋略，尽心尽力的辅佐皇上为国事分忧而非扰乱后宫，她的话，他会好好考虑。
　　说完后，有问：“皇后还有什么事吗？”
　　萧绰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提醒你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不要太累了。”
　　“多谢皇后的关心。”耶律休哥彬彬有礼道：“那么，臣告退了。”说完，缓缓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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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色。
　　一望无垠的绿色，铺天盖地。
　　“逊宁，我好看么？”春天的大草原上，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手持一朵紫色蔷薇娇俏的问他。她盈盈的眼波如湖水般含情默默，使人无法不动容。
　　“是人好看，还是花好看？”他故意问。
　　女孩一边笑一遍轻轻捶他的肩：“你说是人还是花好看？”
　　“好看，都好看！”他将花插在她乌黑的头发上，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眼中满是笑意。然后伸出手环住她的腰，她的的腰肢柔软无比，身上传来好闻的香气。
　　真想就这么抱着她，把世上美好的东西都献给她，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他们注定是要相爱的。
　　在最美好的青葱岁月里邂逅，相遇后不久，恋爱的美好情节就毫无保留的展开了。
　　他们在白云蓝天间漫步，在茫茫大漠间策马奔驰，在花前月下共许誓言，交换彼此的身心与灵魂，当灵魂与灵魂相溶，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除了生死。
　　但偏偏就是就是生死。
　　眼前的绿色突然消失了，变成大片大片的嫣红，残阳如血。
　　血，满身是血，昔日花一般的容颜变为枯萎的花朵，再也看她不见……
　　耶律休哥半夜醒来，轻声的叹息……那些不愿想起的往事最近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
　　难道这是一种暗示？
　　他答应过不会忘了她——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他甚至下定决心，这辈子不会爱上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寂寞了很久，孤单了很久，他似乎已经难以忍受下去……
　　他也是男人，需要有人陪伴，需要关心需要爱。尤其是自从那个叫宋希的奇怪女孩闯入他的生活，他的心就不再平静如波，她的清澈眼神，她的明媚笑容使得他的呼吸有些紊乱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一颗心期待着，也惊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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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一天下午宋希到书房去找耶律休哥。
　　他很喜欢到书房看书，一般清早起来锻炼，然后去宫里，若是回来得早就在府里吃中饭，晚的话要黄昏时候才回来，而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总要在书房里泡上几个小时。
　　推开门，果然看到他。
　　他手里捧着本兵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表情有点严肃。春天的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他整个人在这样的场景中美好如画卷，
　　不知为何，宋希的心跳加快了一拍。
　　她敲了敲门框，耶律休哥抬起头。
　　“什么事？”
　　“嗯，那个，我想借几本书看看。”
　　“你喜欢看书？”耶律休哥的眼睛亮了亮。
　　“没电脑只好看书了。”宋希小声嘀咕，不过还是被他听到了，他皱了皱眉：“电脑？”
　　“没什么啦，我整天闲着很无聊。你有多余的笔墨砚纸也借我用用，我可以用来写写画画什么的。”
　　“好。”耶律休哥笑笑：“想看什么书？”
　　“汉字的就好。”
　　耶律休哥放下手边的书，站起身，指了指书架：“自己看吧。纸笔我会让人准备。”
　　“谢谢。”宋希到书架前看了看，这时代的书籍少得可怜，多是一些史书，兵书，诗集，而且都是古文，字体不大能看懂只好半读半猜的，眼下没办法，只好将自己投入知识的海洋，书中自有言如玉么。
　　“没想到你会喜欢看书。”耶律休哥很高兴，契丹毕竟是游牧民族起家，向来重武不重文，而一般的女子能识字的就更少了。他自幼钟爱汉文化，对那些历史上留下功绩的人十分佩服，若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也能留在史书上，那将是多么大的荣耀！
　　想到这里，再看看眼前的女子，她的目光在搜索书架，从侧面看她的睫毛很长，微微上翘，嘴角微微抿着，神情很专注。
　　“这本《诗经》借我看看吧。”宋希选了一本，但是书架有点高，她踮起脚才能够到。
　　耶律休哥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帮她把书拿下来，两人背对背贴得很近，他的气息将她包围。宋希的脸唰的一下红了，那样不自在。
　　为了掩饰这小小的尴尬，宋希将目光调往别处，她瞥见墙壁上悬着的一把弯刀，手指着说：“那是什么，好漂亮！”
　　耶律休哥的目光跟着调转过去，淡淡道：“一把刀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宋希走到弯刀前细细打量，只见刀柄上镶着许多宝石，以黄金为刀鞘包裹着刀身。
　　宋希忍不住拿到面前来仔细端详，刚想拔出刀鞘看得清楚，却被耶律休哥一把夺过去，他有微微的怒意：“不是说了么，没什么好看的。”
　　宋希觉得莫名奇妙：“怎么了？”
　　耶律休哥的表情很不自然：“没什么。”把刀放回原位。
　　“它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宋希很好奇，第一看到耶律休哥对一样东西表现得很在乎。
　　“就是一把刀，没什么特别来历。”
　　“那既然这样，大人不介意的话送给我可好？”宋希倒不是真的想要这把刀，但是她看到耶律休哥较真的表情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关于这把刀的故事——没错，这把刀一定有一个故事！
　　“不行！”他脸一沉，立刻拒绝了她。
　　“为什么？它对你来说很重要？”她步步追问，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他，他的眼神有些飘忽，然后变得有些阴霾，语气也变得很不客气：“你想知道什么？恩？”
　　她看到那鹰一般的眼神忽然有些害怕了，不再追问，低下头。
　　耶律休哥见宋希退步，神色稍有缓和，低声道：“有时候，不要问得太多。”
　　“我当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又不是何尝瞒着他一些事呢？
　　“是啊。”耶律休哥探究的望着宋希——这个从天而降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女子，她的与众不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打动他，最近他时常想起她，就在刚才在看书的时候，他竟然分神了，脑海里出现她阳春白雪般的面容对着他微笑……
　　现在她就在眼前，她问他那把刀的来历——那是他的过去，他该告诉她吗？
　　就好像隔在他们中间的一层纱，一旦揭开了，后果……连他自己也不敢想象。
　　“好啦，我不问就是。”宋希知道再下去也是自讨无趣，很知趣的打住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耶律休哥似乎也不是之前所认为的那么不堪，不知道是因不了解他，还是他隐藏得好。仔细想来，除了史书上寥寥几句，她对他的为人几乎是一无所知。
　　他现在官居惕隐（辽国官名），又兼任南府宰相特里兖（辽国官名），负责调解贵族集团的内部事务又掌握一定兵权，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他似乎也是真是很忙，有时候一整天也看不到他人。他让她住在客房，没有强迫她做过什么，偶尔会跟聊一些有的没有的，但是止于浅交，并未深谈。
　　印象中他有点深沉，不苟言笑，倒是也没什么架子，还算平易近人，府上的人都很尊重他，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敬重。
　　要说她来之后这里有什么变化，就是最近看到这位耶律大人的笑容变多了，之前他给她的印象是冷漠而刻薄的，而且占了她便宜不说还不卖乖。
　　“时候不早了。”耶律休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吃饭去吧。”
　　古人吃晚饭是很早的，因为晚上没什么夜生活，一般天黑后不久就睡了，当然起得也很早，一般天亮就起床，典型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耶律休哥特地叫厨子准备了一些宋朝的菜肴和美酒，辽国那些腥味十足的腌肉宋希实在是吃够了，还是中原的美食好。
　　气氛难得的融洽，房间里的烛光昏暗得有些暧昧。
　　“今天皇后和我说了一件事。”耶律休哥道。
　　“什么事？”
　　“关于你的。”
　　“关于我什么？”宋希有点好奇。萧绰这个人在历史上很有名，从小在小说影视戏剧中不无她的身影，她以前做梦也想不到会和这样的女人有所交集，但是命运是多么的奇妙，就好像她现在竟然和耶律休哥面对面地坐着。
　　“我想问你，假如……”耶律休哥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忐忑。
　　宋希很难想象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他脸上。她是眼花了吗？
　　“你大约不知道，这几年劝我成家的人很多，就连皇上皇后也催了我好几次，我将你留在府上的一个原因就是拿你当做挡箭牌去应付他们。”他说的很诚恳：“但是这样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我会觉得对不住你。”
　　宋希静静的看着耶律休哥，只见他举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两颊迅速绯红。
　　他也会脸红呢……
　　白天那种心跳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她离开？她一个清白的大姑娘家，住在他府上时间久了总是不大方便吧？他这么想也并不无道理。
　　但是……
　　但是——
　　为什么会有一点点难过呢？
　　难道她脆弱到离开这里就不能生存了吗？
　　她已经无法面对外面的世界了吗？
　　见宋希不说话，耶律休哥又喝了一杯，像是卯足了气力才又开口：“如果，你想回家的话，我当然不会拦着你，我会派人好好护送你安全到达。”
　　果然是这样！
　　宋希心中顿时好像打翻五味品，凭心而论，他的要求并不过分，于情于理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可是她就是突然间觉得很不是滋味，自己像是包袱一样被人随随便便丢出去，毫无留恋。
　　“回答我，你是不是想家了？”耶律休哥追问。
　　她当然想家！她当然好想好想回家，可是想有什么用？她要怎么才能回去？！
　　“想有什么用？不是说了我回不去了吗……”她小声叫了起来，脸上的失落好像夜半凋零的花。
　　“是啊……你早就说过，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回去，虽然我该为你感到难过才是，可我现在……”
　　“现在怎么？”烛光中她水盈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
　　而他的脸更加红了，眼神有一点点迷醉：“我现在竟然有点庆幸……因为我舍不得放你走了……”
　　“你说什么呀？！” 难道——之前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宋希皱眉，下意识的却觉得脸发烫了。
　　“其实……”耶律休哥手撑着额头，吃吃一笑：“骗你的，你都看不出来!”
　　“喂！”她跳起来，死命的捶打他，哭笑不得：“你很过份你知不知道？！”
　　耶律休哥却不还口，出其不意的，他突然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宋希一个踉跄就跌进他怀里。
　　她的心猛地一跳。
　　“你……你干什么？！”不容她再发问，他越来越紧的将她抱住，就象要把她嵌进他的胸膛里一样——
　　她无法思考这样的拥抱代表着什么，也无法思考是该顺应还是反抗，她的头脑变得一片混沌，意识模糊，只能呆呆的怔住不动，有些贪恋的允吸来自他宽阔结实胸膛的迷人气息。
　　夜色如水。
　　“你这丫头……叫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知道么？”他的声音低柔得像头顶掠过的微风。
　　“你……”她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被他抱得太紧，几乎窒息而无法言语。
　　就这样被紧紧的抱着，世界都在旋转……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渐渐松开手，看着面色红得像熟透苹果一样的宋希，声音仿佛窗外朦胧的月光般温柔：“留在我身边，哪儿也别去。”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