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鸟》深渊血族

3、第 3 章

　　“诶诶诶，七殿下，听说昨日你被罚了跪，没、没把我们也供出来吧？”几个男孩儿在书房里围成一圈，将七皇子围在中间，中间的小男孩儿眼睛一瞪，“你们还有脸说，你们啊，一点义气都没有！一看我父皇要来，一个个溜得比谁都快，本皇子白照应你们这么久！昨天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
　　“没什么！师傅要来了，都给我滚去上课，去去去。”几个男孩都坐到男孩身后的座位上，门口处，郎清刚好到了，侧身将门外的女孩儿让进来。女孩儿由着小内监将她抱到座位上坐好，师徒各自见了礼，便开始授课了。
　　正上着课，一个小纸团被丢到女孩儿桌上，打开一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谢谢”
　　女孩儿冲着纸团丢来的方向笑笑，七皇子单手拄着头，见她看向自己这边，忙扭过去，装作拿着书本念书的样子。
　　下课了，男孩儿们一哄而出，七皇子也起身向外走，经过了女孩儿桌边时，却听她道：“七殿下好好练练字吧，不然皇上下次查到您的功课，又该罚了。”
　　男孩儿面色一红，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走人了。
　　“师傅~！”只听少年爽朗的声音远远传来，转眼间就见青色长袍的少年身手矫健地跑了进来，“咱们师徒许久不见了，今日去我府上好生叙叙旧如何？”
　　郎清看见少年，面露笑意，躬身施了一礼，“胶东王殿下。”
　　“都说了，虽然现在师傅您不教我们了，但还从前一样，把我们当您的弟子便好，继续唤我绍凌便成！”说着连忙扶起郎清
　　少年俊俏的脸上带着十几岁男孩特有的朝气，整个人恍如春日阳光般温暖和煦。
　　郎清很是欣慰的样子，“谢胶东王爷厚爱，昔日我们是师徒，今日虽是同僚，但身份尊卑有别，礼不可废。”
　　“五弟，你也莫要勉强师傅了，尊敬与亲近，不一定要表现在语言上。”凰儿此刻还坐在位置上，顺着声音向门口一望，正巧看见一袭玄衣的少年迈步进来，向郎清执了弟子之礼，似是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又转头看向她这边。
　　“凰郡主也在。”
　　女孩儿冲少年灿烂一笑。胶东王此时也看到了她，“方才光顾着和师傅说话了，没注意到郡主，实在失礼了。”
　　郎清道：“怎么今日伺候的人来的这么晚，往常不都是就在院外候着吗。”
　　“方才进来，并没看到什么宫人婢女的，这帮人是怎么当值的。”胶东王顿了顿，又转头看向他四哥“不然四哥先送郡主回去，然后再去我那儿与我和师傅回合，怎么样？”
　　长安王分明从自家弟弟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狡黠。无奈笑笑：“也好。”
　　送走了郎清与他五弟，长安王走到女孩儿身边，俯身蹲得和她同样高。“郡主，小王抱你回去吧。”
　　“要背，不然不和你回去。”
　　长安王失笑，转身单膝蹲稳，腾出一手揽了女孩儿到背上。“走吧。”
　　小路上，玄衣少年走得很慢，生怕颠到背上的女孩儿，女孩儿伏在他肩上，另一手有意无意玩着少年散在颈侧的乌发。
　　“是七殿下遣走了宫人们吧。”女孩儿声音软糯，语气却确定。
　　“七皇弟年幼贪玩，让郡主委屈了。”适才他与胶东王刚到门口，就见他那任性的堂弟笑嘻嘻地遣走了所有伺候的宫人，说待会儿他要同郡主留下补习，待人走空，自己又一溜烟儿地跑没影儿了。
　　女孩儿没搭话，少年却感觉到女孩儿的额头在他颈窝轻轻蹭了蹭。
　　“从前，父王也常常这样背着我到处玩儿。”
　　明明还是个八岁的孩子，说话却总莫名地让人心疼。少年顿了顿，“日后，我常来带你玩，可好。”
　　女孩儿在他背上高兴地拍手“可不许反悔！”
　　少年怕她摔了下去，忙把她向上稳稳地托住。“不反悔。”

　　然而他还是食言了。
　　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第二日他和五弟照常去向皇帝请安，皇上正手把手地教七皇子射箭，凰郡主也在一旁看着。
　　他跪下许久，皇上也未让他起身。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去抱了女孩儿，在一旁坐下。
　　“冲儿凌儿，起来吧。”
　　“谢皇上。”
　　皇帝从身侧取了块儿点心喂女孩儿吃下，缓缓道：“凰儿喜欢长安王这个哥哥吗？”
　　少年面上波澜不惊，看向了女孩儿。
　　“凰儿没有亲兄，不过若要有，大概就像是王爷这般亲善吧。”
　　“谢郡主厚爱，皇上，臣有一事想请皇上恩准。”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讲。”
　　少年恭敬地跪下，一字一句道：“臣蒙皇上厚爱，自幼养于宫中，锦衣玉食，但男儿志在报国，需多历练，臣想请皇上恩准，让臣随军出征，臣愿为先锋，将这条命献给皇上。”说完又以头碰地，俯身施了一大礼。
　　皇上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旁边的胶东王起初眼神中写满讶然，但面上却丝毫不变，毫不犹豫也跟着道：“臣也愿一同上战场，为皇上开疆拓土，在所不辞。”
　　皇上哈哈笑出声来，“好，果真是朕的好侄儿，朕，准了！明日在朝上，朕会吩咐元将军收下你们！”
　　元稹是原来镇北王部下，在镇北王死后便接管了他手上一半兵力，另一半则被收归皇上手中，作为京师驻军拱卫帝都周围。皇上将他们交给元稹，实际上就是将他们派往边疆的意思了。
　　皇上准了二人退下，自己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向向殿里走去。女孩儿一直看着长安王的方向，视线不曾离开。七皇子本来跟了上去，半途又小跑着折回来，兴冲冲地道：“二位哥哥，将来我也要像你们一样！开疆拓土，保家卫国！”
　　胶东王轻笑，“怕是皇上不会准了七殿下上阵杀敌的。”
　　“五弟！”长安王抬手按住胶东王肩膀，笑：“七殿下果然人小志高。”
　　胶东王也立刻道，“是啊，七殿下日后定是运筹帷幄的领兵将才。杀一个敌人，远没有打退一军敌人更有意义，不是吗。”
　　七皇子猛点头，“说的是！哥哥们一定要早日历练归来！”
　　长安王突然道，“七殿下，听凰郡主说……”
　　“她果然向四哥告状了？其实昨日我……”
　　长安王笑着打断，“不是呢，昨日凰郡主说殿下平日对她很是照顾，还望殿下日后也照应他一些，男子汉大丈夫，照顾女孩儿是应该的。何况我们又出自同一师门下，不是吗？”
　　男孩儿疑惑笑笑；“呃……恩！嘿嘿，我会的！”
　　二人离开了皇宫，胶东王只是一直陪在落寞不语的兄长身边，慢慢地走。也不多问。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做每一件事都会有理由，他相信他做的每一件是都是对的。
　　“此次，是我拖累了你。”
　　胶东王没想到他四哥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愣住半天没接口。
　　“我竟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逾越了。他向来多疑，眼里存不得一丝威胁的。”
　　“你我兄弟，何谈拖累二字。不过四哥，这次，你可是因为那个丫头？”
　　“是。”
　　“从小到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这次当然不例外。四哥去哪儿，我也跟着去哪儿。”
　　少年抬手拍拍弟弟的肩膀，“四哥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苦的。”
　　“我相信四哥！”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两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却已要背负起本不该由他们背负的人生。
　　临走那日，他和五弟依礼进宫请安拜别，出了殿门不远，就发现背后有个小人儿一直躲躲藏藏地跟着他们。长安王示意五弟先行离去打点，自己在原地立住。“出来吧。”
　　女孩儿漂亮的小脸而上挂着泪，鼻尖儿都哭得发红，身子一抖一抖的，一出来，就直直扑到少年身边抱住。她个子只及少年腰身，他只得蹲下身来抱住她。
　　少年何曾哄过爱哭的女娃儿。即便是再聪慧过人，一时也没了办法。只能抱起她，一边儿拍着她的背，一边儿口里轻声哄着。
　　许久，女孩儿才止住了哭，揉着眼睛，声音仍是带着哭腔。“父王走前那天，也是答应了我会回来陪我玩儿的。”
　　这妮子竟是怕自己回不来了。
　　少年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放下她，俯身与她平视。“我之前答应了你会常来带你玩，如今食言了，是我不好。但，我只会对你食言这一次。”
　　少年起身，手指轻轻点点女孩儿额心的凤凰胎记。“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小凤凰。”
　　那一天玄衣少年离去的背影，女孩儿站在原地凝视了好久。她不确定少年是否真的会言而有信平安回来。但她隐约间是意识到了的，少年的离开，与她脱不了关系。他与她一样，在这宫中，都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