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鸟》深渊血族

4、第 4 章

　　皇后宫中，凤鸣殿内，皇后正坐在暖床上品茶，太子跪在皇后脚边，不发一言。
　　“太子，你今日来求我，无非是为那女人求个正妃身份，对吧。“
　　太子伏地，语气恳求， “母后，欢儿她已为您诞下孙儿，孩儿有意日后将他封为太子，承我江山，未来储君，怎可庶出啊，何况，父皇给我定的太子妃，只是个罪臣之女，才八岁大的黄毛丫头！父皇不疼儿臣，母后您也不再关心儿臣了吗！”
　　皇后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到地上，气道：“糊涂！你还不是皇帝呢！封什么太子！我看你是为了那个狐狸精已经疯魔了！”
　　太子被砸到身边的茶杯吓得一躲，立马又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小子，既然你父皇坚信那丫头是上天派来辅佐君主的未来皇后，你竟然要废了她，你真以为你这太子的位置坐得多稳吗？且不说你那最小的七皇弟，便是那长安王，比起你来，他都更喜欢！傻小子，这丫头是你的护身符啊！”
　　太子似被戳到了痛处，一下瘫坐在地上。
　　“那丫头着实不简单，我特地去向你父皇要了他弟弟来抚养，你还不愿我接这烫手山芋，可是第二天那丫头就来求见，说，‘您保我弟弟平安无事，凰儿自当尽力保太子哥哥顺利登基。’你啊你，还不如一个八岁女童更了解我的用意！”
　　太子嗫喏着道：“孩儿明白了。”
　　皇后拂袖而起，“日后再不要让我听到你说另立正妃的话，更不要传到你父皇耳里！”说完便生气而去。
　　外面一群小内监急急忙忙冲进来扶起太子，“滚开！”说着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跑到一阵假山之间，大吼起来，“什么应天命而生的臭丫头，因为你，父皇母后都不待见我了！你这还不是我正妃，日后真嫁给了我！本殿下定要折磨死你！哼！”说着还狠狠踢了几下石头出气，之后才离开。石林另一面，男孩儿正趴在阴凉下小憩，听到这话，深深皱起了眉头。而这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又逃了课的七殿下，男孩儿呆坐片刻，起身跑向他母妃的寝宫。
　　刚刚进去，就扑到他母妃怀里，“母妃！”
　　慧贵妃是七皇子的生母，才刚刚二十五岁，生得美艳动人，七皇子的相貌与她有七分相像，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泉儿怎么没在书房？又逃学了？”
　　“母妃，我有事要问你。”男孩儿面色严肃。“凰儿郡主，日后是一定要嫁给二哥的吗？”
　　慧贵妃点点男孩儿的额头，“那是当然的，你父皇不是说过，她是要当未来的皇后的呀。”
　　男孩儿皱眉看着他母妃，“可是我不想她嫁给二哥，怎么样才能让她不嫁给我二哥呀？”
　　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只要我二哥当不成皇……唔。”话没说完，已经被他母妃严严捂住了嘴。
　　“你这孩子，越发没有分寸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说！快给我进书房读书去！以后再不许乱说话！”
　　男孩儿被关在书房里闭门思过，双手伏在桌上，一侧脸颊贴着桌面。如此反复好几次。烦躁异常。“二哥不喜欢她，她以后会不吃苦头呀。唉算了，我来保护她好了！就这么定了！”小小的少年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宣示着铁石一般的决心，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草率的誓言，就此贯彻了他一生。
　　想起那丫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样子，心情竟然好了很多，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拽过旁边的宣纸笔砚，一笔一划，就这么开始乖乖地练起字来。

　　转眼六年蹁跹过。
　　凰儿在宫中相安无事地过了六年。从一个幼小女童变成即将及笄的少女。
　　而她与太子的婚事，也近了。
　　御花园内，众宫人侍女正忙着布置皇帝做寿所需的物什。
　　几个小内监边忙活边议论着。
　　“皇上此次大寿，将在外的众皇子亲王都召了回来，从前可没这样，这是不是皇上有什么打算啊。”
　　“我前几天还听到皇上跟皇后娘娘抱怨太子无能软弱，不思进取，娘娘好话说尽了皇上还生气那。”
　　“都说皇上偏爱七皇子，这……可说不准啊。”
　　“还有长安王胶东王，二位王爷在外征战多年，立下不少战功，尤其是皇上也很喜欢长安王啊。”
　　“你们怎么敢议论这种大事，小心被人听去，掉了脑袋，快干活儿吧，布置不好，有我们好受的呢。”
　　皇帝内宫里，两个青年正给皇帝跪下请安，左侧的青年生肤色虽然微黑，却难掩俊俏，眉眼间透着坚毅凌厉，右侧的那个身形纤细但不瘦弱，嘴边挂着温暖的浅笑，眼角微微上挑，比起少年时更加俊美不似凡人，正式昔日的长安王，叶绍冲。
　　而他身边那个，自然就是自小跟他形影不离的胶东王绍凌。
　　“哈哈，冲儿凌儿，几年不见，你们已经长得这大了，边关苦寒，却着实是个历练人的好地方。来来。都起来都起来。”
　　“臣等能有今日成就，皆是托了皇上洪福，不敢居功。”
　　“冲儿，此次回来，不只是为了贺寿，你和凌儿在外征战，早过了该指婚的年纪，皇兄去得早，朕作为你们的长辈，早该给你们指份婚事了，你们看如何啊？”
　　胶东王忙道：“臣还没有成亲打算，皇上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长安王抬手止住弟弟继续说下去，微笑着上前揖了一礼。“臣这弟弟平日性格过于直率了，还请皇上勿怪，只是战乱未平，如何顾得上小家。所以臣与五弟暂时都没有成亲的打算。”
　　皇帝点点头道：“说得很好，朕也不逼你们，这次朕的寿宴，皇后的几个侄女儿都会来参加，你们好好相处，男儿嘛，还是要先成家，后立业。”
　　长安王俯身施礼，“皇上说的是，臣遵旨。”

　　出了大殿，胶东王忿忿不平绕到他哥前面，“四哥，什么赐婚，那皇帝摆明了没安好心，安排的，不都是太子那边的人吗。无非是想找人监视我们。”
　　长安王拍拍弟弟肩膀，“你这次说的没错，皇上身体大不如前了，怕是对我们起了疑心，我们日后更需得谨言慎行，这兵权，有些烫手了。”
　　“那怎么办？”
　　长安王冲弟弟微微一笑，“自然是转移皇上注意力。”
　　二人此时已走出很远，刚好看见一个紫衫少年在拉弓射箭，弓弦一放，嗖的一声正中红心，周围宫人们纷纷叫好。
　　少年系着高高的马尾，在头顶处挽了一髻，举手投足间显得灵动活泼，与幼年时丝毫未变。
　　“七皇弟越发出色了。比起太子爷这个年龄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你是说……”
　　长安王点点头。“太子虽有皇后保着，但皇上不是昏君，必定更希望一个有才能的儿子继承他的位置。他会疑心我们，但若换成他自己的儿子，他怕是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小子从小就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怎会……’
　　身形挺拔的俊美青年双手背在背后，微微抬头望着远方，目光空缈。“即使是再没有野心的人，也会有想保护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