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多CP]焚琴煮鹤》拾玖岚

2、之二

　　二

　　靖沧浪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一只手被铐在床边，手背上还扎着点滴的管子。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沉睡了几天，也毫不奇怪他正躺在天阎魔城的地盘上，只是一回头就看见一双阴鸷的眼睛像是自己欠了他几百万一样好像决心把他盯穿还是有些惊悚的。“你是……”看着那个人没风也风中凌乱的不羁的发型似乎有点印象，又不甚清晰。

　　“装死装够了？”

　　“……我没有装死。”

　　“呸，在愁未央给你动手术的时候你明明就醒了。”只不过是刚好瞧见雪儿贴在眼前又给吓晕过去了而已。

　　“你看错了。这位壮士你眼睛本来就不大一时眼花没看清也情有可原。”

　　“再胡扯老子一枪崩了你信不信？”说着他就真的把枪掏了出来顶着靖沧浪那一头美丽的蓝发。

　　“你不会的，端木燹龙。若是想要我死，你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心机地给我救治。”靖沧浪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我的伤好了，我们再好好地打一架如何？”

　　“哼。”靖沧浪也没想到的是端木就这样简单地罢了手，收了枪出了房门。他环视了一下这间仿佛火灾现场一样的屋子，感叹道自己怎么转了一个圈又落到变态手里了。

　　“咦，这是……”端木刚才坐的那边明显有烧焦痕迹的矮几上有一碗清粥，还冒着热气。

　　他用自己还自由的那只手端了起来，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胃中扩散到全身。呵，这样的温度，竟然也是由敌人施舍的，人生真是何其讽刺啊。

　　更为讽刺的还在后头。没有八点档电视剧里的严刑拷打或者关在小黑屋里打心理战，他就这么被铐在端木燹龙的房间里，恨恨地想警局的手铐恐怕质量都没这么好。每天寂灭邪罗都一脸不情不愿地送饭进来好吃好喝地供着，那喷火龙则是偶尔回来一次。身上带着斗殴的痕迹本来就是不奇怪的，有时候他就故意地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地处理伤口然后对着他不自在又躲不开的视线恶质地一笑，有时候根本就不管，只是晚上挤在一张床上把血污蹭他一身，早上醒来时他还常常呼吸困难，当然那是因为端木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不致命，但是血液流动不畅还是有的。

　　“魔主即便是爱才，也是太纵容他们了吧。”寂灭邪罗丢下餐盘退出房间时撞上了恰巧路过的鬼如来。

　　“他化的心思岂是你能揣测的。”鬼如来面无表情地哼一声，“留着他有用如何，只是端木燹龙想吃红烧鱼又如何？”

　　“既然你做梦都想掐死我，为何又没下手？”靖沧浪当然不相信端木燹龙这个文盲懂得不忍二字怎么写的。

　　问题问完他其实就有些后悔了，他根本不该期冀自己的脑电波能调到变态的频率上，“……你只能死在我手里，其他的，自然也都是掌握在我手上。”已露颓势的夕阳斜斜地从窗子打进来，映在端木燹龙棱角分明的脸上，令他更觉那唇角傲慢的弧度刺眼。

　　“你的伤如何了？”

　　“不妨事了。”靖沧浪真的只是出于礼貌地应了一声。

　　“哼，真是不济，就那么一点小伤也能让你躺了这么久。”端木劣质地嘲笑道，“还有你这么脑子单纯的人竟然也能做这行，面对有枪的断灭阐提连件防弹背心都不穿。”

　　靖沧浪才不会跟他坦承自己也是被那死□□坑了，“那一枪，根本就不是断灭阐提的杰作。”

　　“当然不是他，是我。”端木眯起眼，他从不掩饰那其中蔑视一切的狠戾，“我之前就提醒过他，动你，他还不够格。”

　　在那很久之后，断灭回来了就经常进不去他化阐提房门的鬼如来跑到露台上郁闷地抽烟时也经常会发现他多了一个难兄难弟。但是鉴于端木燹龙真的是命格属火，有多次有意无意放火的不良前科，魔主下了令除了有必要打击敌人时严禁一切火源接近他。于是两个人就在闷骚的夜风中一个守在这边吞云吐雾，一个蹲在那边抱着酒瓶子大梦春秋。

　　“果然是靖沧浪不在了你就寂寞难耐啊。”

　　“滚。”

　　“啧啧……”虽然手快接住了疾速飞来的酒瓶子，却不想被里面剩下的半瓶酒浇了一身。“……你到底以前和他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往事啊？”

　　“关你屁事！”喷火龙恶狠狠地瞪他。鬼如来在心底嘲笑着这两个都是死别扭，不过看看他那副就差把自己泡酒瓶子里的德行还是念了句我佛慈悲没再说出来。要是把他惹急了真再一把火把修罗鬼阙都给点了他不仅是上不了他化的热炕头了，还得害的魔城众人都无家可归。

　　“当年……”被晾了半晌，端木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栏杆，还是忍不住幽幽地开口道。

　　“想当年我们都还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啊……我刚从警校毕业分到了倾波派出所，当上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城管。好吧一灯禅你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好歹也算是个公务员不是么，我那么辛苦勤勤恳恳地干了好些年才走了背运被提拔上来……”听到这里一灯禅想到海蟾尊从靖沧浪来到明峦就不停地找他茬的不耻行径就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悬壶子好像还打算为师兄越描越黑几句，也被他拦下了。

　　“那时候还没什么天阎魔城呢，主要是我领着手下几个弟兄为了活计占了北海区的一个地盘……”

　　“他们作风太嚣张惹得民怨沸腾不利于构建和谐社区，上头不乐意了，让我去管管，然后我挑了个黄道吉日正好在他做喷火表演人们围观的时候抓了个现行，还好好地教育了他这样做是不对的造成了多大的消防隐患啊，言语不合间好像还打了一架……”

　　“哼，要不是前一天刚跟擎海潮打了一架已经被他捅了几下，老子也不会在那时输给他靖沧浪，结果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原来街头卖艺不丢人啊就为这个你记了好些年现在恨不得把他抽筋刮鳞吞吃下肚果然是心理变态，鬼如来心想，不过还是同情他一脸黯然的表情按下未表。

　　“我在医院里躺了两个礼拜，不过听说他销声匿迹了两年，那时我差点还被所里记了过，不过那次过后再去执勤时倒是都好管了许多……”靖沧浪若有所思状，“要说仇怨，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一件了。”

　　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人同时点点头，凌主一向与人为善做事光明磊落，自然不是好友的错，“那个端木燹龙，果然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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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又是你啊。”白尘子进了银盌盛雪小区的门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大个子又一脸苦相地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唯一一栋别墅前无奈地踱步，烦恼着却又不敢上前敲门拜访。当然也不是因为他眼神多好，只是因为这里到处是寂寂的白色一片，天地素净，会这样立在门前的，也只有鬼谷藏龙了。

　　他拍了拍鬼谷的肩，男人则回了他一个苦笑。白尘子大方地叩响了门，然后没过一会儿擎海潮出来开了门，把他请进去。之后冷冷地瞥了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鬼谷藏龙，哼了一声砰地把门又关上，毫不留情地。白尘子也只能给他一个“兄弟，你任重而道远啊”的眼神聊以慰藉了。

　　那鬼谷藏龙其实也并非什么作奸犯科十恶不赦的人，要说他真的有什么错，大概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被擎海潮这个妹控的小妹惜夫看上了又没与她大哥商量就直接给娶回家了吧。作为一个隐居世外超脱红尘的艺术家，擎海潮自然也是有几分怪脾气的，具体表现在看人的眼光上，像明明是酒厂老板和著名食品集团董事长却天天打扮得跟丐帮帮主一样的千钟少和老破碗，从隔壁四魌界市孤苦无依地流落到苦境市的白尘子他都能当作知己好友以礼相待，而百韬略城夜总会的老板鬼谷藏龙他偏偏就怎么看都不顺眼。当然，和惜夫人结婚的那天老板的名号就已经易主了。虽然是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他已无力改变鬼谷已经成为他妹夫的残酷的现实，但他还是可以作出自己的反抗的，就是坚决不承认，也坚决不让鬼谷藏龙踏进他家门一步。

　　“老婆啊……”在外他确实还是威风凛凛的百韬略城老板，副的，但是对内一切都是惜夫人说了算。

　　“怎么，你负荆请罪大哥也不原谅你？”惜夫人看着他的表情，又深知自家兄长的脾性，就已明白结果。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让我想想。”擎海潮如此疼爱的妹妹当然也并非空有美貌的花瓶，惜夫的谋略不输须眉早在少年时就美名远播了。“这样吧，周末我去请他来略城一聚，我亲自去请，哥哥必定会给我面子的。”

　　略城的雅间内。

　　“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哈哈，酒可是个好东西，来，北海鲸你那茶都淡了，也来尝尝你小妹特地为你准备的佳酿啊。”老酒虫已略显醉态，还举着高脚杯劝擎海潮喝酒。

　　“好友，还是算了吧。”擎海潮素来不喜饮酒。与他结识最晚的白尘子曾偷偷地问那两人，“是不是他酒量太差，两口就倒啊？”千钟少那时已经大醉，只会傻笑，而老破碗也是故弄玄虚，“没人见他喝过，谁知道呢。”

　　“我出去透透气，失陪了。”他站起身来走出包间，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中适应了一会儿，发现走廊的尽头处站着一个人。他向来不是什么喜欢结识朋友的人，更不会做出主动与陌生人搭话之举，但是今天却莫名地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熟悉。

　　仿佛，是一位故人。

　　那尽头处摆放着作为装饰的是一扇玉色的珊瑚，在灯下流转着渺渺的如梦似幻的光泽。

　　冰瑶千岁，烟镜百亩，一夜星河舞……

　　“啊好友，你在这里。”白尘子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散了他的遥想。“那正好就借好友的手机一用吧。”

　　“有事吗？”他掏出手机来，余光似乎瞟见那处站着的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已经转过身来。

　　“唔，我刚在外面的街上发现一个妹子倒在地上，想打120却发现我的手机落在桌上了，回来取的。”

　　“带我去看看吧，我是医生。”一个清冷的声线打断了白尘子的动作。

　　“珊瑚？”白尘子看着眼前的珍珠色长发的仙女，觉得今天实在是赚到了，他竟发现擎海潮叫这个名字时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颤音。

　　“是我，海潮。”仙女宛然，语气中也带着颇为复杂的感慨，“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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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醒一醒……”白尘子将躺在路中间的女孩子抱进了略城，惜夫人已经给他们准备好房间。

　　“唔……没什么大碍。她应该只是这几日过于劳累又未好好进食，有些虚弱才会晕倒。”击珊瑚简单地为白尘子捡回来的粉衣少女做了诊断，安慰道。“也许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诶她醒了……”老破碗眼尖地发现。

　　“……你是谁？”

　　“我是白尘子。那么请问姑娘……”

　　“我……我不记得了。”

　　什么？失忆？白尘子难以想象这么狗血的电视剧都不屑于用了的桥段竟然又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击珊瑚又凑近了床边，掀开她额前的长发，“果然……这个撞痕，大概就是让她失去记忆的原因吧。”

　　与此同时。“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出去找欢欢……”笑剑钝死死地拽着发疯地想要冲出去的啸日猋。

　　“你们别光站着看，也过来帮帮忙啊。”

　　“吾弟，我认为你应该能搞定的。”刀无极倒是不慌不忙。作为天下封刀律师事务所的老总，当然是有事情都是吩咐手下去办的。

　　“我的欢欢啊……”啸日猋的哀嚎响彻啸龙居酒店，让这里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真是没有辜负这个酒店响亮的名字”的衷心的感喟油然而生。

　　“虽然这样不好，但是再放任他这样嚎下去我们都要被赶出去的，所以……”被魔音贯耳的尚风悦无奈地摇了摇扇子，“皇胤你去把他的嘴堵上吧。”虽然不忍心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但是尚风悦的话除了进屋脱鞋之外醉饮黄龙是没有一句是敢不听的。

　　刚接了电话回来的漠刀绝尘看见了这般情景，一脸怜悯地说，“唉，不凡已经发动他在天下封刀的朋友去找了，我这就去陪他一起，雅少也拜托了红牌她们，我们已经尽力了……”

　　“呜呜呜……”

　　“你想出去？那不行啊，看样子这苦境市可不比诗意天城安全，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放你出去……”笑剑钝拍着三狗子的头安慰。

　　“呜呜呜呜呜……”

　　“唉这也不能都怪大哥啊，当初离开四魌界市发展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呐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不过人生呢就是有起有落，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饿不饿，等下让你大嫂给你泡碗面……哎呦！”一柄折扇稳稳地落在笑剑钝脑袋上。

　　“电视剧演多了，职业病。”谁让人家是诗意天城电视台的当红小生呢。刀无极还是淡定地喝着咖啡。

　　“其实，我总觉得……”白尘子坐在擎海潮的车上，看着窗外快速流淌着的霓虹灯海，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

　　“人都让击珊瑚带回医院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嗝，那可是逸踪医院神经科的专家。”后座上的醉鬼一说道。

　　“不是……我就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嘿嘿，老兄你这招用来搭讪女孩子已经过时了。”后座上的醉鬼二傻笑着。

　　“唔，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他侧过脸去，开车的人脸色隐没在阴影处看不出喜怒。

　　百韬略城夜总会大门对面的车站，灯箱广告上贴着“上天界传媒荣誉出品：玉倾欢倾情主演最新电影作品《那些年，逼疯过我们的编剧》”的宣传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