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燕于野

8、将军府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会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生活，都是些不好的回忆。其实，在我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心中曾有过暗暗的窃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新来过，没有抛弃，没有穷困，没有饥饿，没有歧视，没有必须要承受的仇恨，没有上一代恩怨带来的影响。事实证明我错了，换了一个肉身，换了一个环境，换了一个身份，甚至换了一个世界，我还是我，曾经的过往还是控制着我，左右着我。我不过是一个生活在古代的现代人，这个世界中的寄居者，无论在这里呆多久都不会消除那一世给我的烙印。我现在理解为什么灵魂在转世之前一定要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前世，带着另一世的记忆，过这一世的生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如果失掉了现代的记忆我想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会容易得多。可惜，我早已不是靠“如果”过日子的孩子了。
　　不过，我还是保留着曾经有过的向往：独自一人，不用为生计操劳，每天悠闲的看书、饲弄花草，心情所至可以背起行囊出门旅行，不时与三五老友相聚，谈天说地、尽情挥洒，回到自己的小窝，安然入睡，不问世事，不被情伤，完美的生活。不过，完美的事物总是出现在幻想中，而幻想是永远也实现不了的。其实现在的生活并没有给我太多值得抱怨的地方，在花圃中有自己的小房子，每天饲弄花草就是我的工作，不用担心别人的算计，不需要劳费心力，只是有些孤单，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有一个朋友，虽然他只有在每年春天的时候才会出现。

　　“吉安，你的笛子吹得像你的容貌一样动人，我想我应经为你神魂颠倒了。”楚风作出一幅陶醉的样子，眼睛却露出戏谑的神情“我愿意为你抛弃一切，你什么时候跟我走呢？”
　　“等你的演技更纯熟的时候。”我冷冷的回答。
　　“吉安，你怎么能如此伤我的心，你不知道我…………”
　　“如果，你还不停止无聊的独白，我就把你的这坛酒也埋了。”我无奈的打断了楚风的表演，他就是一个话痨，你不打断他，天知道他会说多久。
　　“别！！！”楚风在第一时间跑过来抢救他的酒，他可是以酒为命的人。除了第一次相遇，楚风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会带两坛酒来，他自己喝一坛，我则把另一坛埋在树下存起来，算上这一坛，我已经存了三坛酒了。
　　“咳，可叹你如此佳人，竟如此的冷面、冷心，怎么忍心让美酒孤零零的待在黑暗的地下。美艳的面容，出尘的气质，摄魄的眼神，你怎么就不喜欢喝酒呢？”楚风又进入了无人的境界，我怀疑他有表演上瘾症。
　　“楚风，你再提我的脸，我就把你赶出去！”我恶狠狠的说。
　　“我的吉安不会这么狠心的。”楚风依旧笑嘻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没办法，他摸透了我的脾气——我向来的嘴硬心软。说实话楚风是一个不错的朋友——除了他时不时地开一些暧昧的玩笑，虽然我从没有过与朋友相处的经验，但我想与楚风相处时的随意和愉快应该就是朋友间的感觉。
　　“吉安，是你的茶吗？哪里来的淡淡的香味。”楚风突然问道。
　　“算你有缘，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培育的暗夜飘香。跟我来。”我把楚风带到花圃的一角。“这就是我的宝贝。”我指着一株墨绿色的植物，上面开满了淡黄色的干巴巴的小花。
　　“我怎么闻不到任何香味。”楚风都要把鼻子凑到花上了，一脸的不解和不满。
　　“这样闻是闻不到的。”看到楚风出糗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暗夜飘香只有在晚上才会发出香气，并且无法在近处闻到，只有离开一段距离才能感觉到它的香气，而且时有时无，不过你只要在它的香气范围中待上一个时辰，以后再微弱的暗夜飘香的香气你都能感觉得到。”我献宝一般介绍我的骄傲。
　　“吉安！我就知道我的吉安是个天才。任何事物到你的手中都是那么的神奇”楚风满脸的欣慰。
　　我看着好笑，楚风永远没有正经的时候，“神奇的还在后面，把暗夜飘香晾成干花香味还会持续两年。”
　　“想必吉安已经把我的干花准备好了。”楚风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准备把花全部摘下来强行带走。”事实上，我对这个问题完全没有疑问，楚风一定会这么做，他从不跟朋友假客气。
　　“还是你了解我，有朋友如此，夫复何求…………”楚风又准备做长篇大论。
　　“想要干花，把嘴闭上！！”我适时地阻止，强硬的态度总是很有效，虽然楚风不会当真，但至少能让他安静下来。
　　“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吧。”我想在我的心中还是不满意现在的生活，也许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或是适合我的生活，要不为什么我会觉得心中有时空空的好象少了什么东西却说不出来。
　　“外面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为权斗，为钱争，为情困，”楚风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有时我好羡慕你，身在凡尘，却过着隐士的生活。”
　　“你见过那个隐士做别人家做长工的，我可承受不起‘隐士’这么高雅的称呼。”
　　“你从没说过，但我知道你不可能仅仅是个花匠，无论现在的生活是你的权宜之策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认识楚风四年了，他头一次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讲话。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我知道自己安于现在的生活不是因为喜欢它，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在这里安心的待上四年，曾经以为是美好的生活，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的完美，也许心中还是有疙瘩吧，在想通之前出去了也没用。
　　“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可能明年不能来看你了。你慢慢考虑，想好了就到鸣翠居找柳姐，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会全力帮你的。”
　　“你，”楚风的语气让我有些担忧，“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他计划的那么周全，我怎么会有事？如果失败了，只能说明我没有能力，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楚风一脸的落寞“你可能是唯一真心关心我的人。真是讽刺，我们才见过四面。”
　　一阵沉寂，我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楚风心中藏了太多的事情，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如果不发泄出来，他早晚要崩溃的。
　　过了好一会儿，楚风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从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我们心中都有不甘，都有仇恨，都有放不下的心事，虽然我也没有做到，但是我要规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要放开些，别难为自己。”
　　“你都做不到，凭什么认为我做得到？”我好奇。
　　“我陷得太深了，我已经没有了自己。而你不同。”
　　“可能因为我更自私吧。”我一脸的苦笑。
　　楚风会心的一笑，“谢谢你的暗夜飘香。”话音未落，人影已经越出墙外。

　　“吉安，吉安，”楚风“飞”走，我刚准备睡觉，万力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快起来，出大事了！咦，你还没睡？”看到我还待在花圃中，万力大为不解。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每次万力出现都要打扰我的睡眠。
　　“老妇人归西了，少将军让所有的仆人到大厅去。快走吧。”万力拉着我往大厅跑去。
　　那个慈祥的老太太归西了，我心中还是有些难过，好歹她还救过我一次。不过心中更多的是兴奋，我到将军府已经四年了，可除了花园我那里也没去过，今天到可以见识一下。
　　我和万力跑到大厅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全府的下人都到了，韩管家站在大厅的中央，少将军跪在灵前，可是为什么不见老将军？
　　“韩管家，人都到齐了吗？”少将军问道。
　　“回少爷，全府的下人都到了。”
　　“车马准备好了吗？”
　　“回少爷，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都可以走。”
　　“那就走吧，回将军府。”少将军站了起来。
　　少将军和管家的对话让我听得一头雾水，这里不就是将军府吗？还去哪里？

　　全府的人跟着老夫人的灵车出发了，黑漆漆的街上空无一人，不时有更夫经过，我感到周身都笼罩在乌云下，看来今晚决不会是平静的一夜。
　　“韩管家，叫门吧。”少将军吩咐道。
　　我抬头望去，我们停在了一户官邸前，正门的牌匾上写着“敕造御国将军府”。御国
　　将军不是娄雄天的封号吗？如果这里是真正的御国将军府，那我住的是哪里？我还在迷糊的时候，正门口已经要闹翻天了，
　　“少爷，这灵柩真得不能进门，都是出灵，那听说过抬灵柩进门的，况且是正门，小人真得做不了主，您别为难小人了！我求您了！！！”
　　“不是为难你，这和你没关系。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来人，抬灵进府。”
　　“少爷，这小人少不得要得罪了。护院，快栏下来！！！！”
　　正在两边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老爷来了！！！”有仆人禀报。
　　“怎么回事？”伴着威严的声音，从大门里走出了一个身穿便袍的长者，目光凌厉，神情不怒自威，如果说从娄景身上传出的是寒气，那么从这个人身上传出的就是霸气，目空一切的霸气，不用想都知道他就是娄雄天。
　　“景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大人，我母亲刚刚归西了，我要把母亲的灵柩台回府中守灵。”娄景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刚刚失去母亲的伤心，也没有违背常理的不安，好像在他看来抬灵进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玉儿，她……”娄雄天的身影有些晃动，“什么时候的事？”
　　“今晚，不到四更天。”
　　“玉儿，说了什么没有？”娄雄天的声音有些哽咽。
　　“母亲走前只说了‘老爷’这两个字。”娄景的声音有些压抑的感觉。
　　“玉儿，没想到你会走在我的前面。”娄雄天感慨不已。
　　“来人，把老夫人的灵柩抬进去。”娄景语气中带了些挑衅的味道。
　　“老爷，这……”护院们看着娄雄天，不知该怎么办。
　　“抬进去吧。”娄雄天挥挥手，声音甚是无力，一脸无奈的表情。
　　娄雄天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娄景显然也没有想到娄雄天会这么痛快地答应。老夫人的灵柩被抬进了御国将军府，灵堂很快的布置好了，只是娄景坚持用自己府里带来的下人，一切都很顺利，可我看来是暴风雨前夕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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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我会努力的。不过，因为最近要写论文，下一次的更新可能要推到四月份。
　　回sagagalon大我一直在加油，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ye大我觉得十三、四岁正是朦胧初恋开始的时候，而且皇宫里长大的孩子难免比较早熟，再说古代向来都是早婚的。
　　回barbara大谢谢你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