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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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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门，黑暗中有些诡异的预感——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他就是知道。
二楼通向礼拜堂侧面的楼房，一共有三层，底楼是从不轻易打开的——那通向以前的墓地。二楼是仓库和教师的宿舍，但平时教师不住这里。而随着屋顶慢慢收尖，三楼则小得多，几乎只是一间房间，那间房间是所有孩子都惧怕的地方，只用来关禁闭。
即便是不想上去，现在也去不了别的地方了，如果教师回来，自己怎么解释干活的时候睡着了同伴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尽管不情愿，莱杰森还是轻手轻脚走上二楼，长长地走道旁边是一扇扇房门，走廊尽头的墙壁高处，一扇尖顶拱形窗户将一束星光投向地板。
莱杰森望着这唯一的光，耳边捕捉到一个沙沙声，像是弹珠从木板上摩擦的声音，并且它出现的地方正是他的脚下！然后声音越来越远，他的目光紧跟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一直从自己的脚下移到走廊的尽头。在看不清事物的错觉中，似乎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地板上游走。
“谁在这里！”莱杰森多打了个冷战，他转了个身，鼓起勇气道：“是你们吗？琳达……？赫梅尔？……还有几个叫什么来着？……听着，这一点儿都不好玩，不管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回答，地板上也没有再发出什么怪声，寂静掌控了一切，路摆在他面前，像是无声地邀请。那种不该再往前走的错觉又来了，就莱杰森听过的为数不多的故事中，至少有7种外星怪物喜欢在黑暗中设置一个光亮来吸引猎物。这种场景感让他不舒服。
一时的假装强硬心理占了上风，他往前走了几步，木板突然吱嘎一声，吓得他赶紧停下，望了望周围，四下仍是一片黑暗死寂。莱杰森松了一口气，把头转回来，恍惚中黯淡的光在他身边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一时间突然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男孩忍不住惊叫，但是在这之前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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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吓坏了吧，金发王子？”大个子把莱杰森拖进了一间教师宿舍，所有的小孩子都在里面，但没有灯，只开着一个萤火虫罐。
“原本不打算算上你的，莱杰森。”琳达说，“但是既然你自己来了，你就必须保守秘密。”
“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我怕麻烦。”莱杰森说完一转身，又被身后的男孩子抓了回来。
“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儿，我不相信他。”
“听着这事儿我没兴趣……”
“让他入伙，赫梅尔，你难道要像电影里面那样杀了他？”小黑人乌戈看了看琳达的脸色，她正露出一个担忧地表情。
”我们还能把他关在这里。”赫梅尔在一群孩子中块头最大，嗓门也最大。
“嘘，你以为这是你家乡那种地方吗？”琳达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肖，“他们什么都知道。”
“不许这么说我的家乡！”赫梅尔的皮肤一下子变成了红色，眼珠也从正常人的灰褐色变成了金黄。
莱杰森适时地拦在琳达和赫梅尔中间，一手推住一个：“好吧，我加入你们，我发誓不说出去！现在闭嘴吧，在你们的声音把院长吵醒以前。”他泄气的坐到一边的地板上，双手抱膝，悄悄在小腿上划了一个叉，意思是……刚发的誓不算。
“我们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琳达举起拳头，“刚才你是在对它发誓。”
“……”莱杰森不肖，“好吧，这是什么？”
“一位来孤儿院的旅行家送给我的，”琳达的手中有一块灰蓝色的骨片，压低了声音，“这是很厉害的东西——爱西斯蛮星人的骨头，准确地说是女人骨盆中间的那一块。它可以帮你占卜未来的命运。”
“所以，你们大半夜在这里就是为了算命？”莱杰森几乎想站起来了，“等一等……你说，一位旅行家送给你这个，而对我们而言，‘送’有很多意思，你指的是哪一种？”
琳达看了他一会儿才回答：“…………你怀疑是我偷的？”
“我只是在问……”
“你问得太多了。”琳达生气的嘟起嘴，乌戈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爱西斯蛮星人有很准的预测未来的能力，很多预言家都出自那里。使用这东西的方法他也交给我了，我们现在就试试。”琳达把骨头放在一张纸上，白纸中央上事先画了一个骷髅，骨头刚好盖住骷髅嘴的位置。骷髅周围写满了音节，然后拿过一碗发出腥味的暗红液体，周围的小孩子都捂住了鼻子。
“什么这么臭？”
“斯芬克斯老鼠的血，加上一些防腐剂。”琳达拿出一把小刀，“现在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这是做什么？”莱杰森抓着自己的手臂，其他的小孩都伸出手指。
“祈祷。”琳达笑着望向莱杰森，“也为了再次发誓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蛮星人知道一切。”
尽管不愿意，但是莱杰森还是跟着大家一起放了血，几滴手指上的血流进碗里，再慢慢滴到骨片上。瞬间血液就消失了，就像土地吸收每一滴水一样。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萨达卡苏耶……”琳达的左手在骨头上方悬停，用一种催眠般的语调，“库库曼耶……”
骨片放出血液，凝聚在它下面。
“明天会发生什么？”小女孩问。
血液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向着几个不同位置的字符游过去，直到碰到字符为止，便不再动。尽管一开始都很兴奋，但是到这时候两个岁数小的都忍不住叫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琳达脸色苍白，似乎自己也被吓坏了，她颤声说，“这是蛮星的语言，那个星球的语种和绿水星处于同一源头，只是有些变音上的区别。有谁会说绿水星的方言？”
“我想……我会一些。”莱杰森死死地盯着血迹看了一会，小声说，“令人惊讶，这种占卜预示的是一些非常具体的事情——明天会发生的事情。”
“它说了什么？”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穆勒——一个火星移民后裔开口了，她显然更加好奇。
“……陷阱。”莱杰森说道。“根据音节来分析的话，多半是这个词。”
“是……是吗？”琳达擦了擦汗，“听着，时间快到了，奥登西亚小姐会来叫我们，我们把骨头和纸留在这里，明天晚上再来。”
“如果有人发现了我们藏起来的东西呢？”
“不用担心，我们准备了一个保镖，为了它我们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另一个灰发男孩说，他的头发乱极了，很难看到他的眼睛，怎么看都没睡醒，“喏，就是这个。”他指着一旁的杂物，有一个用布兜着的大个子，“那是扎克，我是这么叫它的，我弄坏了遥控接收装置，现在它听我的。”
“得了，马达，这只会把事情闹大。”琳达催促着，“现在带上你的拖把，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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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战战兢兢的第二天来临了，所有参与占卜的孩子都在等着看哪里有人放陷阱。
工作的时候，大个子赫梅尔被工厂里来的工头叫起来抽查工作报告。这是所有的童工都要写的工作计数，用以观察合格率。
“好的，先生，我会在午休的时候送过来。”
工头走了以后，赫梅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绿水新人，“喂，你！”他指着身边的巴尔坦星小孩，“你的工作报告借我！”
“这是我的本子，你不能……”
“见鬼，我说给我就给我！”他从个子矮小的对手手里抢到了报告本，走出门外找工头。
没过两分钟他就回来，把报告砸到巴尔坦星小孩脸上，“狗屁东西！这根本不是工作报告，写的都是什么！什么工头长得像酸液兽！你是不是存心想设陷阱害我？！对啊，这就是陷阱！看我不打死你！”
“我没说这是工作报告，是你自己抢去的！”
赫梅尔抓起对方的领子，恰好被工头看到，所有小孩都没午饭吃。琳达说这不能算陷阱，只是赫梅尔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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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无法收拾的事情出现在下工以后，赫梅尔找那个小孩打了一架，揍得比较惨，而巴尔坦星小孩人的血液毒素让赫梅尔的一只眼睛受伤了。孤儿院没有医疗仪，只能叫临近星球教会的人来。
莱杰森在清扫院子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人在翻孤儿院的围墙，黑色的袍子被围墙上的尖刺勾住，扯都扯不过来，那人抓住袍角用力一扯，刺啦一声袍子破了，露出里面的大花短裤。
“拉一下门铃的效果是一样的。”莱杰森用扫帚对着他，“除了你的袍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另外，这里没什么好偷的。”
“哟，小子，下午好。”那人跳下围墙，拿出包里的治疗仪，“我接到通讯，这里有人需要这个，但是……你们的围墙实在是太复古了，激起了我翻墙的欲望。”
“……”莱杰森有些无语，教会的人……居然派来一个疯子。
“莱杰森，继续干活！”奥登西亚小姐走过来，对着那疯子点了点头，“你迟到了，伊让教士。”
“啊啊……奥登西亚小姐，别来无恙啊。我希望你们这里有缝纫机……”
够糟糕了。莱杰森趁奥登西亚小姐有访客的当口准备找个地方偷会懒，他爬上钟楼的楼顶，意外地发现乌戈站在楼顶发呆。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
于是他们一起眺望远处，荒瘠的星球，看不到树，整个镇子呈现出一种破旧的黑灰色，远处可以看到一点点海的蓝色。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就像他们的生活。
“你喜欢琳达吗？”
“乌戈，你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莱杰森皱眉，“我想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真好。可是我喜欢她。”
“哦。”
“今天早上赫梅尔和我打赌来着，他说如果我们中间谁敢从这里跳下去，谁就有勇气向她表白。”
“祝福他，说他一定会通过命运的考验，赢得她的芳心。等他跳下去后，在他打石膏下不了床的时候去追琳达。”莱杰森说。
“老天，你的馊主意太多了。”
“谢谢。”
“其实我知道我不可能去追她的，但我可以祈祷她会被有钱人领养，待她好，就这么多了。”
“嗯哼，很实际的想法。”
他们没有再说话，黄昏的宇宙极光隐约透出三个临近行星的身影，钢羽龙鹰成群结队从翻卷的云层前方飞过，霎那间到了地平线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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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亮点出现在伊让教士离开的时候，他一边和院长说话，一边往外走，在途经前院的时候，突然一脚踩进一个坑里面，拉出脚，上面全是黑色的灰。
小鱼突然跳出来，尖笑着拍手，“花短裤怪大叔掉进坑里啦！他的命运和前三千只猛犸象是一样的！”
“别理她，伊让先生，水卫四上的人就是这样的。”
莱杰森瞄了琳达一眼，她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陷阱”说的……原来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