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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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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蛮星人生前一定是个爱唠叨鸡毛蒜皮的人。”又一个晚上，莱杰森站在教工宿舍里，抱着手臂看血迹在纸张上游走。
“但是你还是来了。”琳达不以为意，她的注意力也在占卜上。
“是啊，这是少数有意思的事情之一，至少真的会发生。”
很快几天过去了，骨头每次都会说一件第二天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大小不一定。
比如，占卜到：站在火中焚烧。孩子们吓坏了，战战兢兢地等到晚上，奥登西亚突然大发善心，拿出烧烤架，给孩子们做了一顿鹰肉烧烤。
占卜到：迷路的雪花。没过几小时一颗陨石撞上了附近大行星马兰苟莎，整个行星掀起磁暴，连累了旁边小行星的收视信号，全息电视一片雪花。
占卜到：圆的星空。第二天小黑人乌戈把院长的望远镜偷来看星星，这一天莱杰森和几个小孩一起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美妙景象，灿烂的流星在星云明艳的光辉中的舞蹈——在望远镜圆圈中。美中不足的是，望远镜在争抢的时候磕坏了。
紧接着又占卜到：像鸟儿一样飞翔。
第二天，发生了两件事，这两件事在宇宙中波澜不惊，但却将莱杰森推离了命运的轨道。
天不亮，乌戈悄悄爬到莱杰森的床前，莱杰森一贯容易惊醒，睁开眼睛看着他。
“院长发现是我弄坏了望远镜了，他会比以前任何一次打得更狠的，怎么办？”
“不会吧？顶多和以前差不多……”莱杰森揉着眼睛侧躺，“再说，你不会把……那东西藏起来吗？毁尸灭迹懂不懂？”
乌戈摇了摇头，黑亮的眼中尽是恐惧，“我怕再去那里。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我想我知道‘像鸟儿一样飞翔’是什么意思了。”
“你想逃走？”莱杰森皱眉，“说实话，我觉得这方法不错，我们养活自己，只要能找到活干……如果你有门路的话……呵欠……我祝你好运。”他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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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整个孤儿院在一声尖叫中被惊醒了，奥登西亚穿着睡衣大喊大叫，跑去院长办公室找通讯器。
莱杰森故意装作不想起床，心中默默猜测乌戈究竟是不是为了逃走而把围墙轰开了一个洞。
但是人们跑来跑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嘈杂，还有小孩在尖叫，说什么死人了死人了。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妙，一股碌爬起来，跟着人流往外跑。
乌戈死了，他从钟楼顶上跳下来，没跳在平地上，而是被庭院中一根骑士雕塑手中的长矛穿透了身体，血把骑士石像涂抹得异常狰狞，几只乌鸦落在院中，其中有一只停在了尸体的背上。人一多，那只乌鸦不安地张开翅膀，乌戈看上去像一个黑色的天使。死掉的天使。
“像……鸟儿……一样飞翔…………”莱杰森喃喃说着，慢慢坐在地上。原来……乌戈说的像鸟儿一样飞翔是这个意思，他竟然没有觉察到。
他转过头，看见琳达站在不远处，茫然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你终于自由了，乌戈。”她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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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不再紧闭大门，从事殡葬事务的人进进出出，治安局盘问了院长教师，又抽了几个孩子询问，很快为这次死亡定了性。
赫梅尔看着钟楼楼顶一直发呆，琳达则皱眉不语。
从白天一直混乱到晚上，乌戈的所有衣服和东西被堆在院子里的柴堆上。尸体已经由治安局带走，择日焚化。
所有孩子站在院子里围着柴堆，院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兴趣只在铺满血迹的雕像上。
伊让教士扒开人群挤进来，扶正歪掉的眼镜后，又回身把夹在人墙中的袍角拉出来。
“呦，小子，又见面了。”伊让在一堆小孩子里面只认识莱杰森，于是走了过来。
“怎么又是你？”
“咳……我就是教会负责这个星球大小事务的教士，洗礼、祷告、忏悔、结婚、枪毙、电椅还有自杀和老死都可以叫我。”伊让想了想，“如果你想找主教，请另外预约。否则就只有我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真的要以为这是在搞庆典，我看这些人都挺高兴的。”
莱杰森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对了，一会儿我要念悼词，你会唱这个吗？”伊让拿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小字以及简谱。
“我不会。”
“我教你。”
“不用了，让女孩们来，她们乐意的。”
“唉？我觉得你说话的声音挺不错的，再说，死掉的不是你的朋友吗？”伊让惋惜地挠脸。
“我没有朋友，他只是一个熟人。”
“啊……不管是什么吧，总之他听到这个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莱杰森拒绝，“我经常不说实话，但是我不对死人撒谎。”他戳着那张纸，“你看看上面写得多假。”
“别在意歌词，我挑这个只是因为它很长，你看看这些人不耐烦的样子，他们想着快点结束回家睡觉呢，对于一个孩子的葬礼来说还真是有点不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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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降临了，孤儿院门口人渐渐地少了。
原本就贫瘠的星球此刻更加荒凉，异乡客表情冷漠地走过长街，往孤儿院门里看一眼，然后走开。
这一天，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背着旅行袋途径鸿雁之家，一副变色墨镜掩去了他的双眼。他和所有的异乡客一样匆忙赶路，但又和周围被生活压垮的人都不一样，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不同，走路的样子、脚步的声音、看人的眼神都透着一种沉稳内敛，以及在长期的战斗中磨练出来的自控。
旅行者有些犹豫不决，脚步慢慢停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在橙红色的晚霞中，他锁骨上的一串蓝宝石项链隐约闪烁着迷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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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注意到了鸿雁之家的路牌，他沉着脸默然伫立，最终迈步走到围墙旁，靠近那些七嘴八舌的人群。
“这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他十分自然地插嘴进去，嗓音清澈温和，有着良好的涵养。
被提问的人自然无法拒绝，据实相告，“我们刚才就听说了，孤儿院里死人了，那个院子里的骑士……我是说原本是个骑士的雕像，突然中了邪，把一个小孩子挑死在长枪上了！”
“别胡说，你这口没遮拦的木匠！”旁边有一个女人叫起来，“哪里会有什么中邪的事情，明明是谋杀！要是什么恶魔搞的鬼，那也太可怕了，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那小孩死掉的时候，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天使，这绝不是胡说的！”木匠急忙辩解，“治安局的人爬上雕像把尸体拿下来的时候，长枪上还挂着一些肠子，那个小孩死不瞑目，眼珠睁得那么大，简直像是和下面的人对看，那摸样别提多渗人了！”
“真的真的？”
“哇，好恶心……但是我怎么看不到呢？”
“尸体早就拿走了，哪会留到现在？”
“切，没劲。那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小孩围在那里？”
“听说是要烧掉那孩子的衣服什么的。”
“死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旅行者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叫什么？哪个星球的人？”
“……”周围的人一愣，然后有人咕哝，“…………好像是个人类的后裔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该有人来查查这事，既然死得那么奇怪。”
“…………”旁人又一阵沉默，“额……应该不会有人来管这事吧，一个孤儿什么的……”
“为什么？”旅行者心思敏捷，连着三个很简单的问题让周围的人安静下来。
“不为什么吧……就算查出来杀人犯又怎么样？我又不会涨工资。”
“那你得先找到工作。”周围的人聊着聊着就开始跑题了。
旅行者不再说话，围墙内教士完成了悼词，有人拿了火把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