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丛中过》墨离

2、取次花丛屡回顾

　　母亲如同往常一样，优雅地面对每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仆妇，这样美丽的优雅，在我看来，却是最寒冷的面具。请安之后，我正准备离开，母亲突然说：“等等。”我立在一旁，母亲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说：“广陵当校尉了。嫖姚校尉。”我点点头，抑制住汹涌而出的激动，温文地说：“知道了。”母亲静静地看着我，微笑着，说：“下去吧。”我努力地抬起颤抖的腿，慢慢离开。我的广陵长大了，成了一位他所希望的将军，是的，年轻的嫖姚校尉。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也很喜欢一个封做“嫖姚校尉”的将军，霍去病。我的广陵终于展翅飞翔了，我应该感到欣慰，可是，我心中隐隐的不安又是为什么呢？
　　笼中的鸟儿欢快地跳着，也许因为有我的相伴，也许因为我手中的食物。我打开笼子，是的，我要离开，要去找我的广陵，我迫不及待地想看我的广陵英姿勃发的身影。那么，再我离开前，就让它自由吧。鸟儿扑腾着翅膀，向外飞去，折腾了一会，又转身飞回。“舍不得吗？”我轻笑。拔下头上的金钗，一抬手，直直向它射去。鸟儿垂直落下，死去。“小姐！”萍儿惊呼。“没有勇气寻找自己的自由，即使是鸟儿，也没有生存的权力！”是的，我要自由，我要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如同母亲一样，成为一个高雅美丽的雕像。
　　击晕萍儿后，我离开了京城，这个叫做“安”的繁华城市。我没有立即往北方走，因为欲速则不达，母亲会让人找我的，她一直努力地把我禁锢在她的视线内，并自作主张地认为那就是爱。呵呵，我的母亲，你知道吗？没有一种爱，可以在自由之上。在这个异世界，也如同原来世界的地理环境一般，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宽容，又或者，这只是一段遗失的历史。秋天的江南，没有“阳春三月，江南草长”的繁茂，也没有“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的灵动。可是就这样带着萧索的景致，也有一种惆怅的美。
　　我一直觉得我的心中潜藏着另一个自己，前世的时候，就有人说，我是一个极度矛盾的人，就像人格分裂的患者。我宁愿相信，那是我心中的魔鬼。那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是不是就可以放纵自己呢？也许吧。
　　我穿上男装，走在路上，并不像电视上那些女子那样别有风情的妩媚，这要感谢我那张轮廓深邃的中性脸孔，以及高挑的身形。虽然我非常纳闷，为什么娟美的母亲与清俊的父亲能生出这样的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基因突变”？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穿越必备的对白“小美人，一个人哪？”好眼力，我都穿成这样了还认得出我是美女。正感叹着，抬头望去，小样竟在轻佻地挑着我旁边那位的下巴，这倒算了，可问题是，那位是男的！难道说这世界BL是王道？可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分明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的小宇宙爆发了，立马冲过去，降龙十八掌侍候！终于也轮到我“英雌救美”了，原来我也是热血青年来着！
　　“小子，没看我在这里吗？你敢调戏别人？”在他脸上开了个染缸后，我质问。“哪来的野小子，没听过我薛大爷吗？敢坏我的事，活腻了吗？”那小子叫嚣着。所以说，人可以没知识，但不能没常识，他就不明白，我敢出手，自然就是惹得起吗？不过鉴于不能暴露身份，我决定走为上记，临走时自然不忘扯上美男。有位穿越大人曾说，穿越时空就要色尽天下美男。我是有色心没色胆，我家广陵弟弟还在沙场上拼死拼活呢！
　　本来是我拉着他走的，可左窜右窜之后，就变成了他拉着我走，真是惭愧！可我对当地不熟不是？这不就给各机会他表现啦。他拉着我走进一家客栈，一个车仁表型的美男就迎面走来。奶油小生就立马甩开我的手，迎了上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断袖？一想到这，就来精神了。小美男拽着大帅哥的手，红着脸说：“哥哥，人家刚才被人欺负，还有有这位兄台出手救我。”大帅哥抚了抚小美男的头，才向我看来，点点头说：“在下李麟，这是舍弟李翔，多谢兄台出手相救。”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小美男李翔，居然无视我的美貌，我彻底愤怒，猛虎下山般冲过去，说道：“你们打算怎么报答我？”李麟愣了一下，笑道：“兄台不嫌弃，请一起用饭，在下做东。”什么？就这样？电视上不是说要以身相许的嘛？我决定了，化悲愤为食欲，吃穷他！
　　我的爪子毫不客气地伸向满桌菜肴，在家的时候，父亲秉承修身养性的理念，吃得都极其清淡简单，现在既然有人做东，自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啦！“听兄台口音，似乎是京城人？”我正吃得不亦乐乎，李麟却问道。“是啊，你也是吧？这可是他乡遇故知啊！不对，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也不对……”我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我一直都想有这样一种不必在乎形象的生活，就好像是在压抑中爆发，因为我一直都坚信，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忙，这个时候，我会相信，这个放浪形骸的人就是真实的我。“这位哥哥身手可好了，三两下就把一个大汉打倒了。”小美男赞道。“哦？兄台想必家学渊源，不知是那家公子？”靠！查户口啊？放着东西不吃，问那么多，不知道粮食宝贵吗？我决定先放下手中食物，专心聊天，毕竟美男也是秀色可餐啊！“那个啊，马马虎虎啦，没什么家学，我叫星辰，小人物一个，不是什么公子。”“兄台谦虚了！”美男就是不同，光声音就听得人飘飘然。“那是。啊，不，我娘说，做人要谦虚，就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也要说马马虎虎。哈哈！”天知道是谁说的，母亲要是这样说话，父亲估计都可以当太保！
　　一顿饭可真是吃得畅快淋漓，打听得两大帅哥也要去边疆后，我当然要和他们同行啦，别的不说，就冲着他们的钱袋就不能放过啊，不是说资源充分利用吗？虽说投胎转世，但我的思想还是坚持党的方针政策的！入夜之后，决定参观一下江南的夜市，这里和京城不一样，没有宵禁，晚晚都灯火通明，一片繁华的景象。人啊，就是这样，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北方的战事打得不亦乐乎，南方一样醉生梦死，仿佛末日前的狂欢。广陵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惊喜抑或是愤怒，有或者说，两者皆有。是啊，兵荒马乱的年头，我这样去了，是会让他生气吧？可是，这是我一直的心愿呢！并肩作战啊！
　　穿越前辈们都喜欢去烟柳之地，但我一想到那贴满“淋病”“梅毒”广告的墙头，电线杆就冒冷汗。可是李麟硬是拉我去画船，美其名曰，人不风流枉少年。而我又一次发现人不可貌相，李麟不说话还像个酷男，自然而然的威严气势，可是一说话，那就是一纨跨子弟，所以说，帅哥花叫风流，丑男花叫下流。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来到莺歌燕舞的河边，一阵阵痴痴的笑声和着香风飘来，一艘艘华丽的画船泛着暗黄的灯光，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暧昧的气氛中。杜牧曾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命。”隋炀帝也说：“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这样的歌舞升平中隐藏着多少风流才子，埋藏着多少英雄的梦，多少怀才不遇的感伤？李麟驾轻就熟地领着我们登上江心的大船，连李翔也红着脸跟上。我心里纳闷了，难道他们不是爱人吗？怎么会一起逛画船呢？难道真的是家花不及野花香？又或者，根本就是我一个人乱猜？唉，不是就可惜了，多美型的“万年女王受”啊，我见尤怜！
　　莺莺燕燕穿梭其中，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老鸨见那两位老兄衣饰华贵，连忙迎上。那小碎步可真是踩得摇曳生姿啊，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就是这样吧？“哎哟，哪来的俊俏公子啊？可有相好的姐儿？没有？没有不要紧，在我这啊，可是应有尽有！南国得红粉，北国得胭脂，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没的。”这姐姐真是厉害，换二十一世纪，那也是传销人才啊！“嫲嫲，叫两个清丽点的姑娘吧。会唱曲的。”李麟一边说，一边递着银子。嫲嫲的眼睛立马发出耀眼的银光，领着我们走进一间包厢。唉，有钱人就是不同，连召妓都是贵族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