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真正的神王》刘13

19、青石夜话，草原风波

　　青石镇的夜晚静谧祥和，与黑岩城的喧嚣截然不同。陆鸣盘膝坐在柳家据点厢房的床榻上，却没有立即进入深度修炼。他的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展开来，细致感知着周遭十丈范围内的一切。

　　这是《万化衍天诀》突破淬体七重后带来的新能力——灵识外放。虽然范围有限，却能让他在修炼时始终保持对外界的警觉。此刻，他能“看”到院中老管家蹒跚走过的脚步声，厢房外柳依依房间里传来的轻微呼吸声，甚至墙角一只壁虎捕食蚊虫的细微动静。

　　“灵识外放，这本该是开元境修士才具备的能力......”陆鸣心中暗忖，“《万化衍天诀》果然玄妙。”

　　他将心神沉入丹田。那里，原本微小的漩涡如今已有核桃大小，缓缓旋转间吞吐着精纯灵力。漩涡中心，一点微不可察的星光若隐若现——那是炼化星辰铁后残留的星辰之力核心，正在潜移默化地改造着他的体质。

　　“若能集齐金木水火土五行精华，再辅以风雷阴阳之力，或许真能如功法所说，演化出一方体内小世界......”陆鸣想起《万化衍天诀》总纲中的描述，心中不禁生出向往。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思绪。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最重要的是在两个月内赶到玄天宗，并通过收徒大典。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云纹令。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令牌上，那些云纹仿佛活了过来，竟在令牌表面缓缓流动。更让陆鸣惊讶的是，当他将灵力注入令牌时，令牌背面那个“玄”字微微发热，脑海中竟浮现出一副简略的地图影像！

　　地图标注了从当前位置到玄天宗的几条路线，其中一条用金色虚线标出，沿途标记着几个特殊的符号。其中一个符号就在青石镇北方百里处，旁边注释着小字：“青岚草原·流风峡”。

　　“这是......玄天宗设置的考验点？”陆鸣心中一动。

　　据柳依依所说，持云纹令者虽可免去初试，但复试会更加严格。玄天宗为了选拔真正的人才，往往会在弟子前往宗门的路上设置一些隐性考验。这些考验点可能是一处险地，可能是一位守关人，也可能是一次突发事件。通过考验者，在复试时会获得加分，甚至可能直接被某位长老看中。

　　流风峡，正是这样一个考验点。

　　陆鸣仔细查看地图。流风峡位于青岚草原南部，是一条长达数十里的峡谷，因常年刮着诡异旋风而得名。那里生活着一种名为“风灵貂”的一阶中级妖兽，速度极快，擅长风系法术，成群结队时甚至能威胁淬体八重修士。

　　“看来明天要建议柳家兄妹绕路了。”陆鸣心想。以柳依依三人现在的状态，硬闯流风峡风险太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陆公子，歇下了吗？”是柳依依的声音，压得很低。

　　陆鸣收好云纹令，起身开门。月光下，柳依依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装，俏生生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

　　“我让厨房煮了银耳雪莲羹，有安神补气的功效。”她将托盘递过来，大眼睛眨了眨，“今天多亏了陆公子，不然我们......总之谢谢你！”

　　陆鸣接过托盘:“柳姑娘客气了。进来坐？”

　　柳依依摇摇头，却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靠在门框上，歪着头看陆鸣:“陆公子，我能问问你的来历吗？你剑法那么好，修为也高，为什么会一个人赶路呢？”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陆鸣沉默片刻，才道:“我从黑岩城来，家中长辈推荐我去玄天宗碰碰运气。”

　　“黑岩城？”柳依依眼睛一亮，“我听说过那里！据说城外有座黑风山脉，里面有很多稀有矿产和灵药。不过也很危险，常有妖兽和盗匪出没。”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陆公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杀气，不是针对我们的，而是沉淀了很久的那种。”

　　陆鸣心中一凛。这小姑娘看起来天真烂漫，感知却如此敏锐。

　　见陆鸣不说话，柳依依连忙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陆公子不方便说就算了。反正我觉得你是好人，这就够了！”

　　说完，她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陆鸣看着她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丫头虽然阅历尚浅，但心性纯良，又是柳家家主之女，未来在玄天宗或许能成为不错的助力。

　　他将银耳羹喝完，感受着温热汤汁在胃里化开，化作丝丝暖流滋养四肢百骸。柳家的伙食确实不错，这羹汤里至少加了三种低阶灵药，对修士大有裨益。

　　夜深了。陆鸣重新盘膝坐下，开始修炼《七星步》第五重“天权”。

　　与前四重不同，“天权”步法不再局限于平面移动，而是涉及到了纵跃腾挪的技巧。玉简中记载，练成此步，可在空中连续借力三次，如同踏着无形阶梯登天。若能练到大成，甚至能做到短暂的凌空虚渡！

　　这已经超出了淬体境修士的范畴。陆鸣推测，完整的《七星步》至少是玄阶上品甚至地阶的身法武技，自己手中的残篇都如此厉害，不知完整的七步合一会是何等光景。

　　他按照口诀调动气血，双脚涌泉穴微微发热，一股轻盈之感从脚底升起。试着向前踏出一步，身体竟凭空拔高三尺，第二步踏在空中，又升两尺，第三步时力道用尽，轻飘飘落回地面。

　　“成了！”陆鸣心中一喜。虽然还不熟练，但已掌握了“天权步”的基本要领。假以时日勤加练习，必能在实战中发挥奇效。

　　修炼至后半夜，陆鸣才缓缓收功。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淬体七重中期已经不远，最多再有十天半个月的苦修就能突破。

　　“照这个速度，抵达玄天宗前有望达到淬体八重。”陆鸣盘算着。届时手握云纹令，修为又不弱，通过复试的把握就大多了。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柳家据点的小院里已忙碌起来。

　　老管家指挥着仆人往一辆兽车上装载干粮、清水和各种物资。兽车由两头体型硕大的“青角犀”牵引，这种一阶下级妖兽耐力极好，日行三四百里不在话下，是长途赶路的常用坐骑。

　　柳云和柳风在检查武器装备。经历了昨天的遇袭，两人明显谨慎了许多，不仅将刀剑磨得锋利，还在皮甲内衬里加装了薄钢板。

　　柳依依则捧着一本厚厚的兽皮书在看，书名是《青岚草原妖兽图鉴》。见陆鸣出来，她合上书跑过来:“陆公子早！我们今天要进入草原了，得提前做些功课。”

　　陆鸣点头，将昨晚从云纹令中得到的地图信息说了出来，重点提到流风峡。

　　“流风峡？”柳云的脸色凝重起来，“那里确实是个险地。我三叔前年经过时，差点被一群风灵貂困死在里面。据说峡谷深处的旋风连开元境修士都不敢硬闯。”

　　柳风补充道:“而且流风峡是必经之路，绕行的话要多走五天路程。我们的时间......”

　　“绕路。”陆鸣斩钉截铁道，“安全第一。何况我们提前出发，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柳依依看看陆鸣，又看看两位兄长，忽然一拍手:“我听陆公子的！反正跟着陆公子走，肯定不会有问题！”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倒让陆鸣有些哭笑不得。

　　最终决定绕道东南，从草原边缘地带行进。虽然路途稍远，但相对安全。

　　辰时三刻，一行人告别老管家，驾着兽车驶出青石镇，向着北方茫茫草原进发。

　　青岚草原广袤无垠，放眼望去尽是及膝的青色牧草，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天空湛蓝如洗，白云低垂，偶尔能看到雄鹰盘旋。清新的草香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但美景之下暗藏杀机。

　　刚进入草原不到十里，兽车前方的草丛中就蹿出三只通体土黄的“掘地獾”。这种妖兽只有家犬大小，却生着锋利的爪牙，擅长潜伏突袭。它们从三个方向扑向拉车的青角犀，动作迅猛如电。

　　“小心！”柳云拔刀欲砍。

　　陆鸣却比他更快。只见他身形一晃，已从兽车上跃下，《七星步》“踏星”施展，瞬间出现在最前方那只掘地獾身侧，一脚踢出。

　　“砰！”

　　掘地獾被踢飞三丈多远，落地后翻滚几圈，挣扎了几下竟没能爬起来。另外两只见状，尖叫着钻回地洞，消失不见了。

　　柳依依惊叹:“陆公子好快的速度！”

　　陆鸣却眉头微皱。刚才那一脚他用了七分力，按理说足以踢死一阶下级妖兽，可那掘地獾只是受伤，可见草原上的妖兽确实比山脉中的更加皮糙肉厚。

　　接下来的行程证实了他的判断。

　　草原上的妖兽不仅数量多，而且大多成群结队。他们先后遭遇了“铁蹄羊”群、“毒刺蜂”巢、“地行蟒”的埋伏......平均每走二十里就会碰到一次袭击。虽然威胁不大，却严重拖慢了行进速度。

　　到下午申时，他们才走了不到一百五十里。照这个速度，绕道的话可能要晚七八天才能抵达玄天宗。

　　“这样下去不行。”柳云看着西斜的太阳，忧心忡忡，“天黑后草原会更危险，很多夜行妖兽都会出来觅食。”

　　陆鸣展开地图，指着前方一处标记:“前方三十里有个废弃烽燧，是前朝边防军的哨所遗址。我们在那里过夜，明天一早加速赶路。”

　　众人没有异议。兽车加速前行，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那座烽燧。

　　烽燧是用青石垒成的圆柱形建筑，高约五丈，顶部有瞭望台，底部有储藏室，虽然破败不堪，但主体结构还算完好。周围五十丈内的杂草被清理过，形成了一片开阔地，易守难攻。

　　柳风点燃篝火，柳云取出干粮和水囊，柳依依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简易阵旗，在烽燧周围布置了个预警阵法——这是她临走时父亲给的保命之物。

　　陆鸣登上烽燧顶部瞭望台，极目远眺。

　　暮色四合，草原在夕阳余晖中染上了一层金红。远处有狼嚎声传来，更远的地方能看到点点绿光——那是草原狼群的眼睛。风吹过草地，发出沙沙声响，如同大海波涛。

　　这副壮阔景象让陆鸣心胸为之一阔。自离开矿场以来，他一直在争斗、逃亡、厮杀中度过，很少有机会静下心来欣赏天地之美。

　　“修行，修的不光是力量，还有心境。”他想起了墨渊偶尔说过的话。

　　忽然，陆鸣目光一凝。东北方向约十里处，有一片区域的草异常整齐地倒伏，形成了一条宽约三丈的通道，一直延伸到远方。

　　“那是......兽群迁徙的痕迹？”陆鸣心中警觉。从倒伏程度看，经过的妖兽体型不小，而且数量众多。

　　他跳下烽燧，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柳家兄妹。

　　“难道是‘铁角牛’群？”柳云脸色发白，“那种妖兽虽然食草，但发起疯来连淬体八重修士都挡不住。如果是大规模迁徙，我们最好避开它们的路线。”

　　柳依依却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本《青岚草原妖兽图鉴》，快速翻阅，最后停在某一页:“找到了！铁角牛通常在夏末秋初进行季节性迁徙，从草原中部往南迁移。算算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她指着书上的插图:“书上说，铁角牛群迁徙时，会有‘驭风雕’在天空跟随，捕食牛群惊起的草原鼠兔。如果我们遇到牛群，很可能会引来驭风雕的注意——那可是一种一阶上级妖兽，堪比淬体九重修士！”

　　众人脸色都变了。他们这支队伍，最强的陆鸣也只是淬体七重，对上驭风雕几乎没有胜算。

　　“明天我们改向西行，远离迁徙路线。”陆鸣作出决定，“宁愿再多绕两天路，也不能冒险。”

　　夜深了。陆鸣主动要求值守上半夜，让柳家兄妹先休息。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在陆鸣脸上跳动。他盘膝坐在烽燧入口处，灵识外放到最大范围，警惕着一切动静。

　　午夜时分，远处传来了隆隆声响，大地微微震颤——那是铁角牛群在夜间赶路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后消失在西北方向。

　　陆鸣松了口气。看来牛群的迁徙路线与他们擦肩而过。

　　就在他准备叫醒柳云换班时，灵识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异常波动。

　　那波动很微弱，像是有人在刻意隐藏气息，但《万化衍天诀》对灵力波动极为敏感，还是被陆鸣察觉到了。

　　“有人过来了，三个，修为都不弱......”陆鸣眼中寒光一闪。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将玄铁重剑握在手中，身形隐入烽燧入口的阴影里。

　　片刻后，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烽燧外五十丈处。他们都穿着黑色夜行衣，面罩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为首一人身材高瘦，背着一柄长弓;左边那人矮壮敦实，手持双斧;右边那人中等身材，腰间挂着一长一短两把刀。

　　三人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着烽燧。

　　“老大，里面有火光，应该有人。”矮壮汉子低声说。

　　高瘦汉子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做了个手势。三人分散开，呈扇形缓缓向烽燧靠近。他们的动作轻盈利落，显然都是老手。

　　陆鸣在阴影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

　　当三人进入十五丈范围时，陆鸣动了。

　　他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从怀中摸出三颗石子——这是白天在路上捡的鹅卵石，被他灌注了灵力，坚硬如铁。下一刻，《七星步》“天权”施展，他身形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连续三次折返，同时甩手打出三颗石子!

　　咻!咻!咻!

　　石子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分别射向三人面门!

　　“小心!”高瘦汉子反应最快，一个铁板桥躲过石子。另外两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矮壮汉子额头被擦出一道血痕，中等身材的汉子更是被击中肩膀，闷哼一声。

　　而陆鸣已借着“天权步”的滞空之力，如同大鹏般从天而降，玄铁重剑携着千钧之势劈向高瘦汉子!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高瘦汉子刚刚起身，就看到一道黑影裹挟着凌厉剑气压顶而来。他骇然失色，仓促间抽出长弓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高瘦汉子连退五步，手中长弓竟被劈出一道深深的缺口，双臂更是酸麻不已。

　　“淬体七重?!不对，这力量......”他惊骇莫名。

　　陆鸣落地，剑尖斜指地面，冷冷看着三人:“三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烽燧内，柳家兄妹已被惊醒，迅速穿戴整齐冲了出来，与陆鸣并肩而立。

　　黑衣人那边，矮壮汉子和刀客也聚到高瘦汉子身边。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老大，点子扎手。”刀客低声道。

　　高瘦汉子深吸一口气，忽然抱拳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草原游侠’，见此处有火光，以为是同行在此歇脚，想来打个招呼，不想惊扰了几位。”

　　他说得诚恳，但陆鸣敏锐地注意到，这人的目光几次瞟向兽车，尤其是在看到车厢上柳家的家徽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打招呼需要这样鬼鬼祟祟?”陆鸣不为所动，“三位请回吧，此地不欢迎外人。”

　　高瘦汉子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们告辞。”

　　三人缓缓后退，退出一段距离后才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柳云松了口气:“走了?真是草原游侠?”

　　“不是。”陆鸣摇头，“他们身上的杀气很重，手上人命不少。而且......”他走到刚才高瘦汉子站立的位置，弯腰从草丛中捡起一块黑色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背面是两个篆字:“风盗”。

　　“黑风盗。”陆鸣眼神冰冷，“看来昨天那群人的同伙找上门来了。”

　　柳依依惊呼:“那他们会不会再来?”

　　“肯定会。”陆鸣看向三人消失的方向，“但不会是今晚。他们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贸然动手。不过我估计，最迟明天，他们就会召集更多人马来围剿我们。”

　　众人心情沉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趟玄天宗之行还真是多灾多难。

　　陆鸣却显得很平静。他收起令牌，对柳家兄妹道:“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天不亮我们就出发，在他们集结之前穿过这片区域。”

　　他望向北方茫茫草原，眼中战意涌动。想要走到玄天宗，看来还得一路打过去。

　　夜色更深了，草原上的风带着寒意。烽燧内的篝火摇曳，映照着四张年轻而坚毅的脸。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