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32、长吻

　　“！！！！！”林藏难以置信地盯着徐白。
　　徐白直勾勾注目着他，说：“林藏，我喜欢你。”
　　此刻，所有声音在林藏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徐白的这声“林藏，我喜欢你”……
　　可……明明班长那时候还说不喜欢……

　　林藏强行按捺住兴奋，凝望着徐白。徐白的目光认真深挚，没有半分玩笑意味。
　　徐白又说：“林藏，我喜欢你。”
　　林藏沉默片刻，憋出一句：“真的……么？”
　　“真的。”徐白说。

　　林藏抿了抿嘴唇，不太确定地说：“可你不是之前还嫌丢人？？”
　　“哈哈哈……”徐白弯腰笑了一阵儿，又直起身子，冲林藏说，“嫌，但更怕丢了你！”
　　林藏顿时又惊又喜，上前半步，抱住徐白。徐白也拥住他。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给两人踱上金边，暖融融的。林藏无法掩饰内心的欣喜，激动得手都在抖。徐白握住他的手，尽情感受他的余温。

　　抱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刚一分开，徐白就往林藏面前凑，说：“我的初吻，要不要？”
　　“！！”林藏怔住，木呆呆盯着徐白，“……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我不想自己的初吻被某人迷迷糊糊地拿走。”
　　“？”某人一脸茫然。
　　“你昨晚说你疯了，非要亲我的嘴，我躲了好半天才护住我的初吻。”
　　“……”林藏委实不愿接受自己酒后失言、酒后无德的事实。居然能说出这么多矫情的话，甚至还敢亲徐白。他也感到庆幸，还好对方是班长，要是换了个人，他就不止感到尴尬了，至少先给自己一巴掌，再开始反思。

　　徐白又问：“要不要？”
　　“要的，要，”林藏捧着徐白的脸，心脏跳如擂鼓，问，“班长，我怎么亲你不会生气？”
　　“怎么亲我都生气。”徐白没好气儿地说。
　　“……”林藏继续捧着徐白的脸，眼巴巴注目着对方，徐白的眼睛极为好看，摄人心魄般地美。他一看就入迷。

　　徐白：“都行，随便你怎么亲。”
　　林藏顿时笑容明快，问：“真的。”
　　“嗯。”徐白点头。

　　“班长，那你多吸点气。”
　　“？？”
　　“这一吻，可能比较长。”

　　徐白先是愣住，又忽地一笑，吸了几口气。吸完，冲林藏扬了一下眉梢：“够不够？”
　　“够的。班长，我爱你，”林藏慢慢向徐白靠近，在即将碰到徐白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徐白问，“不想要了？”
　　“不是，你睫毛很长，我怕戳到。”林藏说。

　　徐白笑了笑：“不会的，你要实在担心，也可以闭眼。”
　　“好……”林藏声音低哑，闭着眼，含住徐白嘴唇，吸了吸。
　　徐白颤栗了一瞬，像过电了一样，全身酥酥麻麻的。林藏又轻柔地继续吮吸他的嘴唇，还带着点试探性。他抱住林藏，回应对方。
　　林藏一怔，睁开双眼，出了会儿神。徐白趁虚而入，夺走主导权，舔舐着他的嘴唇。
　　林藏被一种幸福感贯穿，他前所未有地高兴。喜欢了徐白那么久，他原以为徐白终将沦为他众多过客的其中之一，没想到却等到对方的告白。
　　班长是他男朋友……
　　这个认知令他意识混沌，眼色迷离。

　　听见徐白压抑的喘息，林藏偏了一下头，夺回主导权，继续吻对方。他的舌尖不经意扫过徐白的牙齿，又深感冒犯。
　　太急躁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到班长，在班长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顿时担心起来，而徐白的做法，却把他所有的担心、迷茫、焦虑击碎。

　　徐白张了嘴，林藏目瞪口呆，班长这是……邀请他……？
　　不仅没反感，还邀请他……？
　　他试探性地再次伸出舌头，缓慢进入徐白口中，徐白迎合着他，虽说动作生涩，但对林藏来说……够了……完全够了！
　　林藏双手捧着徐白的脸，热烈地和徐白接吻……

　　吻完，徐白嘴有些麻，林藏观察着他的神情，问：“班长……，你没不高兴吧？”
　　“没！”徐白笑了一下，牵起林藏的手，拉着对方一起坐长椅上，说，“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只把你当弟弟。我也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的喜欢变了质。明明我感觉我对班上的其他人好像都这样。”
　　林藏却说：“不！你对其他同学是喜欢，但对我，好像多了偏爱。”
　　“啊？”徐白有些懵。

　　林藏重复道：“真的。我能感觉到，你偏袒我。”
　　徐白的神思变得悠远，像陷入思考。他说：“也许，……是因为‘他’吧？”
　　“‘他’是？”林藏反问。

　　徐白起身：“藏儿，带你去一个地方。”
　　“藏儿？”林藏一脸震惊。
　　“不喜欢这个称呼么？”徐白问。
　　“没有。”林藏只是觉得，这个称呼有些亲切，但徐白喊的话，他求之不得。

　　徐白带着林藏走进花店，在成千上万的繁花中，选了最素的白玫瑰。林藏好像明白，他要去什么地方了。
　　果然，徐白带着他在墓地下了车……

　　走进墓地，徐白把花放在一个墓碑前，墓碑上照片里的人是个孩子，在笑，笑容烂漫，看起来格外纯真。
　　林藏愣了一下。照片上那人的气质跟他有点像。徐白摸了摸那人的脸，说：“小藏，哥哥带男朋友来看你了。”
　　“！！”林藏总算知道，为什么徐白和他初见握手时为什么会手抖了。……名字也这么像！难怪！
　　他和徐藏说了些话，再静静站一旁，听徐白和对方说话。说的都是些再为平常不过的话，但林藏却感知到一股悲戚。一种无力感把他侵略。
　　望着徐白有些无助的样子，林藏握紧对方的手。

　　出了墓地，徐白说：“那是我亲弟弟，叫徐藏，生病去世的。他的气质和你挺像的，我时常能从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看着他微红的眼眶，林藏心里一梗。可惜……斯人已逝！他握紧徐白的手：“班长，别难过了。”
　　徐白点点头：“嗯。所以连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明白，当初想对你好、偏爱你，是出于对弟弟的怀念，还是对你的疼惜、对你的喜欢。也许……两者都有！”
　　“两者都有吧！”林藏回答。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着聊着……黑暗笼罩城市，灯光映照树荫，筛出一地斑驳。一首老歌从街角发出，歌声止息，尖叫声此起彼伏。
　　徐白激动地拉着林藏，说：“好久没看过街头表演了，走，去看看。”
　　“好啊！”林藏跟着他快步往声源赶。

　　跑到声源，两人站最外层，看见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一个乐队。看见林藏视线受阻，徐白漫不经心扫一眼林藏，打趣道：“脚踮高点。”
　　“啪”地一声，林藏给他一下，没好气儿地说：“等会儿踩你脚上看。”
　　徐白笑了笑。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一个弹吉他的男生吸引：男生戴着帽子，刘海有些遮眼，加上气质稍显忧郁，只是坐着，都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噔——”
　　男生唱：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
　　声音沙哑、低沉。
　　徐白和林藏的眼神同时一变。……好有故事感！

　　男生的烟嗓继续唱：
　　“看过大海亲吻鲨鱼
　　看过黄昏追逐黎明
　　没看过你……”

　　看着徐白目不转睛的样子，林藏无声轻叹：坏了！这占有欲！
　　“好帅！”徐白说。
　　“……”林藏也看着那个弹吉他的男生，男生的手指很长，“嗯，是挺帅的。”
　　徐白勾住他的手指，又静静地注视男生，听完整首歌。

　　一曲结束，余音悠长。徐白真心觉得，这首歌特别好听，词也非常好！
　　“班长，你喜欢看别人弹吉他？”林藏却问。
　　“嗯。”
　　“班长，你在这儿等我。”
　　“？？”

　　在徐白的注视下，林藏慢慢挤开人群，走到负责人旁边，和对方说了什么，对方连连点头。紧接着，林藏不紧不慢地往前。明明并没有光源，可他却被光芒笼罩。
　　他照亮了黑暗！
　　徐白实打实地意识到这一点，目光紧随林藏，不曾有半刻偏倚。

　　林藏取代吉他少年的位置，刚坐上去，就引发一阵儿欢呼和尖叫，经久不息。林藏清了一下嗓子，说：“喜欢你。”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直直地看向徐白。
　　徐白冲他笑了笑，尝试着拨开人群，一步步往前。

　　林藏唱：“喜欢你”
　　徐白停步。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停了，连蹲下系鞋带的人也停了，不再动作。不为别的，只因林藏的声音太过有穿透力，如清泉般干净清澈。且这声音好似有静心安神的作用，所有人心中划过轻羽，彻底沉淀下来。
　　徐白的目光远远望向林藏，真心为对方的闪耀而高兴，也希望林藏能永远这么闪耀。
　　林藏盯着徐白，继续弹唱：
　　“给我你的外衣
　　让我像躲在你身体里……”

　　徐白静静凝注着林藏拨弦、低唱。林藏眼里中盛满揉碎的星光，而那双眼睛，干净迷人，比所有星星都扣人心扉。
　　唱到主旋律部分，林藏凝望着徐白所在的暗色，笑了一下。
　　此间少年，此间纯粹……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这一刻，徐白的神识绝对地、彻底地属于林藏。

　　“我喜欢这样跟着你
　　随便你带我到哪里
　　你的脸慢慢贴近
　　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
　　一曲弹完，全场寂静。不知是哪里先发出欢呼，随后，全场狂欢。

　　林藏下台，立马被人追着要微信。他连连摆手：“不好意思，我对象不让。”
　　徐白上前，拿着手机，凑到林藏面前。林藏：“？”
　　徐白笑了笑：“加个微信吧，我们相互了解一下。”
　　林藏把他手机拿过来：“好啊！”
　　围观群众：“……”
　　徐白得意地带着林藏走开。喧嚣追赶不及。

　　“没想到你还会弹吉他！”徐白说。
　　“嗯，很小就会了。”
　　“你还会弹其他乐器么？”
　　“会的，很多！你想”
　　徐白“嗖”地跑出去了，又突然停下来，转头喊：“藏儿！”
　　“嗯？”林藏追上去。

　　徐白指了指乐器店，说：“藏儿，我送你一把吉他吧？”
　　“我自己买吧。”
　　“不不不，我送你，这把吉他，你只能弹曲子给我听。”
　　“行！”

　　林藏扫了一圈吉他，又扫了眼徐白，试了会儿音，最终，选了把299的。
　　徐白抱了把1999的过来，说：“把你那把放下。”
　　“不用。就这把。”
　　徐白强行把自己这把塞给他，再把他那把拿走：“看你盯这把好久了，就这把。不用给我省钱。”
　　“可你”
　　“没什么可是，是送给你的，又不是给别人。”徐白说。
　　林藏被他简单的三言两语狠狠触动，答了声：“……好！”

　　抱着吉他，林藏忍不住拨了拨弦，看起来爱不释手。徐白带着林藏回他家。
　　徐诚则和陈月不在家，两人径直进徐白房间。坐在椅子上，林藏又拨了拨弦，泛音激越，是在室外达不到的效果。徐白灵魂被震了一下。
　　林藏问：“想学哪首？”
　　“《喜欢你》。”两道声音同时说。
　　“诶？”徐白望着林藏。
　　林藏目光平静：“我就知道你会说这首。”

　　房间隔音效果好，弹吉他也影响不到别人。两人心安理得地开始。
　　徐白看着林藏拨了几下弦，注意力却全在林藏的手指上。林藏的手纤长苗条，骨节分明，尤其是拨弦的时候，像一个艺术家。
　　“这里会了么？”林藏问。
　　徐白盯着他，似笑非笑。最后，两人一起笑出声。

　　徐白说：“藏儿，你的手很好看！”
　　林藏看了眼自己的手：“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我更喜欢你的手。”
　　“因为我手指更长么？”
　　“你怎么知道更长？”
　　“看身高吧！”
　　“你就比我高一点。”
　　“一点也是高！”

　　徐白伸出五指，说：“藏儿，不信你把你手拿过来，我们比一下。”
　　“行。”林藏伸出五指，掌心对准徐白的掌心，贴了上去。
　　两只手长得很像，长度也近乎完全一致。一时间，难分高下。林藏说：“好像，没什么区别！”
　　“嗯。”

　　林藏正把手拿开，徐白的手指就突然错位，穿进他指间，和他十指紧扣：“嗯，很契合！”
　　林藏心脏一震，望着徐白的手背：“班长。”
　　“嗯？”
　　“我可以亲一下你的手背么？”
　　“不可以。”
　　“……”

　　“非常可以！”徐白把自己手背送到林藏嘴边，说，“你亲吧。”
　　“嗯。”林藏俯身，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吻完抿了抿嘴唇，似在回味。
　　徐白有活力地说：“快教我。”
　　“好。”林藏抓过他的手，带着他练。
　　两道身影依偎，亲密无间，就连影子也重叠在一起。他们不厌其烦地把曲子弹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