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莫弃染

33、素秋（十七）

　　听到门响，柯以辛便转头看了过去，“启哥，你电话打完了啊。”

　　南诚一脸无语地看向柯以辛，“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不然呢？”

　　柯以辛皱起眉头，瞪着南诚，“不会说话就别说。”

　　听着两个人说话，张珩启一边往客厅走，一边笑出了声。

　　何礼这会儿正好下来，便问了一句，“怎么了？启哥这么开心？”

　　“嗯？礼礼你下来了。我没笑什么，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说话有意思。”

　　何礼也点了点头，“那的确，他们两个是挺好玩的。”

　　柯以辛跟南诚闻言，两脸嫌弃的对视一眼，然后又一起别开了视线。

　　柯以辛，“我跟他？还是算了吧。”

　　南诚，“我们两个应该跟好玩没什么关系吧。”

　　何礼轻轻笑了笑，“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和跟自己关系好的人相处，是不是都这个模式啊。”

　　柯以辛看了南诚一眼，“算是吧，大家不都这样嘛，好兄弟，嫌弃来嫌弃去，彼此争着当对方的爸爸……很正常吧。”

　　张珩启一边听着几个人说话，一边走回自己接电话之前坐的位置，拿起剧本，随意看起来。

　　何礼想了想，“那我好像就更能理解，为什么昨天我跟启哥演得那两个角色后面关系疏远了。”

　　“嗯？”

　　何礼扬起嘴角，“他们两个太客气了。按着你们说得这种理论来说的话……太客气的两个人，就不大可能成为‘好兄弟’啊。”

　　张珩启在旁边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地看下去。

　　……

　　第五次短剧录制当天。

　　节目组的车早早地便过来将六个人带到了录制现场。

　　有了前面四次的录制，几个人对于每次剧本拍摄的流程已经驾轻就熟。

　　拍摄刚开始的时候，柯以辛还因为南诚这次演“儿子”这件事调侃他，但是随着剧情的推进，柯以辛也越来越安静。

　　在旁边候场的时候，张珩启注意到了柯以辛的情绪，于是，他跟柯以辛的戏份拍完之后，他便主动走到柯以辛旁边，“你记得，前几次你跟南诚在周围逛过几次。”

　　柯以辛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是。旁边过去就有一个商业街……”

　　“带我去看看吧。”

　　张珩启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柯以辛怔了一下，没有拒绝，“嗯，好。”

　　同样结束了本次拍摄的苏浩听到两个人的话，也接了一句，“哎，我也去我也去。有点饿了，买点吃的。”说着，便抬脚跟着走了过来。

　　于是，三个人便一起走出了摄影区，往旁边的商场去了。

　　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人在，跟张珩启和苏浩往商店街这一路上，柯以辛保持着一如既往地欢脱。

　　尽管张珩启能看得出，柯以辛每一下情绪表达其实都很勉强。

　　这次出来录这个节目，张珩启除了了解了这种类型节目的录制流行之外，张珩启对柯以辛也有了许多不一样的认识。

　　之前一起拍戏的时候，柯以辛在张珩启的眼中，就是一个认真演戏的演员，很好学，做事很积极。

　　知道柯以辛曾经唱过歌，张珩启有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为了柯以辛接戏……赵韩跟面包喜欢这么说，但比起这样的理解，张珩启更愿意将自己的行为归因于对身边未知领域的探索。

　　还有一点，就像他跟所有人说得那样，他的确对那个剧本很感兴趣。

　　这句话一直都是事实，只是听他这么说的人，都不太愿意把它当做事实。

　　可能是因为这个理由太过正常了吧。

　　想到柯以辛唱过歌这件事……张珩启突然觉得，回去之后，他或许可以把柯以辛之前唱过的歌都听一听……

　　——这些都是这次节目过来录节目之前，张珩启对柯以辛的认识。

　　而这次录综艺……或许是因为拍摄本身轻松许多，拍摄之余也多了许多空闲时间，让张珩启跟柯以辛有了更多录制以外的接触，才让张珩启看到了柯以辛更多的情绪。

　　其实柯以辛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他会被剧情中人物的情绪牵扯，会为了那些虚构出来的故事难过……

　　当然，这对张珩启来说，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会陷入剧情中的情绪的人。

　　但张珩启的“陷入”，就只是情绪的陷入，而柯以辛的“投入”，似乎包括他自己……

　　张珩启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在生活中的柯以辛，也不全是真正的他。很多时候，柯以辛在跟其他人相处的时候，总是会掏出一个“别人需要的柯以辛”。

　　只是偶尔，他才会将自己的情绪放出来。

　　比如，难过的时候……

　　比如现在。

　　张珩启这样胡思乱想的时间里，他们三个人已经走到了商店区。

　　苏浩抬头往周围看了看，“哪边有吃的？”

　　柯以辛转头看向旁边的商场，抬手指向二楼，“那边楼上都是。”

　　“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我觉得都还不错……启哥你有什么想吃的？”

　　“嗯？”张珩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时间，“现在这个时间……正经吃饭时间是不是来不及？找一点简单的吧。”

　　苏浩也点了点头，“也对。那我们上去看看再说吧。”

　　张珩启轻轻笑了笑，“所以我们这是就决定一块儿去找吃的了？”

　　苏浩，“啊，对，没有，我要吃东西，你们要是想做别的就逛别的去，我们约个地方待会儿集合就行。”

　　张珩启转头看向柯以辛，“以辛你怎么说？”

　　柯以辛瞄了张珩启一眼，然后看向苏浩，“呃……我不太想吃东西，就想逛逛。”

　　苏浩点了下头，“那行，那我自己去，待会儿我们电话联系啊。”

　　张珩启始终抿着嘴角，“我呢，怎么不问我啊？”

　　苏浩笑了两声，“你刚那么问我，不就是不想吃的意思吗，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行吧，那你去吧，我跟以辛待会儿要是逛得无聊了，就上去找你。”

　　“也行。那我先走了。”

　　说完，苏浩就独自往旁边商场去了。

　　看着苏浩远去的背影没入人群，柯以辛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张珩启，“启哥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张珩启扬了扬嘴角，“那边有个小亭子，我们过去看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以为对你的了解，你要不是有话跟我说，就不会拒绝跟浩哥一起去吃东西了……不管你饿不饿。”

　　张珩启轻笑一声，“你还挺了解我。”

　　“毕竟我们也一起待了挺久的了……”

　　张珩启微微挑眉，“久吗？其实算起来，我们正经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就算是相处，大部分也是在聊剧本。”

　　“可是你这个人很直白，就是很容易让人看懂。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周围的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当然，你好像没有什么完全不喜欢的东西，任何东西，你好像都可以接受……或者是因为你不在意吧。不在意，才能没有情绪。”

　　张珩启转头看向柯以辛，“这些话，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那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呢？”

　　柯以辛抿了下嘴，“我不想让你觉得，只有你了解我，其实我也挺了解你的。”

　　张珩启愣了一下，“我也没觉得我有多了解你……”

　　“但是的确每一次我情绪不好的时候，你都看出来了。”

　　“所以，你是承认你今天的情绪不好了。”

　　柯以辛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我只是不想把它当成一个‘事’，显得自己好矫情。”

　　张珩启想了想，问他，“是因为今天的剧情吗？”

　　柯以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有点吧……我一直觉得今天的剧情不会对我构成什么影响，毕竟这个故事蛮好的，父慈子孝，还能看着南诚‘子孝’，我觉得我不该有什么情绪的……但我的情绪就是提不上来。大概……是羡慕吧。”

　　张珩启沉默片刻，问道，“我们要拍的那场戏……会很影响你的情绪吗？”

　　柯以辛撇了撇嘴，摇了摇头，“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但是现在，我觉得不会了。”

　　“嗯？”

　　柯以辛笑了起来，“大概，人在看到不如自己的情境的时候，心情都会被安慰到吧。”

　　张珩启叹了口气。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张珩启刚刚看到的亭子，张珩启走进亭子里，在旁边坐下。

　　柯以辛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我之前过来，都没在这里坐过。”

　　“跟南诚来的时候也没有吗？”

　　“没有，我们都是去地下一层的游戏场玩。”

　　张珩启轻轻笑了笑，“我年纪比较大，就只想坐着。”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不用总是这么说。”

　　“这是事实，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柯以辛闻言，转头看了张珩启一眼，又收回视线，看着前方来往的人群。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我最近好像跟你聊了好几次，还都是一些负面情绪。”

　　张珩启轻轻笑了笑，“也蛮好的。”

　　柯以辛转过头，皱着眉头，看向张珩启，“可是你不觉得我这样显得很矫情吗？”

　　张珩启摇了摇头，“这说明你信任我。”

　　柯以辛抿了抿嘴，“我的确是挺信任你的……”

　　柯以辛纠结地拧了拧眉。

　　张珩启转头看向柯以辛，“想说什么？”

　　柯以辛叹了口气，“想矫情一下。”

　　张珩启微微挑眉，示意柯以辛说话。

　　柯以辛长长地呼了口气，“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爸……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我，但这也正是让我最痛苦的地方。”

　　张珩启闻言，一脸疑惑地看向柯以辛，等着他后面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