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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红枫 ...

  •   收于古朴而又狭长的木柜中,拂去当中飞扬的尘埃,薄雾消散,这才发觉黄昏已到尽头,长夜如期而至。
      「咳咳……唉,还是看不清,老眼昏花咯。」
      “吱呀”一声,长者将泛黄的古书从一处抽屉中取出,放在近处的一张案上。他轻声唤来了侍立于附近的女孩,进了这座顶部开着八扇小窗的藏书阁后,她便听从主人的吩咐,一直掸去屋内各处灰尘。
      「去添两盏灯到这案上,再把阁内所有的蜡烛全都点上,老夫要细细看。」
      「凛大人,这样可以吗?」
      将最后一盏灯放在案上后,身量尚小的侍女悄声询问此时微眯着眼的主人。
      「可以了。纸笔准备好了吗?」伏在案上的长者轻咳了几声。
      或许是将入夜时藏书阁的光线过于昏暗,亦或是这位长者眉头紧锁的缘故,眼睑处横生的皱纹在明灯下被照得愈发清晰,只觉面容平白多出了几分苍老,双眼却更显庄严肃穆。
      「一切就绪。」虽如此,但眼下砚台还是干的,那小侍女便谨慎地多问了一句,「大人,现在需要磨墨吗?」
      柳生凛反而挥了挥手示意她暂且退下,那双眼睛此时也沉浸在古书的文字中,没有正眼看她:「暂时不用。小舞,你先退下吧,等这里的灯全部重新亮起时再来侍奉。」
      「是。」听到命令后,小侍女麻利地快步离开了。
      就在整齐的脚步声渐渐向整座宅邸的西边隐去的同时,杂乱的马蹄声却自南方起越发清晰,似是敦促着柳生凛做些什么,他暂且放下手中的卷册,取了架上暂被搁置的宝刀后,转身拾级而上,悄无声息地隐入藏经阁的一侧。
      停息了一阵后,窸窣的碎步声取代了清晰的马蹄声,匆匆从远方赶来。来到藏经阁的另一侧后,两道被稍稍拉长的人影伫立在对角处的廊外,轻声叩着掩着的门扉。
      「父亲,我们回来了。」
      「进来吧」
      里面虽然清晰地传来了那位长者亲切的呼唤,但却迟迟没有人走出来,同行的丹若正感到奇怪,被身旁的柳生悠斗捂住了嘴,示意她先不要出声。
      「父亲?」站在前面的柳生悠斗小心拉开门缝,向藏书阁内探去。一看,里面依旧灯火通明,烛火摇曳,桌上还有半开的古书,唯独不见自己父亲身影。
      眼前这故弄玄虚的仗势,对于常年被父亲敲打的悠斗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先进去吧。」还在门外的悠斗转向身后的丹若,与此同时,他握紧了挎在腰间的那把家传打刀。领会了这一小动作的含义后,丹若的神情也不再松弛。深呼吸后,悠斗抽出了腰间的宝刀,重新抖擞精神,胸有成竹地推开了藏经阁的门。
      就在二人踏进门的一刹那,“咔嗒”一声,他们身后的门被迅速合上了,阁内的蜡烛随即灭了大半,眼前宽敞的阁中似乎悬起了风铃。
      「丹若,你仔细看。」
      翻转一番后,悠斗审慎地用刀鞘敲击脚边近处的一个风铃。
      霎时间,周身牵引着风铃的铁链剧烈颤抖起来,原本静若处子的风铃肆意发出戏谑般的笑闹声,不待层层叠叠的回音向他们扑来,二人便迅速躲离原地,一跃至近处的壁上。向下看时,几只十字花镖直挺挺地立在他们方才的立足处。丹若瞄了眼近处的悠斗,似是习以为常的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右手依旧紧握着那柄短刀,额上和手上的青筋越发清晰突出,如暖春潭水般澄明的目光浑然生出几片寒彻,昭示着他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要认真起来了啊……丹若蹲至一处书柜边后,顺着悠斗的目光抬眼看向这座中空楼阁的天花板处。只见成千上百条细丝铁链将屋顶、柜子、地板勾连缠绕,纵横交叠间结成一张遮天蔽日的蛛网,厚实结节处悬挂着的风铃并非是被捕获的虫蟊,而是严阵以待的千军万马,伺机而动,待时而发。
      「在找出父亲之前,不要碰到这些铁链,特别是风铃。」
      显然,悠斗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丝异动,没有动这“蛛网”的打算,但潜伏在暗处的人却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滋啦”一声后,各种飞镖和吹矢如同暴雨梨花般,交错之间以迅猛的攻势瞬间霸占了整座楼阁,每一寸空气都填满了危险的气息。伴随着金属与空气的摩擦声,防御者的刀光在昏暗的阁楼中划出一道道闪电般的轨迹。时间在这一刻施展着精湛的戏法,将大大小小的刀片弯成一个个泛着寒光的光滑圆盘。旋转间,飞镖被拨离了原本行驶的轨道。两相速度的驱使下,两人如同被无形的铁丝牵引,几乎在瞬间就被逼到了阁楼的中央,各处扭曲的刀片又被重新掰直。他们站定其中,背紧紧相靠,刀锋所指之处皆为四面八方的陷阱。这里是风铃的密集之地,每次轻微的摇曳都会泛起涟漪,带起一片对抗的筝鸣。
      「这就是柳生大人的演练吗?」
      「嗯。」
      不待给与对方喘息的机会,一道黑影闪电般冲出,手中紧握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挺挺地向二人劈去。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两人迅速分开,条件反射般地举起手中的武器,凭借精准得不可思议的角度,分别从两侧硬碰硬地挡下一击,合力将刀尖按落在地,刀的主人伫立在他们的背后。意料之中的,背后那人的杀气并没有致人死地的危险感,那柄眼熟的打刀也未见出鞘。他们回身时,对面的“幽灵”却冷笑一声,重新遁入阴影之中。
      「没有开花箭之类的火器吧?」
      「太危险了。」悠斗敲了敲身旁的木制柱子,摇了摇头,「不会用在这里的,只能在户外。」
      「没有就好,慢慢打还是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吗,口气不小啊……暗处传来的咳嗽声蒙上了一丝愉悦,似是对这种莫名的自信表达嘲讽和质疑,他的动作更加急促起来。手中的刀,仿佛成了他肢体的一部分,动作随着他的心意流转,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刀锋所指,并非明处的二人,而是那些看似无害,实则暗藏杀机的风铃。刀光闪过,风铃应声而落。
      柳生家传秘法的奥义,就是如蝎子一样蛰伏,抓住机会给出一击。随着风铃的落下,这章精心设计的蛛网对眼前的小虫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势。暗格突然弹开,露出了锐利的寒光,如同昏暗山洞中被群起惊醒的黑色蝙蝠,密集的飞镖倾泻而出,自如地滑翔在昏暗的光线,循着声响在目标周围穿梭。
      「丹若,还是速战速决吧。」想起父亲平日的咳疾,悠斗不免有点担忧。抓住这个缝隙,几只吹矢不留情面地射来,擦过他的脸颊嵌入一处开了孔的书柜内,似是提醒他不要分神。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后,躲过钢针悠斗又重新专注起来。丹若倒是没有放松,她已经念起了咒语,手上握着的四张符泛着不同颜色的光。
      「悠斗,刀借我一用。」
      「小心点。」
      话音未落,那把入鞘的短刀顺着地板滑到她面前,她轻轻一探身,将刀稳稳握在掌中后,便手腕一转,为刀柄贴上一张泛着金光的符咒,瞬间,刀身被一层金色薄雾笼罩。如行云流水般,丹若将那把好刀再度拔出,出鞘的声音清脆利落。刀光一闪,冷冽而凌厉,就连刀身上的纹路仿佛都活了过来。
      「那么,恕小女子失礼了。」
      不待暗处的幽灵启动机关,丹若已是一手握锋利的短刀,另一手按袖中隐匿的匕首。她轻笑着将身后交叉着的刀剑举至眼前,将手中的短刀和匕首相击,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刀剑间迸发,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光芒中,刀剑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丹若将手中的刀剑向前一挥,光芒随之弥散在刀口处。
      「破!」
      利刃划过,留下一道道明亮的轨迹,将整座阁楼的空间从中轴开始,顺着铁链的方向不断地垂直分割。刀口所过之处,机关纷纷被破坏,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三五下后,束缚着的结节在斩断流水的利刃下应声断裂,破开的碎片如同被风刮走的铃兰,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
      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眼见丹若已经触发了所有机关,原本带着丹若躲避飞镖的悠斗见状,识相闪到一处机关的死角。丹若却仍旧异常镇定的伫立在原地,她轻启朱唇,再次悄声念动着两句咒语,声音轻柔却又充满了力量。轻轻一抖手腕,只一下,匕首便从蜡烛处挑起一小串火苗。再一下,犹如破茧成蝶般,两张分别闪着红绿光芒的符咒被划破后,在火苗的作用下瞬间燃烧殆尽。
      「起!」
      顺着短刀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八处微弱的轻风从顶部的窗外探入阁内,卷起了案上古书的泛黄纸张后,便席卷了支离破碎的风铃和镖箭。匕首擦过短刀的刀口,这一擦,擦出了电光火石,照亮了整个空间。她沿着这一轨迹吹了口气,各处的火苗便应声飘离了灯芯,任由来去自如的微风采撷,汇集成一条火龙,游走着将密集的蝙蝠群落尽数吞入腹中。藏经阁的顶部,爆裂出一朵硕大的八瓣火花,带着火焰的风卷起那些碎屑渣滓,带着抛出了小窗。
      身形一转,梁上的暗影掠下,锐利的刀光直取二人头顶。不待那现身的幽灵闪至身边,丹若便已将短刀递给两手空空的悠斗,硬生生截住了自上方劈来的长刃。突然露面的长者实打实地压得二人无法脱身时,那凌厉的斩击却意外地触发了短刀覆着的另一张符咒。细小的水流从刀把处开始奔腾,沿着刀鞘盘旋间汇聚成一条微小的河流。
      「散!」
      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那袭击者一跃而起,正在不解之时,三人的距离被瞬间拉大,炫目的蓝光闪过,一股厚重的水雾升腾而起,形成了一片神秘厚重的雾海。弥漫在空气中的雾气模糊了众人的视线,身影在雾气中也若隐若现起来。
      眼见两个年轻人不见踪影,自己的体力也已到达极限,可供听声辨位的风铃也被逐个击碎,长者的眼神中闪过犹豫和迷茫,他收起长刀,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就在这时,匕首的尖端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他的喉结处,锋芒闪烁着寒光。短刀的末端也几乎触及到了后背,直指长者挺起的脊梁。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击得措手不及,长者动作稍显迟缓,如同被了身。感受到匕首锋芒上传来的冰冷寒意,以及短刀末端所指的威胁。
      「愿赌服输。」
      终于,长者欣慰的笑了笑,他单膝跪在地上,刀鞘杵着地。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后,微微颤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原本举着利器的二人顿时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收起兵刃。将还在释放水雾的短刀交给丹若后,悠斗赶忙将体力不支的父亲扶起。丹若使着短刀,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后,雾气尽数散去,阁中原本熄灭的蜡烛也被重新点上。

      借着灯光,二人搀扶着长者重新回到案边,那本合了页的古书依旧完好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父亲,您还好吗?!」有些胆怯的悠斗早已和丹若跪拜在地,他抬眼看向柳生凛,却发现直挺挺站着的老父亲正在抚掌大笑。扶起了不知所措的二人后,柳生凛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抚平了衣服的褶皱。
      「好小子!身法快了不少,不枉这些年在外打磨。」柳生凛十分欣慰地看了眼悠斗,又郑重地向一旁的丹若。「至于丹若小姐,老夫已从阁主紫阳姬和村田先生的信中略知一二。不愧是月惮阁第一人,果然好本事!」
      「万分抱歉,柳生大人!小女子这等微末本事竟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太失礼了!」丹若却怔怔地鞠了一躬,看上去心绪倒是依旧没有平复。
      「哈哈哈,无妨无妨。」命二人坐在对面后,柳生凛唤来了门外端着茶盘的舞。小侍女奉上茶后,又再度合上门扉。
      「悠斗,今日仪式的流程可记住了?」
      「儿子已铭记于心。」
      「嗯,老夫年事已高。再过几年,村中嫁娶仪礼还得交由你来操持,如此老夫才肯放心。可曾见过枫先生?」
      「见过了。」
      「很好,新学堂这主意不错,柳生家多少还得帮些忙,以后这事就交由你照看。过会老夫会写一纸状书,明日要亲自交给她。」谈完了今日的公事后,似是很放心儿子,柳生凛长吁一口气,「你再汇报一下近日情形。」
      「是。」悠斗从袖中拿出一块平整的麻布,将其中画着的简易地图在案上摊开,「自上半年寄过家书后,儿子便离开风和城,沿路继续寻找传说中的慧弥高人,先去了近海的庅芦湾,之后前往传闻中那位高人的故乡——日狭江谷。」
      「两地都很偏啊,而且相距甚远。没走弯路?」柳生凛边说边翻开了古书。
      「是阁主紫阳姬亲口所言。」
      「哦?」似是有所怀疑,长者从古书中抬起双眼,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向更为熟悉情况的丹若。
      「正是如此。几十年前战乱的时候,那位慧弥高人曾路过当时新建成的月惮阁,注意到白手起家的姑妈站在门口,与其他人一道向穷困病弱妇孺施舍干粮。稀奇的是,那高人只是望了望姑妈和月惮阁的气,竟认为这风月场暗藏着武士之风,便交付她一本武学手记,说是供月惮阁世代有资质的人才研习。可以说确有渊源。」
      「刚才的手段,父亲您也见识到了。」
      「嗯,并非信口开河……继续吧。」长者笑了笑,并没有注意到桌下二人细微的动作,只是听着二人的话,低头继续翻阅着古书,似是将注意力投放在地理志当中的两页。
      「在村田先生的商队离开风和城,前往槭古屋后的一个月,儿子便乘船去了庅芦湾,结果自是一无所获。」
      「丹若小姐,你与悠斗这小子一起的吗?」
      「是。除此之外,小女子曾与慧弥高人有了一面之缘,他经过月惮阁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交给小女子一个宝箱,里面的物件除了一沓符咒外,还有一部残卷。慧弥高人行踪隐蔽,上一次有他的消息也是在五年前了,此后便不知所踪。想着柳生少爷为了彻底解除村内的烟瘴之气,不远千里拜师修行,姑妈吩咐对法术略知一二的小女子带着残卷一同前往,想着这样见到高人的机遇会更多些。即便不曾遇见,先行到乡里除灾也是可以的。」
      丹若从旁补充了一番后,正要向柳生凛展示袖中藏着的东西时,却被悠斗按住了,似是不急于一时的样子。
      「难为紫阳姬阁主想得如此细致周到,也辛苦丹若小姐了。」长者咳了几声,看着丹若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虽如此,庅芦湾与日狭江谷这两处并未见,那位孑然一身的高人似是又云游四海了。」悠斗叹了口气,「我们问了当地居民,却只说慧弥高人留了口信,说是“夏蝉冬风时动待,秋叶春樱顺势发,三年六载星移斗,岁月流转不留人”。」
      「这就是先行回乡的缘由吗?」
      「是的,想着夏日将至,似是能正好应上第一句,我们便想着先回到家乡。至于后三句的内容,儿子愚钝,实在不知。」
      「暑往寒来,秋去春归……」长者用有些颤抖的手将箴言仔细地抄录下来,似乎想要深入思考和品味其中的智慧。然而,身体深处传来的剧烈的咳嗽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稍稍伏在了案上。
      「父亲,今日您过于劳心劳神。箴言的事,实在不急于一时。还是身体要紧啊。」见柳生凛有些体力不支,悠斗扶起父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也是,老夫是太着急了些。」柳生凛叹了口气,暂且放下笔,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方才一直注意到,柳生大人一直在咳嗽?」注意到柳生凛的面色一直不太好,丹若也有些担心。
      「丹若小姐,不值一提,长年累月的老毛病了。」柳生凛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
      「小女子也习得些医术的皮毛,不妨让小女子先看看?」
      「诶?」话音未落,两根纤长的手指使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搭上了手腕,长者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女子神情凝重地给他诊脉。站在一旁的年轻人有些担忧地盯着二人,不敢放松,鼻梁处竟沁出几滴冷汗。
      「面色晦暗,气滞血瘀,神思不宁……敢问大人,您这症状持续了多少年了?」
      「在母亲去世的一个月后,父亲曾独自前往间山湖,回来之后便感染了瘴气,虽然基本痊愈但还是落下咳疾。如今算了已十五年有余了……」提及这里,原本严肃的悠斗却倏地垂下了头,深潭般平静的双眼中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
      「看这样子,似是多年前瘴气落下的病根?」
      「嗯。」长者只是浅应了一句后,发出几声苦笑,「近两年旧时的方子也不管用了。」
      「难以根治啊……」松开手指后,丹若摇了摇头,她接过悠斗递给她的纸笔,简单写了一张药方后,便交予柳生凛。
      「如此,老夫多谢丹若小姐了……」接过药方后,柳生凛似乎并不意外,他稍稍看了眼,便唤来了门外等候的侍女。
      「凛大人,这药方是要顺路交给井上老先生吗?」
      「嗯,让井上按着这方子采购便是。」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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