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itsok

37、退亲事

　　赵三石知道了春芽当家之后来得更勤快了些，看到春芽做饭也会说两句节省粮食的话，平常就算留下来吃饭也会交代吃稀的，菜里多放盐，烧咸点，或是直接萝卜干送粥，油炒萝卜干是不行的。赵三石还教春芽和春苗“木头林子快一岁了，可以吃些粥米了。”他还教春芽和春苗把粥水喝了剩下的米粒喂木头林子，木头是给什么吃什么，软软的米粒林子也能吃得下去。
　　赵三石有时也和柱子聊天，柱子吃不好难免抱怨几句：“现在我们家吃得最好的就是木头和林子了，他们还能有炖蛋吃。”
　　“天快点暖和起来吧，母鸡啊，多下两个蛋吧。”柱子抢了每天喂鸡的活，就为了看看今天母鸡下了几个蛋。年前春芽杀了两只鸡，家里只剩下三只母鸡了。
　　“柱子你去大伯家问问大伯娘有没有种蛋，还是要孵几只鸡苗才行。”
　　“好。”柱子欢快的走了，赵三石看着柱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过了正月，宋老根百日这天三石娘找了春芽说话。
　　“春芽，我有事跟你说，”三石娘拉着春芽的手，“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可以柱子还小，地里的活也需要个男人。你看，三石整天来给你干活，他嫂子那里不好说。我想着，要不你们先成亲，让三石帮你把家撑起来。过几年柱子说了媳妇，也就好了。”
　　“婶子，”春芽思忖着说，“家里我得看着呢。”
　　“傻妮儿，”三石娘拍了拍春芽，“我知道你要顾家。我想着你们就在你家成亲，让三石住进来就行。你放心，我把给三石盖房子的钱给你们买两亩上好的水田，粮食你们自己攒着，过上几年岂不是田也有了盖房子的钱也有了。等柱子成了亲，你们自己再盖房子岂不是更好，你说呢？”
　　“婶子，”春芽为难：“你容我想想。”
　　“行，你想好了告诉我。”三石娘拍着胸脯：“我来与宋阿爷说，不叫你为难。”

　　三月初春芽准备育苗的时候突然又下了一场大雪，原本要准备春耕的时候一个个冬衣都还脱不下来。
　　“今年真是邪了门了，三月还下雪，好些年没这天气了。”
　　“这哪里是倒春寒啊，简直是再来一个冬天啊。”
　　“老天爷啊，这是闹哪一出啊。”
　　村长也紧锁紧了眉头的查看麦苗的长势，渐渐的村里有了木头林子邪门的流言，村长听到了训斥了几次，四春媳妇听到了连忙跑去宋大伯家。

　　“娘，娘，你知不知道？”四春媳妇进门拉了宋大伯娘进了房间：“娘啊，五叔家的木头林子邪乎着呢。”
　　“胡说什么呢，一惊一乍的。毛毛躁躁干什么？”大伯娘甩开四春媳妇的手，“你什么时候能稳重点？”
　　“娘，大件事啦，你就别说我了。”四春媳妇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木头和林子啊，邪乎着呢。你看近年的鬼天气哦，都是因为木头和林子呢。”
　　“胡说什么吆，”大伯娘点了点四春媳妇的脑门：“你脑子呢，他们两个要是邪乎，去年就邪乎了，哪能等到现在。”
　　“去年五叔去了啊，还有阿奶·····”四春媳妇看着大伯娘严肃的脸慢慢的收了声，过了会觑着大伯娘的脸色说：“不是我说的，村里人都在传，说是苏婆子说的。靠山镇那个跳大神的苏婆子说的。说是对当家人不好呢，要不能一回来就克死了亲爹？”
　　“你什么时候能生性点？”大伯娘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你四叔四婶养了他们大半年出什么事了？什么对当家人不好，要我说他们两个带子才对，你看你四婶生了春蕊多少年了，带了双胞胎大半年就怀上了。”
　　“也是哦，”四春媳妇摸着炕沿坐下来：“四叔四婶一点坏事也没有，要说有事也是好事啊。哎，娘，”四春媳妇抬起头：“你说我过年的时候抱了木头和林子，不会也怀上了吧？”
　　“哪里有那么玄乎？木头林子就是两个普通的小娃娃。”大伯娘抹着四春媳妇的头：“你们还年轻，急什么呢？”
　　“不是呢，娘，年后我的月事一直没来呢。”四春媳妇搬了手指算了算：“正月，二月，现在三月啦。”
　　“你个心眼大的，”大伯娘站了起来往外走：“大春去叫四春来，带他媳妇去济民堂。”四春赶了牛车带着媳妇进城，大伯娘呆坐了一会，还是拿了针线筐去了春芽家。

　　大伯娘走进来的时候春芽刚好在暖房忙活，柱子和春苗带了木头林子在院子里玩，宋阿爷在暖房扒了土看种子。
　　“大伯娘，进来坐。”春苗把木头抱进屋放在圈椅里，林子跳着脚对着大伯娘学春苗说话：“大，大大娘”
　　大伯娘把针线框放下，伸手抱起了林子：“这是会说话了？”
　　“大伯娘好。”柱子看着大伯娘抱起林子：“是呢，会叫阿爷，也会叫哥哥姐姐呢。最会说蛋蛋，不肯好好吃饭。”
　　“春芽呢？”大伯娘抱着林子进屋，“春苗柱子把衣服拿出来，我给你们改一改。”
　　春芽洗了手进来：“麻烦伯娘了，我娘有些布头，伯娘你看看能不能用。”宋阿爷接过林子：“新衣做不了，给柱子衣服接一截吧。”

　　大伯娘拉着春芽进了房间，春芽拿出两卷旧年桂枝没有用完的尺头，柱子抱来了旧年的夹衣。春苗端来了大伯娘的针线筐，坐在一旁看大伯娘穿针引线。
　　“伯娘您坐，我去割点韭菜包饺子，一会在家里吃晌午饭。”
　　“好，你去吧。我手里做完了去帮你。”

　　吃完饭春芽送大伯娘回去，大伯娘跟她说了村里的闲话：“春芽，应该是有人去苏婆子那里给木头林子算命了。”大伯娘停下脚步：“算命这件事，信的人心里怎么也过不去，这是有人想你们把木头林子送出去呢。”
　　“大伯娘，我会好好养大木头林子的。”春芽对着大伯娘说：“我不信命。”
　　“春芽，养两个孩子不是容易的事，这几个月你自己养着木头林子心里也该知道养孩子有多难。”大伯娘说：“以后他们两个的事只会更多，你们要是——送养也是可以的。趁着现在孩子小······”
　　“伯娘，我明白。”春芽看着远处的青山：“我不怕难。”
　　“春芽，你回去和柱子商量一下，就算是送人，”大伯娘顿了一下：“我们会挑好人家的，你娘不会怪你的。其实伯娘宁愿你狠心点，现在你才没养他们几天，送出去过不了几天就适应了。养得越久你越放不开手。”

　　下半晌，趁着木头林子睡觉，春芽和木头林子说了大伯娘的话，柱子气得当即就要去找那些八婆：“上次大粪涂少了，这次我非要塞进她们的嘴巴里，看她们还胡说。”
　　春芽和宋阿爷说了赵三石娘说的话。
　　“我以为你不说了。”宋阿爷看着春芽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退亲。”
　　“什么？”宋阿爷惊地坐直了身体，柱子和春苗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春芽。
　　“姐，你胡说什么呢？”柱子大声的嚷嚷说：“我会养家的，我会养好弟弟妹妹，你不要吓我。”
　　“春芽，你说说为什么要退亲？”宋阿爷盯着春芽道。
　　“去找苏婆子的人家不是别家，只能是赵家。”春芽咬牙道：“别人家不会这么闲的。”
　　柱子握着拳头站起来：“我，我去找他们算账。”
　　“柱子，坐下。”宋阿爷呵斥道：“算什么账，你想干什么？”转头看着春芽：“你知道退亲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