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归线》乌木不知春

29、相信

　　还有没几天高考，很多高三的家长中午堆在校门口送饭，不去食堂可以吃点好的。
　　学校的气氛有点紧张，虽然他们是自己一个楼但对高一高二的影响多多少少还是有压力的。
　　期末之前的最后一次联考，还是分班考的，紧着一天时间考完。

　　“今天晚上是不是”
　　“是，广播站到时候会放音乐的吧”
　　“之前说是今天的，但是老师也最终也没确切的通知啊”
　　喊楼活动就在今天晚上，晚饭基本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广播站和学校提出，应该有一个比较难忘一点的回忆，多方争取，之前有传言说不办了，而且老师也没再说过这件事
　　不知道能还有没有
　　出食堂还有十多分钟才上晚自习
　　文樘言主动提出“去操场上散散步吗”
　　“走呗”
　　程皓去找蒋婉婷，于博不知道跑哪去了
　　操场上的同学应不算少，但光线实在不足人大多都隐秘在黑暗里，在跑道上走圈的人从旁边快速掠过。
　　就这样无言的、没什么目的向前走着，不用想着聊什么、可以去提起话题。
　　就这样在左右、伸手就能够到、余光也能寻找
　　“文樘言”
　　“嗯”
　　卢澈安没有接着往下说什么
　　文樘言侧头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
　　走到操场弯道旁边黑暗的边缘时，听到了小声的啜泣声
　　“别哭了，没事的”
　　“手纸都用完了”

　　文樘言看着卢澈安停下在兜里左右找
　　“找什么”
　　“你带手纸了吗”
　　文樘言拿出来递给他“有啊，你要用吗”
　　卢澈安指向黑暗处“那边”
　　文樘言的手还选在空中，歪了一下头“我送？”
　　“嗯，现在很黑，看不见脸”

　　“同学手纸”
　　女孩背对着操场
　　“放在后面了”文樘言将那包纸巾放在她们身后，然后就离开了
　　“谢谢”她没看清人影，只隐约看见一个从黑暗里走出的男生，走到在灯光下等着的人身边。
　　是谁
　　文樘言回到卢澈安身侧“送完了”
　　向前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听到程皓的声音“文樘言”
　　没见到他人只听见他的声音。
　　文樘言转头看后面不知道他在哪。
　　“这呐”突然冒出来手搭在卢澈安的肩上，可以说是挂在他身上“回去了”
　　卢澈安感觉听到上课铃声之后脚步都沉重了“教室真的很热”
　　“对那个汗啊，不能静心写”程皓的话戛然而止
　　程皓对上文樘言的眼神，像是在对他下刀子
　　下意识的放开手抱紧自己。
　　手一放下文樘言就转回去了，神色如常
　　是错觉吗？不是吧
　　程皓跑到他们前面看文樘言
　　“看我干嘛”文樘言面不改色，一副刚刚的不是我的样子
　　装真能装啊
　　“看你好看嘛，多看两眼”程皓用话揶揄文樘言，笑着示意卢澈安
　　卢澈安真诚地说“对，你好看多看两眼，我也看”
　　文樘言一个跨步上冲去“程皓，别耽误病情好吧”
　　程皓在他跨步的示好已经往前跑了。
　　文樘言站住等卢澈安
　　“不追？”
　　“不追，等你”
　　周围不停有同学跑过
　　一阵风此刻吹起，它是夏日闷热的风并没有让人感到凉爽，只不过能听见树叶悉数的声响，就好像是为青春中的某种场景而生的旋律
　　是哪一秒、哪一个场景
　　是这一秒
　　这一句话
　　轻飘飘的几个字就和风一样吹过

　　卢澈安觉得自己大概和被风所操控所摆动的树叶没什么两样
　　因为一句话而空白的大脑
　　和
　　漏了一拍的心跳

　　逐渐加快脚步向前，慢慢开始向前跑
　　“阿言”
　　他抓住文樘言的手，毫不意外重叠上的眼神
　　“我们跑吧”
　　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去等，因为抓不住所以没办法留
　　就疯狂一次就一次，失去一些理智去抓住一点点东西

　　文樘言突然被拉起向前跑
　　到教学楼里卢澈安送开手，文樘言想说其实时间还来的及
　　“快点，一会监控又说话了”卢澈安快熟的跑上楼梯
　　确实这两天监控看的特别严，文樘言也两步并成一步的跑上去

　　在很久以后不知道怎样一个契机卢澈安问过文樘言这个问题怎样才能留住风
　　他的回答是：你不能等风来，风只能感受，就像跑起来总会有风的，不是它来找
　　是它就在耳边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大家都在等广播的活动，可没根本没有动静
　　大家我人不会举行了
　　可就在大家人为马上就要答应的时候传来的不是上课铃声是音乐
　　是有人说高三的同学们加油。
　　在教学楼那一边的教室里的学生几乎是全部跑到在操场那边。
　　教室挤满了人，在窗边
　　跑出去到操场上唱着广播里放着的歌
　　仍然是漆黑的操场，教学楼也只有白色的灯光，不一样的是堆在窗户前的脑袋。
　　平时没有声音的，来自高三教学楼的大喊
　　高考必胜
　　高三十班就是最牛的
　　考上理想大学
　　一起去那个城市
　　快点考吧，要疯了
　　想去旅游

　　没有预想中五颜六色的荧光棒，只有仍在被铁丝网困在窗户里的我们。
　　两三首歌，歌声传递在两栋楼之间表达着、传递着的信念
　　给我翅膀让我可以翱翔，给我力量是你让我变坚强
　　手动闪光的教室灯
　　高三加油
　　金榜提名
　　一个没有彩排都如此整齐的几分钟
　　大声喊出的话，说的不止是现在，是这三年日日夜夜的努力，是无数张卷纸的堆积，是崩溃想要放弃却又咬牙坚持。
　　是青春里最靓丽的篇章

　　程皓大门跑到后边的窗户，前面的留给别的班同学跑过来
　　“明天是他们的最后一天了”
　　卢澈安被挤在角落里“我们还有一年”
　　“不知道我们到时候会不会有这样的”
　　“必须有啊”
　　想要铭记的瞬间，也许是在青春里独一无二而的时刻，拥有没办法再复制的当下的感受。

　　最后是广播室的音乐戛然而止，监控里胡璇讲话
　　“差不多行啊都”
　　校园里又恢复平静
　　接着复习，接着自习，做作业
　　第二天高三毕业典礼结束之后才知道是放音乐的同学被保安拽出来了

　　卢澈安在教室里听说文樘言竞赛的事情，晚上在放学的路上提起“你不参加省队集训”
　　“不”
　　“为什么”
　　这个问题有人来问卢澈安，为什么文樘言那么快就决定好了
　　当时的回答，总有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情，大概是觉得到这就可以了，差不多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考到这够了”
　　卢澈安听他说完仰头长舒了一口气“我还是了解你的”
　　“嗯”

　　“我想考到临城”
　　“行”
　　“可我的分不是很够”
　　“你知道的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我相信你，就像你一样”
　　“好！”

　　卢澈安打开家门灯亮着，因为已经快一个月家里没有亮灯，他不再像之前一样在楼下抬头看李晓熙回没回来
　　她今天这个时间点在这里卢澈安感觉特别意外
　　“回来了，我给你做了夜宵”
　　卢澈安没有坐到餐桌前
　　“坐啊”李晓熙看着他眼睛里的防备心里很不是滋味、无奈“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吃一顿饭”
　　“如果你不提那些事情的话”
　　“不提”李晓熙信誓旦旦
　　卢澈安把书包放回房间给文樘言发消息，我晚点去，才出去坐到椅子上
　　“在学校最近怎么样”
　　“还行”
　　永远都是这个问题开头。
　　“成绩的排名是多少”
　　“班级35”
　　“还要好好学，你知道吗，35真的不行”
　　“嗯”
　　卢澈安沉默的吃着面前的东西
　　李晓熙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五一，你爸和你说什么了”
　　终于进入正题了，卢澈安真的觉得可笑“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您现在才问不是太晚了吗”
　　李晓熙只能换了个话题“我给你发的钱你都没有收”
　　“卢述山给的钱”
　　“卢澈安”李晓熙不敢相信握紧了拳头
　　“我收了”
　　李晓熙简直不敢认眼前的人是卢澈安，怎么能，卢澈安怎么会收他的钱，宁可收他的也不收自己的，可怕的是他没什么语气波动平静
　　像只是陈述、陈述之件事，没什么不对，不妥的。
　　不想承认，但终究还是他的儿子
　　“我是儿子所以骨子里都是冷漠”卢澈安冷不丁的一句，戳穿了李晓熙心里在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