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杀死那个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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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石荼直接上去给了左亦平一脚，他向后退了两大步，撑住身后的桌子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陆振惊得一时都忘了爬起来，不明白石荼是什么意思，障眼法先博取自己的信任再偷偷放走他？是演给自己看的欲纵故擒？
左亦平捂着胸口，错愕地看着石荼：“师妹……”他喉头颤抖着，似乎有一堆话要说。
石荼决然地打断了他酝酿出来的痛苦的眼神：“有什么话，去牢里再说吧。”接着拿出绳索上前将他捆住。
冰冷的语气好像两人完全不认识，她只是在同例行公事一般。
陆振缓过神扶着门框站起来，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二人的神色，石荼仍是一脸淡漠，左亦平仍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边瞟着陆振边朝石荼低声说着悄悄话。
石荼半个眼神也不回应他，嘴唇一动不动，低头认真捆着绳子。
一旁的小厮怔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要跑，陆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拽回来，问：“你主子是不是吉从光？”
“是，是，有什么事大人去找他，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个看店的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吧。”
陆振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笑意：“不要怕，我还有话要问你，答得好有赏，去我宅上坐坐吧。”
石荼和陆振锁了门，押着人往回走。陆振看得出来，石荼表面上没有多看左亦平几眼，神色里还是难掩忧虑慌乱。
虽然石荼在回去路上和到了据点将两个人关进地牢后，都没有为左亦平说一句话，可是陆振总觉得，这个人不彻底解决掉，就永远是他的心腹大患。
埋在他们之间的雷，已经有三年了，再次浮出水面，依然这么有分量，让他寝食难安，看见石荼稍微一蹙眉沉思就浑身不适。
石荼似乎心思都放在寻找郭富桔上，并不对牢里的人太过在意。
陆振先撑不住开口问了她，她说自己不会为左亦平求情，他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去牢里看看，借口审讯犯人，其实是在等石荼出现。
陆振猜想，寒霜坞不会接这种又远又冒险的事情，一定是左亦平搭上了他的政敌，私自揽下的。但无论他怎么问左亦平，他只说是寒霜坞的坞主让他做的，让他详细讲来所知道的吉从光的事情，他全都避重就轻，回答的滴水不漏。
“是不是要她来问你，你才肯说？”陆振对左亦平挑眉问道。
左亦平手脚皆扣着镣铐，顺眉低目，语气丝毫不让：“陆大人此言差矣，师妹也是寒霜坞的人，即使二位要结成百年之好，她也是在寒霜坞的日子更久一些。”
陆振用鼻子轻哼一声，道：“你若是为‘师妹’着想，应当把该说的都说了才是，这里阴冷潮湿，我也不想一直把你关在这。”
“陆大人，你若是盘根问底，最后大家都不会愉快。”左亦平抬眼看向他，眸光凌厉。
“我会有办法让你说的。”陆振不屑轻笑，拿起茶壶给二人面前的茶杯续上水，抬眼越过左亦平身后的铁栏杆，来回打量走廊墙上的刑具。
“陆大人，你也知道，我不过是寒霜坞的一颗棋子，要重判还是轻描淡写不过大人的一句话，我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他向前倾身靠近陆振耳边，压低声音，“死了的，终究比活着的要难忘些。”言罢向后仰去，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振，轻扬唇角。
两双不同的眉眼，照着对方相似的面容，一个无所畏惧，一个怒不可遏。
陆振自然明白，他死了，石荼就会将之前的恨意一笔勾销，永远对他有愧疚。
陆振攥紧拳身体紧绷，用充满杀意的锐利目光瞪了回去，却无法反驳他的话。轻飘飘的一句话，压得他哑口无言。
续上的茶也没喝，陆振起身走出牢狱，吩咐守卫不许给他送饭。
他正盘算着怎么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左亦平，才能不让石荼看出破绽，刑部的人马来了。陆振带他们去封了古董店，快马加鞭赶到旺德县去抓李知县了。
陆振走了两日，石荼终于忍不住，想到也许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悄悄去地下牢狱里看了一眼左亦平。
她就站在拐角的墙后，隔着十多米，远远地看了一眼。
左亦平背对着她坐在地上，只能看见个背影，根本看不见脸。两天没吃饭，她想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向前迈了一步，又缩回脚。
还是去找人给他送些吃的好了……石荼这样想着，转身欲走。
“师妹。”左亦平一句话就将她喊住，语气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是你吗？”
此刻再走反而更显得心虚，石荼拿了墙上的钥匙，走进左亦平的牢里。左亦平起身相迎，戴着镣铐的双手抬起又放下。
他面色惨白，从前神采奕奕的眼神也暗沉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十分虚弱。
左亦平来回看了两眼面前的人，道：“师妹，他有没有为难你？”
石荼收回神，展开微微蹙起的眉头，摇摇头，道：“你还是多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左亦平苦笑了一声，道：“我还能怎么办？”
石荼撇头，避开他的视线：“你若是多交代一些吉从光的事情，或许还能戴罪立功。”
沉默片刻，左亦平故作轻松道：“师妹，上次你回来得匆忙，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叙旧。你好久都没回家看看了，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去放风筝的那片空地吗？那里新盖了几间房子，又来了几个小孩，其中有个和你……”
“师兄。”石荼打断他，“你为什么不说呢？你到底为什么要帮吉从光？”
他愣了一下，转过身朝内侧的墙壁走了一步：“不是我要帮他，是坞主的意思，是吉从光骗了我们，我不知道他是要往黎国运的。”
“我不信。”石荼看着他的背影，决然道。
左亦平垂下头，紧紧蹙起眉，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最好不要知道。”
石荼早就在心中盘算过几百次，怎么想寒霜坞都没有道理牵扯进来：“寒霜坞为什么要帮那种人……”
左亦平猛地转身回来与她对视，提高了声音盖过她：“师妹，你现在可以说是一个游侠了，你找到了好人家，自由了，可我背后是整个门派，我们背负的事是不一样的。”
石荼看着他无奈的神情，躲闪开目光，只要看着他，她就忍不住会想起过往种种，心软和强迫自己狠下心的念头反复搏斗，也许她就不该来。
他理直气壮的神色消失，眼中光芒闪烁饱含期盼和恳求：“师妹，能不能帮为兄，做最后一件事？”
她看穿他的不言而喻：“你是要我……帮你越狱？”
左亦平颔首，满脸忧虑道：“我若是真的被抓回京城入了案，寒霜坞必然会受到牵连，陆大人自然是视我们的性命如草芥，可是为了寒霜坞……”
石荼心中大惊，越来越后悔到这里来看他，转身抬起脚就走。
虽然她走得看上去毅然决然，左亦平知道自己已经将她游说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击，于是他拿出了杀手锏。
左亦平朝她快速走了两步，镣铐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他站在铁链允许他走的范围的尽头，伸手挽留：“妹妹，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我求你，就算你不为我考虑，也为桐儿想想，她以后该怎么办……”
石荼想到乔桐和寒霜坞的众人，于心不忍，站定在监牢门口，若是回京后寒霜坞的把柄被敌方抓住，后果不堪设想。她绞尽脑汁想着办法，自然不能去求陆振，他都恨不得把左亦平原地问斩……
沉默良久，石荼道：“我晚上会给你拿吃的来，你不要轻举妄动。”
是夜月黑风高，云层密布，只有几点疏星。
石荼趁人不注意溜进地牢，将左亦平放了出来。
两人刚出据点的后门，就撞见陆振回来，他身着一身黑直裾融在夜色里，怒火中烧，像一只黑豹盯着半夜来偷袭自己巢穴的豺狼，盯着二人。
左亦平立刻冲到石荼面前，张手挡住她：“是我逼她这么做的，与她无关，我跟你回去，不要怪她。”
看他们站在一起相互包庇，宛如一对被发现要被拆散的苦命鸳鸯，更是在陆振的心头火上浇油。
石荼藏在左亦平背后的影子里，担忧地抬眼，正对上陆振幽怨愤怒的眼睛，她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心虚地后退一步，偏过头思索着辩解的话。
陆振正眼也不瞧一眼左亦平，只看向石荼，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亦平朝陆振抬起手腕束手就擒，一副甘愿替罪的样子：“你把我抓回去吧，不要再问她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放了他。”石荼轻吸一口气，将头垂得更低，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大人带他回去，我绝不会再干涉此事了……”
风划过无言对峙的三人，吹起一旁大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长长枝桠的阴影在陆振脸上摇摆，被灰黑的阴影覆盖着漆黑的瞳孔，有些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长时间的沉默后，陆振开口：
“我只有一个要求。”
石荼原本看陆振冰冷的神色以为要出大事，以为六师兄必死无疑，听清他的意思似乎还有转机，跟左亦平一起抬起头看向他。
“这件事是你一个人做的，与寒霜坞无关，你不许再到京城来。”
石荼知道左亦平一直梦寐以求做寒霜坞的下任坞主，要他离京斩断了他的前路，无异于要了他半条命。她不知道他会怎么选，看向左亦平，见他正努力压制着怒意，面上的肌肉小幅度扭曲抽动。
片刻后，左亦平压下所有敌意，弯腰抱拳行礼：“陆大人放心，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看见罪人。”
“一言为定。”陆振重重丢下四个字，绕过他牵走石荼回去了，留下他一人。
石荼没想到陆振会真的愿意放了左亦平，心中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感动又不安，欲说些什么，张开口……
陆振看穿她的心事一般，率先道：“不要替他道谢，就当他从未出现过。”
云层被风吹散了些，露出更多星星，仍然没有露出下弦月。
“谁是为了他啊？你知道我是为什么。”
陆振微不可闻地长出一口气，仿佛真的彻底解决了这个没法抹去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杀死那个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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