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鸾凤和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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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陆振等人回到京城，三司会审，将捉拿的罪犯按律治罪。私贩禁物卖予敌国，为首者吉从光处斩诛九族，李知县等为从者发配充军，另严惩了一批市舶司缉私使等官员，此案了结。陆振留下了可疑的线索证据，以待来日。
尘埃落定后，陆振买下来的陆府东边的院子也盖好了，又命人仔细收拾了一番，置办家具器物，搭设庭院。
转年开春，陆振早早开始准备，布置院落张灯结彩盘点聘礼，忙得不亦乐乎。石荼认了石姗的父亲商人师述做义父，预备从师家出嫁。
陆振将三书来来回回改了几版，因为石荼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他跋山涉水全赵国最灵验的吴神仙算出来最相配的八字写在生辰吉帖上，回来便找冰人带着他亲自抓的一对大雁和几箱礼物，到师家交换了生辰吉帖。
陆振拿着双方的生辰八字祭告过祖庙，再去灵光寺里占卜，果然大吉。他挑了个黄道吉日，带着十里红漆聘礼上门纳征，定下了百年之约。
婚期定在良辰吉日四月初七，陆振和石荼写帖子请了徐姝安和梁五，秘密寄去，可惜徐姝安有孕在身赶不来。
他们从正月里一直忙到四月初一，婚房全部归置妥当，凤冠穿上最后一颗珍珠，霞帔挂上凤纹镂空金坠子，繁杂的婚服也结束了漫长工期。
按照赵国的习俗来说，结婚前三天新郎和新娘不能见面，二人在各自家中静待佳期。
初五晚上陆振梦见石荼因为觉得成为他的夫人会平添太多束缚，不辞而别，自己在大婚当日从天亮等到天黑，赶到师家才看见石荼留下的信，他拿起信，手抖得厉害，信上一字一句写得清清楚楚，看到最后的各自珍重，眼前一黑……
陆振猛地惊醒，想起自己从前梦到的溺水梦境和后来的落水，似乎不无关联，害怕这次又应验，大清早急匆匆起来赶去师家。
他从后院翻墙进去，原本只想看一眼石荼还在不在就走，刚到石荼房门外，就被石姗逮个正着，憋笑悄悄走到他背后，突然发声问道：
“陆大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听见敲门声？”
陆振被石姗吓了一大跳，见她脸上止不住的奚落笑容，底气不足小声道：“都看见了还问。”
“我不耽误大人了，赶紧进去吧。”石姗边说边笑着走开了。
陆振被她一吓，忽然有些从梦中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走到这一步经历了这么多，处理掉了阴魂不散的左亦平，不必再担心任何事了。
话虽如此，石荼在里面必然是都听见了，陆振推门进去，石荼正和阙婳坐在桌边翻花绳玩，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穿了件素袍，冠也没戴，看上去衣服穿得匆忙上面还沾着灰，不像是来谈什么正经事的。
虽然猜不到他是为什么来的，石荼也不急着知道，低头继续挑起阙婳手上的红绳，翻到自己手上。
“你怎么来了？”她问。
“我为什么不能来？”他答得理不直气也壮。
“陆公子讲究了那么久，最后一天反而不讲究了？”石荼边翻绳边抽空挑眉瞟了他一下。
陆振眼神乱飘，缓缓道：“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在路上想了一堆借口，现在再细想想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真正的原因和想法他又张不了口，慌不择言道：“我……我是出来置办东西，顺道路过这，看见一只大黑猫顺着墙外的树噌的一下跳上围墙翻了进来，我进来是想把它捉回去，给雪团作伴。”
石荼笑着看着他，听他扯完，收敛了笑意，放下红绳对阙婳道：“阙婳，快去院子里找找有没有黑猫，那可是镇宅的宝贝，一定要给陆大人抓来。”
阙婳扑哧一声笑出来，拖长了音答道：“是~”
待她出去带上门，陆振走到石荼身边，看见桌子上有一块面具十分眼熟，要伸手去拿，又在刚抬起手的时候放下。
听他东拉西扯了一大篇的样子，石荼已经猜到了大半，弯着眼睛笑道：“难为公子凭空想出来只猫，一年都等了，三天偏偏等不住。”
陆振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脂粉簪钗，零碎的东西一堆都杂乱无章缠在一起，问道：“这些东西怎么还没有收拾好？”
“还有一整天呢，不急，我一共也就这些东西。”
陆振看了看挂在一边的婚服，又看了看石荼，想起她和自己去选凤冠霞帔时也是满眼期待，此刻她整个人也被喜气环绕，不笑也觉得她心情愉悦，专注理着钗环的样子实在不像从前有所忧虑和顾忌，自己不该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见他半晌不做声只是盯着自己看，石荼放下收拾东西的手，想起方才他一进门就欲言又止的，觉得他不大对劲，凑近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没了往日的从容镇定，对上她的目光就撇开脸，伸手去帮着整理桌上的东西，动作僵硬。
“你怎么好像……有点紧张？”
“没有啊……我让喜娘带来的那些礼仪规矩，你都看过了吗？”陆振被她越看越心虚，急忙找了别的话问。
石荼不以为意，拖过镜子，拿起一块殷红的唇脂在手上和唇上试着，晕开看了看不满意，又换了下一块嫣红的。
“她给我讲了三遍了，我早就学会了，明天我又不用说什么词，到时候礼生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还有喜娘扶着我，能给你送到别人家去不成？”石荼偏过头，掀起眼皮抬眼看向他，“还是说你不放心，觉得我会出差错才来特意叮嘱我？”
听她说的话似乎不像梦里的发展，陆振心里越听越踏实：“夫人自然不会错，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我从前也是学过这些礼数的，你放心好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再说了，你有经验，万一真有什么差池也能圆回来……”
陆振瞬间警铃大作，心里七上八下打着鼓要赶紧打断她：“荼荼……”
“嗯？”石荼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的人。
她微微张大杏眼，唇瓣如同春日最灿烂的玉英，相识数年已经不知看了几千遍了，却还是让他反复心动。
陆振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呼吸停滞了一瞬，轻声道：“你口脂没涂匀。”
石荼还没来得及转回镜子面前，被陆振轻扶住头，他俯下身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唇上的颜色飞到了他的脸上，烧得通红。
陆振不等她反应过来，撇开窃喜的脸夺门而出，连忙飞快跑走了。
走的时候也是原路返回的。
***
四月初七，阳光明媚，彩云万里。
陆振身着官服，从卯时起就等在门口迎宾迎亲，直到太阳西行。
石姗和阙婳给石荼穿上婚服戴上凤冠，冠上正中的凤凰衔着一颗大珍珠，冠前四只翟鸟垂着珠滴，凤翟间另有金银花饰，嵌着满屏宝翠，璀璨生辉。霞帔是妆花石榴缠枝鸳鸯纹，繁而不乱浓艳鲜亮，光彩照人。
梳妆穿戴完毕，吉时已到，石荼由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她一想到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拽下盖头，把沉重的凤冠摘下来，掀开帘子偷看外面。
火一般的夕阳下，吹吹打打的十里红妆长队吸引了一条街的人来围观，她以前也围观过大户人家迎亲的队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同样的花轿里。上一次也是这样好看的夕阳下，二人立誓，她回想起来不禁扬起唇角。
忽然有个眼熟的身影从人群后面划过去，她目光追随了他十几米，确认不会看错，是郭富桔。
瞬间，一万个念头从石荼脑海中闪过，她不信这只是个巧合，绝不能让他破坏了她等了三年的婚礼。
石荼大喊停轿，轿夫慌忙停了下来，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从轿子里飞出来，冲过人群直奔郭富桔。
郭富桔早就听见众人惊呼的动静，回头看见一团红色的石荼朝自己飞速追来，拔腿就朝小巷里面跑，二人把石荼身后追着的喜娘小厮远远甩开。
另一边陆振时不时差人去看时辰，在门口转来转去，晚了一刻便吩咐人去牵马。
曹荣刚把马牵到门前，话还没说出来，一个小厮直冲陆府大门急匆匆跑过来，扑到陆振面前大喊：
“大人！不好了，夫人从婚轿里飞走了！”
陆大人犹如被五雷轰顶，从心口炸开剧痛，好似旧疾复发，差点当众晕倒。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鸾凤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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