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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宴会 ...

  •   你哪里怕有人提出异议,没有人提出异议才可怕。
      于是接下来,就是演戏的时间了。

      听到兄弟的话,‘前任将军’似乎有隐言难发,背过身去,不看自己曾经的部下。
      他站在远处高台上,就算其他人想看也被左右仆人遮得干净。
      这番举动令大家疑心更重。

      军队里士兵的规则其实很简单,一是遵守军规纪律,二是忠诚,三是无畏杀敌。
      这三条规则都刻在士兵的肋骨上,此刻不少人的胸口都开始震动,杀敌的冲动正蠢蠢欲动。
      你掩面,作出悲伤的模样,“诸位,既然问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得不说了。你们前任将军是被副将逼到这份上的,他要不是逃到我这里,就必定活不过那晚。”

      “嗡——”众士兵大躁。
      唯有先开始提问的那个,头脑还很清楚,“新将军已经走了,当然任凭你说。”

      “那你们为何不跟新将军走?”
      留下的士兵,都是殉葬给前将军的,自然只能忠诚于他,所以新将军带走的,是后面一路走来收编的人手。

      这应当是最基本的情况了,如果大小姐和前将军两人真的要结为好事,怎么可能连这都不清楚。
      于是,霎时间,你就感觉到场内的空气凝滞起来。

      噼里啪啦,不少人动起了手边的刀,每个人的动作声音都很细小,但是这么多人一起动,就如同春雨绵绵逐渐连成雨幕,听到的砖瓦啪嗒声更加明显。
      他们立刻是明白,将军不在了,而抛下他们先行离开的新将军把他们当成了弃子。

      从前到后的讨论声大了起来,将军中提问者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你的嘴角隐藏在袖子后面慢慢弯起,就是要这样,这么多人,可算是群龙无首,即使有几个头脑清醒的,也不能立刻把全局掌握住。

      宴席摆放桌子很分散,刚刚安静时还好,一旦骚动起来,便是再也接收不到前面的信息了。
      有第一个出声询问的人,便逼得听不清的第二个人也来询问。

      这时那提问者给位于中间的小队长一个眼神,对方直接拔出刀来。
      “铮——”一刀将其中最爱交头接耳的人砍倒,缘由不清楚,但这个鲜血迸溅的场景是所有士兵都看到的。

      “安静!谁不遵守军中规则,犹如此人!”
      在角落里,那个缩着的老头闻到了血腥味,嘴角猛地一抖。

      唰的一下,场内肃静,军中果然纪律严明,只这么一下,就如同熨斗抚平褶皱,一下让场面顺利了起来。

      于是提问者再次追问,事到如今,他已不再问将军的境况如何,“不知道大小姐的待客规则里,有没有好好送客?”

      客人友好提问,你原本打算隐瞒,但刚想把话咽下去,体内就翻涌得不行,大概是违反规则的前兆。
      “自然是宾主尽欢,这么多美食美酒,还请不要浪费。”

      每个人分到一斤酒,不管能不能喝,都必须喝完,还有桌上的饭菜,不管搭配有多么诡异,都至少要吃完。

      那被砍死的士兵就倒在桌子之间的过道里,每个仆人端菜经过,都从他的血泊里趟一趟,脚印再蔓延到附近的桌边。

      场边有咿咿呀呀的乐师在给这场宴会配乐,听在士兵耳朵里,犹如催魂的曲子,仿佛一只蜈蚣顺着骨头缝再往上钻。

      他们现在身处在一场别人的规则里,谁也不敢多吃,但也不敢不吃。
      ——————————

      【老钱是个兵油子,他坐在距离大小姐台子数过来的第三桌。
      当大小姐笑眯眯的说,每人配一斤酒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那大小姐站着的台子大概一人高,前任将军就木楞楞站在她身后,傍晚升灯,明晃晃的灯笼被一根杆子钓着头,从下面一路往上抬。

      那光打在小姐脸上,随着杆子伸高,把她四平八稳的表情慢慢照出千百个意思。
      最后,那灯笼抬到最高,阴影就将她的眉眼和嘴巴遮盖住,像一个隐藏在黑暗里等待出击的猛兽。

      ‘前将军是如何触犯了她的待客规则?’
      说不准就是新将军和她的合谋。

      同桌的大家被这么盯着,手都有些发抖。
      可每个人的餐都是定额的,好几个瓶瓶罐罐碗碗放在一个餐盘里,全是凉的,事先已摆好。
      由不得任何人推脱。

      老钱觉得这饭里绝对有问题,就决心慢点吃,看看别人的反应,找寻从这个规则里逃脱的方法。

      在这一片犹犹豫豫的姿态里,有人倒显得异常,大概是太过紧张,又可能是军中吃饭本来就快,在老钱还装模作样的吃菜时,已吃得干净,还要请示提前离开。
      管家看他喝酒喝得猛,作势要搀扶他出门。

      ‘吃完就能离开了吗?’不少人盯着后续。
      却见那士兵越走脚步越虚浮,最后竟然挂在了管家身上,手直直垂了下来,似是没了生息。
      “哎呀,大小姐,他喝醉了!”

      影影绰绰的一串灯笼尽头,那个面目模糊的女人说,“那就带他去一边草坪上休息,晚上送他到客房吧~总归是我的客人,不能让他这么睡在路上。”

      老钱听着那细细的女声,一股凉意就从背后直窜头顶,背后的汗毛倒竖,心知吃完这里的餐饭,如果不能自行走出去,定要被当做‘酒醉’留宿。
      于是酒杯就放在了一边,在大家都眼神紧张飘忽的时刻,去扒拉过来刚刚离开士兵的餐盘——老钱想把饭塞在对方的盘子底儿上。

      但这动作被一只细嫩柔软的手按住了,袅袅香气,应当是女人衣服上的熏香,就这么扑在他脸上,连带着还有那柔和的声音,“这位客人,您为何从刚刚开始,一口酒都没有喝呢?是否对府中的招待有意见呢?”

      冷汗唰地一下,从额头上流下,老钱看着这个面如桃花的大小姐,简直像是看到了吸食人血的怪物。
      在一片脸色苍白中,她的红是唯一的异常。

      “哎呀”,老钱感觉到大小姐的视线温和扫过他的额头,用袖子捂住嘴唇后,轻柔的对后面招手,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这位客人满头是汗,看起来不太舒服呢,还不快拉他去客房休息~”

      大小姐的宴,不能不动筷不举杯,也不能表现出身体不舒服,唯有吃完所有的菜和酒,并撑到离开大门,才算真正的参宴结束。
      “不、不、不!”老钱摆开胳膊,挣脱了为数不多的仆人的禁锢,这大小姐宅院人数不多,如果能鼓动大家都起来——

      他直接伸手把挂着灯笼的杆子推到后方的长桌上,那桌的所有人都不得不起身避开。
      “跑啊!!!”
      不知是谁领头,维持在表面上的冰层迅速溶解,士兵如同崩溃的蚂蚁团,一片黑压压朝院墙跑去。

      还有的,想反身对着仆人攻击。
      噼里啪啦,桌盘倾倒,士兵挤成一团,任是第一桌的队长们再怎么喊也停不住他们了。
      大小姐被管家护着,抵抗袭来的人潮,她不见丝毫慌乱,反而一副垂泪的模样,“客人们,果然是对今日的宴不满吗?”

      刀剑扎透了华贵的衣服,血污将其面孔笼罩,踩踏间,大小姐的发髻散了,但她也感觉不到了。
      “这娘们这么容易就死了?”有人胆子大,上前要提溜对方的头。

      “别乱动,快回去吃完东西,立刻走!”背后,那桌坐‘官儿’的不敢挪屁股,只敢坐在位置上喊。
      冲去门口的士兵又返回来,说是门打不开,要鼓动大家一起将大小姐分尸云云。
      可小队长们都清楚,如果大小姐真的死了,那这规则早该破了,如果没破——

      “咔哒——”前任将军向前走了一步,将台子上高照的黄色灯笼降下来,从底处解开扣子,红色的灯罩弹出,将灯光染成血红色。
      士兵们似有所觉,有的还站在原地,有的已经回坐到桌前。

      “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客人就应该好好吃饭,早吃完,就不用等到晚上了~”一道意外的女声逐渐从地上升起来。
      “啊——”刚刚还嚣张的众人立刻溃散。

      似是应了灯笼的景,大小姐被踩成抹布的衣服又恢复了整洁,而后地上出现了无数张嘴,将那些还站着、趴着、跑着的士兵都吞下肚子。
      她仍旧温柔的笑着,摸了摸完好的发髻,扫了扫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对仅剩五分之一的客人说,“既然到了晚上,那就加上夜宵的量吧~”

      所有人都明白了,大小姐的宴,只要不吃完离席,就是无休止的一直供应。
      现在,第二场要开始了。
      “还不快吃!”场上官衔最高的人呵斥,剩下的士兵果然都乖乖听话。

      大小姐似是没听到这些,漫步走到剩的最全的队长那桌,细心的替每个人倒酒,在他们诡异的宁静里劝酒,“来啊,这是自家酿的,已放了几十年了~”
      她的虎牙笑了出来,闪出一点寒光,竟不似人的牙,倒像是刀。

      桌上众人明白这下不能耽误,相互递了眼神,决定一起吃完,相互搀扶着往外走,能走一个算一个。

      你看着他们解禁似的,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对对,就是这样,吃吧,喝吧~”
      吃吧,吃吧......

      死寂的场内环绕着大小姐的声音,一只手从蓑衣里伸出,要往旁边放着的尸体身上探去。
      但又似乎感觉到了黑暗里的注意,蜷缩着手又收了回来。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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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在更新《向导逃匿中》,狐狸精被各路哨兵追得屁滚尿流的故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