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新手指引NP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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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与马是一体的，一旦士兵消失，马也就直接原地化为黑气。
管家大开中门，望着外面黑气缭绕的场景，带着一股喜气儿说，“哎呀，大小姐，你看！马都没了！”
这对话的前番，是你疑问能不能把马留下当做储备粮。
管家顿时满脑子都是场地、饲料、马夫、隔音等等。
“那就算了。”你并不强求，走过杯盘狼藉、桌椅倾倒的场子，来到庭院的边缘。
一个蓑衣老头正闭着眼打瞌睡，似乎一点没被宅院清理时的惨叫影响，反而快被催眠得入睡了。
也对，这家伙大概率是听着战场的厮杀诞生的，这种凶/杀现场只会让他有回家的感觉。
‘干脆让他直接回老家算了。’你停在几米远的地方，防止对方有什么手段。
只不过——
“这位客人，是不是家里的宴席让您有些不满，为什么没动筷子呢？”
老头面上的肌肉动了下，好像我说了什么好笑东西似的，看了眼旁边士兵七窍/流血的尸体，“你真的是源氏小姐？”
“当然。”事到如今，你对于自己的身份已理直气壮。
老头不置可否，晃着脑袋说，“你父亲和我打过招呼了。”
霎时，你额头冷汗就要下来了，他刚刚才怀疑过你的身份。
但对方闭着眼，一脸不掺和别人家事儿的模样，把接下来的话哼成了小曲，“源氏那个大小姐哟~漂亮又端庄哟~设宴一千桌呐~没得几人回啊~”
你紧张的心脏要跳出胸膛，用宅子来对付外面的怪谈还好，一旦涉及到大小姐的家里人，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完全可以怀疑你的来历，出一些你不知道的题目，然后用冒充大小姐的罪名杀了你。
不过表面上，好像是你夜里属性的加成，你反而慌到极致就是淡定，“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明天会给我让位置。”
如果放在游戏里，老头就是类似指引NPC的角色，玩家初到新世界，总该有个人来给解释世界观和善恶体系。
“啧，”老头似乎对你的反应不太满意，觉得太过平淡，“你们礼教池子里出来的，这个时候不都该引用各种法典、传说来粉饰一下吗？”
比如僭越冲撞贵体，所以当斩立决。
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绕开此处的事情，直指目的。
礼教池子？你记下这个。
既换位之后，又是一个新的词，很好，指引NPC的职位就交给你吧，老头！
于是你理所当然的回复，“不是规则最大吗，宴会规则允许我这么做，用不着粉饰。”
“宴会......规则？”老头突然睁开眼，也不晃脑袋了，只是捏着自己的下巴，把上面的胡子一根根揪着，“老天爷呐，第一次看见有人宴请，是反过来招待自己。”
你壳子里的灵魂脸上一红，面上装作听不懂其中含义，又指了指旁边的尸/体，“这还不是因为客人不满意嘛？”
老头重新闭上眼，双指轻飘飘的往外一划拉，“算了，反正你爸妈都不是礼教池子里出来的，生出来一个奇葩也不奇怪。快拿走拿走，我的规则还不稳，不能破戒。”
“破戒？”
“你以为我们到底是什么？我们是以规则为骨架，自由生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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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衣老头从前不叫这个名字，他的故事也不是战场游走的食尸传说。
一个医生总在听说一场战争前动身，往往在战争刚结束时到达现场，他的鼻子因这种对时机的把握变得更灵了。
只需要闻闻空气里的味道，就能判断十公里外的战斗到什么程度。
他是个医生，不分敌我的救人，为了赶路方便以及遮挡样貌，披上了蓑衣。
他医术高明，在战场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也救下不少人。
可这些人已不愿回去，于是一个个从战场上消失，跟着医生回到他的山谷里去。
路上很多人看到了，那些之前还刀剑相向的人变成了同行者，关于仙人的传说开始流传起来，这让他的医术变得更加高明。
可一个医术超强的医生，总会受到各方势力的觊觎，大概因为他救人的不分敌我，也可能是因为拒绝前往治疗。
最后这个医生死了，整个山谷的心散掉。
杀了医生的人开始改变故事的风向，把他描述成一个战场食/尸/鬼。
任何人，在听到关于自己的误解，第一反应都是解释，实在解释不了就无视或者逃避。
可怪谈不一样，他们本身就由故事组成，故事就是他们本身。
所以，医生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接受现在这个版本的故事，接受规则的改变，成为一个食/尸/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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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上，你屁股底下是一张软垫，夜里的规则松快许多，但你也要端着大小姐的架子。
周围有仆人摆放的台子，还有灯笼架，以及各色瓜果茶点，几乎是在你决定和老头同坐长谈的五分钟内，所有的仆人就都忙成了陀螺。
“所以呢？那不应该吃掉那具尸体才符合你的规则吗？”
故事，可以简化为起因、经过、结果，当然也可以简化为什么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干了什么事。
而简化出来的‘干了什么事’就是怪谈故事的规则。
你是大小姐的怪谈，怪谈的故事是基于现代人对贵族大小姐的想象。
‘大小姐笑不露齿’、‘大小姐笑以待人’、‘大小姐深居闺中受不得惊吓’......
所有人对这个故事的阐述，在人间上空进行汇总交集，然后类似于漫画最受欢迎人物的排名就出来了，‘大小姐无人侍奉不能吃喝’得票2344899，荣获最受欢迎的故事规则第一名！
‘呸！’你唾弃了一下这个要了你两条命的规则，心里关于规则的疑惑减少了许多。
对面的老头摇摇头，“所以我给这条规则加了补充呀！一万人以下的战场，我不屑于去！”
你眯起眼，想起刚刚他好像对着尸体伸了好几次手，有点怀疑这个浪荡不堪的老头只是在唬你，“规则还能自己加吗，你前面不是说故事是众口铄金的结果吗？”
老头瞪起眼睛，“那按这么说，每个人类都是206块骨头，他们长得都该一样吗？！规则是骨头，但同样的骨头也许会长出不同的怪谈，比如你。”
最后那三个字，他是小声嘟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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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衣老头在被塔排斥出去的前一秒，选择接受了自己新的故事，内里的整洁衣物变成了邋里邋遢的乞丐装。
他当时从塔底望着巍峨的高塔，视线一直注视到被云层遮盖的尽头。
那时候的塔还是金碧辉煌，外表面覆盖着一层琉璃，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这么一个冰冷的地方，却是千里荒野上唯一的暖色。
于是只能这么待下去，眼看着临近的好多人都死了。
他们在塔的最低端，是乡野走夫之间流传的怪谈，一旦没有留下文字记录，随着承载着故事的人类消亡，故事很快就会断绝。
而失去了凭依的怪谈，很快会饿死在塔上。】
【“他们不能出来吗？”大小姐低头品着茶，平淡的提问。
老头苦笑，你是池子里出来的，无需在人间有文字记载，都可以直接和现世产生联系，然后拥有这么一个大宅子。
说着，老头还环顾着周围的景色，吞吃一千人的恶行，不能妨碍表皮的美好。
“池子？”大小姐终于抬起睫毛，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池子这个词，印象中老头好像说她是礼教池子里出来的，但她爸妈不是——这个事情要记下来。
“大小姐，你认为人类是什么？”不等对面回应，老头就公布答案了，“人类就是一种规则。一个头、两手、两脚，这是第一条规则。凡是三人同行，必然分出上中下三级，这是第二条规则。下服从于上，但上下级可以调换，这是第三条规则。人类永远不平等，所以永远相互恐惧，又有御上术和御下术，这是第四条规则......”
大小姐眉头轻蹙，显然已经从这些规则里听到了耳熟的东西，“所以，池子就是人类本源的规则，我是——礼教？还有其他池子吗？”
老头笑嘻嘻的，他似乎一向都没有坏心情，“当然咯，所有伴随着人类走下来的，都是本源的池子。生欲、死恨、祖先、恐惧未知、酷刑、美、宗/教、时间......当然也包含等级，你的礼教池子，只是社会/等级解释的一个小池子，不过也足够诞生密密麻麻一堆怪谈了。”
而蓑衣老头的故事，从来都只流传于乡野，不被正式文档记录，只偶尔被提及。
他喝了一口酒，打断大小姐的话头，继续讲起蓑衣老头的故事。】
【蓑衣老头其实一留下来就后悔了，他被闷在塔里一叠不到的地方，所以当有人呼唤的时候，他很快就应承，来到了人间的战场上。
那是一场发生在春日的大战，死伤无数，暖风很快把腐臭吹到十里外。
收拾战场的人每次放好尸体回来，都能看到前方尸体上又明显一层的腐烂痕迹，就好像他们走入了深海，海的颜色正在逐渐加深似的。
所以，不少人捂着口鼻，相互抱怨着，“我听说过，有一个蓑衣鬼会专门吃战场上的尸体，基本就是兜头吃下，不会留痕迹。”
走在尸体边上，就会对‘生’本身变得不敏感，所以他们选择用鬼怪来刺激自己的神经。
然后蓑衣老头来了，他吃下好多，留下不少痕迹，回到塔里的时候，胸口火烧火燎，胀得难受，好像一个瘦弱的人一下获得了大力士的肌肉。
他天然就懂的，这时候必须往上走才能缓解。
正好也是这样，他避开了塔底层的清理。】
【“清理？”大小姐的眼睛抬起，这是今天第三个不明白的词，她天然的想到了那个铁球。
老头晃着脑袋，像是不经意的说，“塔永远不会倒，每过一百年，就会从底部开始碎裂，然后它就会顺着裂痕将底层压实，变成一座新塔。”
一百年，正好是人类更新的周期。
大小姐将话题引向自己最感兴趣的地方，“所以我要经过你必须要换位，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走？”
老头怪她大惊小怪，“下次清理，还早着呢！”】
【蓑衣老头往上走，刚没两步就遇到了麻烦，有人挡了他的路，战斗在狭窄的甬道里一触即分。
他们都是底层的怪谈，所以没有别的高级战斗手法，只有最原始的，拿彼此的规则碰撞，谁硬谁就留下。
老头的规则一条条碎完，与此同时，在人世间，他故事的信息在慢慢丢失，最后对方的‘骨头’碎完，战斗开始没几秒就炸成了血花。
而他苟活了下来，仅剩的规则上都出现了裂痕，在将自身多余力量反哺人间后，那些裂痕慢慢恢复，用其他的解释将破损的规则完善了起来。】
【“等等！”大小姐不顾礼仪，紧急喊停，“规则有裂痕，你说的好像规则是个碗似的。”
老头笑而不语，大小姐的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了油灯，那黑暗里唯一照亮鄙室的光。所有死去的人，油灯都是灭的。
她一直没敢好好看那灯，怕油撒了得不偿失。
不过——油灯又不是武器，怎么战斗？
大小姐明明听了不少东西，却发觉疑惑比刚刚更多了。
这会儿功夫，老头开始讲下篇。】
【发现规则其实可以修改后，蓑衣老头突然就释然了，既然初时存活是一时侥幸，那干脆之后就好好的和规则对抗到死的时候。
他所在的霓虹国，在现代早已没了死亡上万的战场，但他还是固执的给自己吃饭的规则补上了这条解释。
在等死吗？
不，他在好好的、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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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所有的一切，你的茶杯已经续了四次，心情有些复杂的问他，“你真的不是游戏里负责新手指引的NPC吗？”
蓑衣老头应该是不太了解，你给他解释，一进入游戏，玩家肯定对世界观及升级系统不了解，就需要一个老人家用交谈的方式，将复杂的内容简单化的讲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完你的解释，蓑衣老头突地仰头大笑，笑得褴褛衣衫里的肋骨都被勒出一条条，“游戏人间，这个态度可真有意思！”
你直觉他所说的和你的本意不同，不过能让他开心，也就不去解释。
“所以呢，明天祈福的时候，我们也得碰一碰油灯？”你看着他孱弱的身体，觉得自己怕是一碰他就碎了。
“不用~”老头示意你伸手摊开掌心，你照做，然后看到一滴芯火从老头的指尖掉落。
“！”来不及惊呼，你就看到那火融进了你的手掌心，后消失不见。
“这是——”
老头的脸色灰白一分，“不同的故事交融，会让一个旧怪谈变成新的，但也要小心，池子出生的怪谈不要轻易交融。不然——”
“不然？”你从前面知道，老头属于乡野的体系，没有自己的池子。
“不然，也不知道会生出个什么来。”他的视线意有所指的落到你身上，你突然想起前面他还说你爸妈不是礼教池子的，结果生出你这个奇葩。
十字在额头抽动，你碍于大小姐的面子，只能含笑忍下，不过对于这个老头子的同情是一点不剩了。
“对了，你今天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好像是抽了一缕气，就让老头知道你的宅院所在。
老头抿了一口新酒，已然吃开了，“你得把自己的门关上，要不然奇怪的东西就要找上门了，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位置~”
“！！”你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一紧，“门在哪儿，怎么关？”
“我怎么知道？”老头讲完故事就不管事了，只念叨着，“这回真是值了！~~”
也不知道大小姐的父亲给了什么好处，让他如此开心。
不过，你也顾不得思考这些，只揪心着那个所谓的门是什么含义了。
突然，管家从一旁过来，脚步很是匆忙，他把一封信递过来，“大小姐，有个皇子说要过来拜访，先递了帖子过来，请问该如何回复？”
“？？”竟然有皇子相关的怪谈？
等等，你突然想到，现实的霓虹国确实还是有君主的，‘妈的，这不就是微信附近的人摇一摇吗？必须要找到那个门！！’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新手指引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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