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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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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沈绣的肚子第四次咕咕叫时,终于听见陈河在外面道:“夫人,大人回来了。”
沈绣忙将在铜壶上梧着的暖手套摘下来捂着,车帘子掀开一角,楚子墨进了车,沈绣忙将暖手套递过去道:“快戴上,热乎的。”
楚子墨正想说话,手上便被塞进一坨暖绒绒的东西,心里一暖道:“我不怕冷,你戴上。”
“我这有。”沈绣扬了扬手上的暖手套道:“回家吗?”
楚子墨忽然有些难以开口了,看着她一脸喜色,有些后悔答应了和二皇子一起吃饭,忽然他道:
“刚刚想了那么多好吃的,想不想大吃一顿?”
沈绣两眼放光:“下馆子?”
楚子墨点点头:“和二殿下去天福酒楼。”
沈绣兴奋的脸一僵,还有二殿下?可下一瞬,她垂眼抿了抿唇,来不及细思便抬头高兴道:“那可任我点菜了?”
楚子墨笑道:“好。”
于是三人来到了天福酒楼,直接被领到了二楼雅间,雅间的环境很好,推开窗就能看到西边高山上皑皑白雪,窗外也飘起了小雪,楼下就看到不远处的运河上停泊着各地的商船,船顶上也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
沈绣感慨道:“雪景可真美,真好应了那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周玉安刚将大氅扔在一边,听她在窗边感叹,笑道:“阿绣这话可不对,这山上的雪春天就化了,积不了千秋那么久,吴国可不在东边,在南边。”
沈绣转头惊讶的看着周玉安,他说什么她都没听清,就单单那句“阿绣”就怔得她回不了神,有些油腻,还有不是叫“弟妹”吗?
看着她一脸呆滞,刚吩咐人端火盆进来的楚子墨道:“怎么了?”
沈绣看向两人一眼,脑中一转,想清了原委,便笑笑道:“刚刚殿下笑我说的诗不对。”
周玉安笑笑和楚子墨说起沈绣刚刚读的诗。
看着两人说笑,沈绣后知后觉的明了了这句“阿绣”的用意,自己与他也算那所谓的“情敌关系”,如今就三人在一起,就不用装了!
倒真是个醋坛子,沈绣忽然有些想笑。
二人落了座,伙计先上了一壶茶,沈绣看了看不远处,便轻轻关上窗脱了斗蓬也坐了下来。
菜陆续上了桌,酱卤猪尾巴、清蒸鲈鱼、蘑菇炖鸡、红烧肘子、再有四个疏菜。
沈绣十指大动,周玉安看了看沈绣的样子,和楚子墨相识一笑,二人则满上了酒。
沈绣是真的没有顾什么形象,三人这关系,她是真没必要顾形像的,那二人负责眉来眼去,她只负责大块朵颐便是,如果自己不开眼的也加入谈话中,就有些不识趣了。
周玉安喝了口酒道:“听说河工的事,父皇让三皇弟负责了,唉!”
“三殿下也有这个兴趣?”楚子墨奇道,这位殿下可不喜这样风吹日晒,吃苦的事。
周玉安摇摇头,苦笑道:“也不知是他哪个倒霉门客怂恿他的,他就飞鹰走马还有些能耐,这样的事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这可是关系来年几万百姓安危之事啊,唉!”
“工部应该会派有经验的人去,倒也不会出什么事。”楚子墨安慰道。
“但愿吧。”
沈绣头埋得更底了。
隔壁响起了隐隐丝竹声,沈绣挑了挑眉,心想那门口的小二倒是速度快,这么快就找到乐伎了,她进门是时偷偷塞了五两银子给小二,让他请一支乐伎给他们隔壁房间,倒是挺快的。
沈绣抬头看向隔壁的墙,一脸天真样:“吃饭还可以听歌?”
楚子墨点头。
沈绣一脸羡幕的看向楚子墨,刚刚想说什么,忙转头一脸期冀的看向周玉安:“殿下,真的可以。”大眼眨得天真无邪,又充满无知与土包子味。
周玉安一怔,忙道:“是可以,你想……”
没等他说完,沈绣一脸激动放光的道:“我听说京城有个教坊司,那里的乐人可历害了。”
“沈绣,不可无礼。”楚子墨伸手拉了沈绣的衣袖一下提醒道。
周玉安瞄了一眼楚子墨手指捏沈绣衣服后并没有洗手或不悦,心下高兴道:“无事,你想听?”
“可以吗?”沈绣一脸崇拜的盯着周玉安的眼睛:“殿下可以叫他们来?”
周玉安被盯得很是不意思,僵硬的转头给楚子墨道:“云征如何?”
楚子墨起身在沈绣脑门上弹了一下,教训道:“那是官府乐伎,你想来就喊来?没规矩!”
沈绣低头翻了个白眼,眼看彩虹屁起效了,让楚子墨这么一搅,呸!
周玉安倒觉无妨道:“如果想听,吃了饭去教坊司转转。”
“长远!”楚子墨无奈的看着被沈绣哄得团团转的周玉安。
周玉安笑笑道:“反正也无事,大不了让她换身衣服,有我们跟着还能有什么事?”
“不会有事的,我绝对听话,绝不离开你们一步,不!半步也不离,我发……唔!”
沈绣举起右手“誓”字还没出口,嘴里便被塞了一块猪尾巴,沈绣识趣的忙点头吃饭。
周玉安看着楚子墨蹙眉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油,一脸嫌弃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漫漫浸出了笑,转头看着吃得正欢的沈绣,越看越喜欢,这孩子就是好。
吃过饭,楚子墨让四平去成衣铺子买了一套男子衣服和大氅,沈绣在酒楼老板娘处换了衣服,让人梳好了头,换上了黑色的面纱,活脱脱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贵公子,看得周玉安频频点头。
楚子墨给他披上了大氅,沈绣拉扰大氅,这样倒遮了些胸部,她只换了外衫,里面还是自己的女式装,自然不会束胸。
三人很快车马到了教坊司,其实就是在一个胡同里,此时胡同里隐隐有些丝竹和女子嬉笑声传来,楚子墨蹙眉负手走在沈绣身后,看着眼前这小人走得喜气洋洋,都不知她喜个什么劲儿。
胡同里一个雕花大门前,一名灰衣男子远远看到周玉安,忙上前下跪:“小民见过殿下。”
“嗯,带路。”周玉安抬抬手道。
三人跟着那人进了门,走过回廊,转过假山,丝竹声大了些,透过飞舞着雪花的庭院,一对男女裹着斗蓬低头耳语,时不时发出几声低笑,不冷吗?两人还只裹一件?
沈绣盯着那处边走边看,冷不妨头顶被人五爪捏着将头转了过来,沈绣理着头上的头发,不悦的瞪了一眼楚子墨。
楚子墨垂眼淡淡看了她一眼:“要不现在回去?”
“不看了。”沈绣忙上前几步跟紧周玉安身后,眼不斜视的跟着。
直走到里面一处二层楼房前,门口一个三十左右,打扮得很是漂亮但不娇艳的女子走了过来行礼道:“殿下可真是稀客,这位是……”她看着楚子墨一时不知是哪位大人。
“楚大人。”周玉安道。
“楚大人,请。”女子恭敬的道。
沈绣看着这人,也不像书里和电视上演的这里的人打扮得那么妖艳色人,她倒是中规中矩。
“这位小哥这眼睛长得可真水灵。”女子捂嘴笑着道。
沈绣忙笑道:“嘿,过奖,姐姐芳名?”
“咳咳!”楚子墨不耐烦道:“上去吧!”
女子忙回道:“素梅。”
便匆匆请三人上楼。
楼上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只在周围设了坐席,并无多的装饰,中间的空地看来是用来跳舞的。
沈绣跟着他们在上首一个桌前跪坐了下来,伙计端来了茶水和糕点,询问想喝点什么酒,周玉安点了一壶酒后,又给沈绣点了一壶果子酒。
伙计递来乐曲目录,沈绣道:“听人说离人愁很好听。”
伙计忙哈腰道:“小公子说得是,这是我们这儿一个乐伎的名曲,小公子想听?”
沈绣点点头。
伙计忙看向周玉安,周玉安点示意他安排,伙计忙道:“那小的这就去安排。”
周玉安道:“这个时候来正好,晚上有时得等。”
“晚上人很多?”沈绣问。
周玉安点点头。
“很热闹?”沈绣闲聊。
“是很热闹,不过不是你来的地方。”楚子墨道。
沈绣也不理他,看向周玉安,周玉安想了想这里晚上的艳情风光,点头道:“你还真不能来,今天也是让你听个曲儿,往后就别来了。”
沈绣点点头,也不争辩。
很快素梅领来一群乐伎,大都十七八的样子,向三人蹲身行了礼。
一个女子袅袅婷婷的走到伙计放好的琴前,另一个女子跪坐在一旁边,手里拿着坚笛。如葱般白皙柔软的玉指,轻轻划过琴弦,如泉水叮咚,悠扬舒缓,却又透出说不出的愁绪……
仆役端来酒,沈绣一动不动只静静听着那指尖流淌的如水般丝滑的琴声,一幕幕往事在脑中走过,心情压抑,看着那个女子眉头紧锁、薄唇紧抿。
一曲终了,周玉安拍手道:“确实不错。”
“那就赏一杯果子酒。”沈绣说完,低头倒了一杯果子酒起身头也没回的向琴后坐着的女子走去。
“沈绣”楚子墨低喝。
沈绣没理他,依然端着酒走了过去,周玉安摆摆手道:“云征,无事。”
楚子墨也只得由她,二人看着沈绣脚步有些滞的走到琴前,那名乐伎低头忙站了起来福了一礼:
“大人。”
“喝了。”声音柔和、温婉,似曾熟悉。
乐伎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带着面纱的少年,不,这是个女子,那声音……
“姑娘琴弹得真好,这眼睛就像撒下的钻石般耀眼。”沈绣盯着她一字一句,这是她曾夸了无数次青竹的眼睛,青竹不解问她“啥是钻石”,她指着银河说就是它们。
女子强压住微颤的身子,接过果子酒仰头一口饮尽,似乎果子酒酒味太冲,女子忽然弯腰轻咳了几声,抬头时,已咳出了泪,沈绣掏出帕子递给她道:“擦擦吧。”便接过空酒杯。
只是沈绣终归不是冷血的人,她一脸不动声色的回来,可放杯子的手出卖了她,手有些抖。
楚子墨问道:“可是冷了。”
沈绣忙摇头,刚想倒果子酒掩饰,杯子被楚子墨抢过,换了一个新的。连喝两杯,沈绣道:
“果然辣眼睛。”说完眼泪流了下来,忙使劲揉了揉,又倒了两杯喝下,楚子墨忙道:“别喝了,有后劲的。”
后来又听了几曲,沈绣喝得有些多,眼泪停了流流了停,周玉安道:“这得回去了,她可能真醉了。”
楚子墨摇了摇晃头晃脑的沈绣道:“好了,回了。”本已阻止她喝了,耐不住她一会一小口,一会儿一小口。
当楚子墨将一直莫明嘤嘤着的沈绣放进车里后,周玉安道:“这怪我,早知喝得这样就不给她上酒了,好了,我走了。”
周玉安转身挥了挥手,轻松上马,眉头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