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雪梨没有芯

3、子缨篇 其二

　　“子缨子缨！你听说了吗？”
　　“没有。”不等那进来给我送饭的小医姑说完，我便在床上利落地翻了个身，迅速答道。
　　“哎呀子缨！你听我说嘛，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小医姑撅着嘴蹭到我身边，不依不饶道。这小医姑名唤露露，真身乃是一颗露珠，依着医族浣河边一棵活了上万年的参天古树吸收灵气，化形不过数百年。族长见我医术学得不错，便时常让我教一教她，顺便......在我被罚关禁闭时给我送饭。
　　我终于翻了个身面对着她，“什么有趣的事？”希望她不要又告诉我什么地里的药材长了出来，或是什么有个小医倌打翻了药瓶被族长罚了的无聊事情。
　　“是这样的，”露露兴高采烈道，“天界要举办庆功宴，邀请了族长去......”
　　“天界的庆功宴干医族何事？”我纳闷道。医族向来偏安于西南一隅，天界魔界极少叨扰，天界庆的什么功要医族也给个面子？
　　“这次不一样！是天界的水神下界，亲手诛杀了从止天渊逃出来的妖兽，为三界解决了一大祸患。天帝陛下欣喜不已，特邀三界各族代表来参加水神的庆功宴。”
　　这我倒是可以理解了。我虽然连水神名讳何许都不知，但我知水神五百年前亲手诛杀了狐族魔尊尚景，为天界立下了赫赫战功，天界因此在第二次天魔大战中大获全胜，打得魔界好生憋屈，内乱不断，近一两百年才安定下来。现如今，三界之中何人不敬水神三分！至于那止天渊，我少有耳闻，但能举办如此浩大的庆功宴，想来那妖兽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听说水神可是三界之中有名的美男子！我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露露双手托腮，一脸的花痴相。
　　“瞧你这点出息！”我鄙夷地看了露露一眼，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云洛那张脸来。哼，论长相，云洛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怎的不见云洛也被评个美男子？想来也是，云洛道行不高，定然极少被那些仙姑仙女发现。嗯......天界之地，甚是市侩啊。
　　我正欲说话，屋门却被打开了，是族长。族长也不进来，就倚着门框道：“子缨，收拾一下，明日随我上天界。”
　　“啊？”我立时瞪大了眼。若不是我此刻还在床上坐着，我定会关切地询问族长可是病了。族长对我向来铁石心肠，此次罚我面壁思过一月，如今才过半月，族长竟大发慈悲了？
　　“不想去？”“想！想啊！”我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应道。
　　“我也要去！”露露也跳了起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兴奋道。
　　“不行！我不在的时日，你且随长老们学习医术，不许偷懒。”
　　“好吧......”露露又坐了下来，可怜巴巴道。
　　我才不管可怜的露露，暗自高兴得扒了两大碗饭。明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踏出医族了，真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大乐事。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族长驾云带着我赶往九重天。
　　医族位于西南的一片清净之地，天界的皓然殿则矗立于中原天柱的顶端，傲居于花团锦簇的九重天，路程甚远。是以，族长带着我从卯时一直飞到了申时，才停在了南天门前。
　　我跟在族长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在长长的、宏伟的白玉阶梯上，一边不住地往旁边投以好奇的目光。不错，按照天界礼数，若非天界上宾，即使是情况紧急，若想求见天帝，也必然免不了一步一步从八重天走上去。
　　天界果然与那贫瘠的医族不同，处处云雾缭绕，远处浮着四座若隐若现的仙山，一金、一褐、一蓝、一红，立于皓然殿左右，褐、蓝居左，金、红居右。我稍稍一想，便猜测这大概是天界上神——金神、木神、水神、火神的仙山了。抬头望，是一方湛蓝湛蓝的苍穹，不时有几只仙风道骨的神鸟飞过；四周看，天人之姿、衣着轻纱的仙人仙女正端庄地往上走去。
　　终于行至皓然殿前，两旁仙侍朝族长拱了拱手：“玉棠族长。请。”
　　然而刚进殿，便有一个瞧上去发了福、浑身羽毛的仙人迎了上来，对着族长看了又看，一抚掌爽朗笑道：“哎呀好久不见啊小棠棠！”
　　我站在族长身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向来极少有人直呼族长其名，不想她在天界竟有一个老相好，还一口一个小棠棠的叫，好生肉麻。族长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立时安分地收了声。
　　那位羽毛仙人却拨开族长，又对着我看了又看，又是一抚掌爽朗笑道：“这姑娘好生水灵，你叫什么名字啊？平日爱吃什么啊？可有情郎相伴啊？”
　　我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差些咬到了舌头：“仙人唤我子缨便可。”
　　“哦——小缨缨啊，你可想我为你牵一条红线啊？你不知道，我可是......”
　　“不劳鹤仙关心。”族长冷漠打断了他的笑容，拉着我便走。这下我明白了，这鹤仙是管谁都叫个小什么什么的，难怪族长避之不及。
　　族长领着我寻了一处离鹤仙远远的席位坐下了。等待开席时，我悄悄问族长：“族长，这鹤仙是谁啊？为何给人牵红线？这不是月老的活儿吗？”
　　“医族归顺天界已有万年，这鹤仙便是医族驻天界的医官。”族长嘴角抽了抽，“牵红线？不务正业，甚是丢我医族的脸。”
　　不多时，太阳西斜，外头传来仙侍的声音：“天帝陛下到——”
　　众人皆起身作揖，“恭迎天帝陛下。”我亦作了揖，眼却不住地往天帝身上瞟。嗯，不愧是天帝，头戴金碧冠冕，白玉冕旒垂于面前，身着金碧长袍，肩膀处绣着雍容龙纹；身形高大，虽是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神仙，但眉宇间英气不减，不言自威。
　　天帝行至白玉宝座坐下，朝众人敬了杯酒，“众仙家，不远万里前来赴宴，这杯酒，本座敬各位！”一番礼数之后，有人似乎发现了关键：“水神怎的还未到？”
　　咦？这庆功宴乃是为水神而设，如今天帝陛下都到了，这水神怎还未到？想来是平日懒散惯了，或是，爱臭美？在镜子前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装扮自己？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说：猜猜土神为什么不住在天界呢？猜猜水神为什么姗姗来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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