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今天火葬场了没》北酌

8、Chapter 8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夏许拒绝了第九个过来搭讪的帅哥。

　　顾方池手里晃着一杯酒，眼带笑意地打趣他，“怎么啊？没一个看上眼的啊？”

　　“你快饶了我吧顾总，”夏许的酒量一般，平时喝一瓶红酒是没问题的，但真到了酒吧这种场合喝特制的混酒，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所以他现在已经有点晕头转向的意思了，不过说话的声音还是挺清晰的，只是比平时多了些神秘的质感，“先不说我现在没有心情找下家，就算真的想找，我也一定要找个比厉澄澜优秀的吧。”

　　“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比？”顾方池看着夏许有些迷离的眼眸，“想气他？还是想间接证明他不珍惜你其实是他眼瞎？”

　　夏许怔怔地看着顾方池，半天都没有反应，就连快要送到嘴边的酒也忘了喝。
　　他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所以他很快就明白过来顾方池那句话的言下之意。

　　是啊，都要跟厉澄澜结束了，那么自己的下一任男朋友为什么还要跟厉澄澜比呢？
　　真的比厉澄澜优秀一万倍又怎么样呢？
　　厉澄澜订婚了不告诉你，就连快结婚了也要通过别人的嘴告诉你。
　　而你又何必还在别人的身上找他的影子？
　　那对别人公平么？
　　又对自己公平么？

　　“可我......”酒精的过度发酵容易让人迷失，也轻而易举地掉进情绪的旋涡，夏许鼻头一酸，忽然就湿了眼眶，“我把他放在心里五年了....”

　　五年，一千八百个日夜，四万三千个小时，两百多万分钟，一亿多秒。
　　都在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人。
　　那个人有恃无恐地在他心里扎根盘踞了一天又一天，无数根系密密麻麻地缠附在心脏的每一条脉络里。
　　夏许或许能坦言放下厉澄澜，但他真的没有办法把厉澄澜彻底从心脏里驱逐出去。
　　那无异于要他的命。

　　顾方池见他又要哭，简直头大，赶紧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多大点儿事啊，不就五年时间么，你现在才多大啊？24岁，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想我五年前还跟人说过有件事儿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呢，但现在呢？现在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那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所以啊夏许，咱们的时间啊，就跟你手里那杯酒似的，你现在喝着烈，但你只要把它往身后一撇，等时间长了你再回头看它，你压根儿就想不起来这杯子里之前装的是什么，明白哥的意思了么？”

　　夏许到底还是没让眼泪流出来，只是红着眼眶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调侃一句，“哥你不去当情感编辑真是可惜了。”
　　顾方池得意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你说我改天要不要跟咱们合作的杂志社唠唠，问她们愿不愿意高价聘请我给她们当个写手什么的。”
　　“哥，咱合作的都是时尚杂志，不卖心灵鸡汤的。”夏许无奈地笑了起来，重新提了一杯酒跟顾方池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厉澄澜回家洗了澡，忙了会儿工作，就开始坐在客厅里看书。
　　其实他很少在客厅看书，因为客厅的茶几上、沙发上以及地毯上总会被夏许铺满杂乱无章的设计稿。
　　刚同居不久的时候，有次他不小心踩到了某张纸，夏许就立马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吼他，“厉澄澜！你踩到我的心了！”
　　给厉澄澜吓得赶紧抬脚，退避三舍。
　　从那之后，只要夏许在家，他就很少在客厅逗留，不管是忙工作还是看书，他都会在书房里完成。

　　像今天这样捧着本书，看两页书再看两眼紧闭的大门，看两行字再看两眼手机的行为还是第一次。

　　凌晨一点了，夏许不回家，也没给他发消息。
　　厉澄澜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坚信夏许很快就回来了，到后来根本就看不进去书，恼火地盯着手机想着这人怎么还不回来，仅仅只用了三个小时。

　　而一向对时间规划总是很严谨的厉总，在这三个小时里也没闲着。
　　他先是在脑子里理了一遍明天的工作安排，想到明天要跟陆奈怡一起去拍婚纱照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今天夏许那些一反常态的表现。

　　以往每到晚上下班点都会给自己发消息问晚上回不回家吃饭的夏许，今天没发，没问。
　　以往只要自己喊他，不管他在哪儿都会给与回应的夏许，今天忽略他两次。
　　以往只要他回家，不加班的情况下都会第一时间往家里赶的夏许，今天连信息都不回了！

　　捏着书页上的手指一点点发力，几乎要把平整的页面整个撕下来攥进手心里。

　　厉澄澜生气了。
　　因为他那从商场上锻炼出的敏锐和机警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他，他和夏许之间维持了多年的平衡。
　　终于在今天被打破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凌晨两点，夏许醉醺醺地回来了。
　　推开门看到沙发上阴沉着一张脸的厉澄澜时，他觉得自己喝出幻觉了，自言自语嘀咕一句，“酒里被下药了吧，给脑子都喝坏了。”
　　说完不再看沙发里的厉澄澜——因为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扑上去对厉澄澜大哭一场。

　　所以他换完鞋就径直略过客厅，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
　　要踩上台阶时，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不仅出现幻觉，还出现幻听了？

　　夏许刚要纳闷转身，胳膊就被人猛地拽过去，接着还不等他站稳，就被人劈头盖脸砸下一声冷冰冰的质问，“你大半夜不回家，是跟顾方池在外面喝酒？”

　　夏许一时没反应过来，晕乎乎地眨了眨眼睛，又试探着把手贴上厉澄澜的脸，当手心里感觉到一阵融融暖意时，他才更加确定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
　　不然冰坨子的脸怎么可能是暖的。

　　“是啊，我跟顾总去喝酒了，有什么问题么？”因为坚信厉澄澜是幻觉，所以夏许说话的语气都直接干脆了不少。
　　毕竟要是真的厉澄澜在这儿，他是不忍心用这种态度跟厉澄澜说话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厉澄澜气的攥紧了夏许的胳膊，眼里直冒火。

　　夏许被攥的骨头都在发疼，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洋洋得意地仰着头看着厉澄澜，鼻音浓重：“我说我跟别的男人去喝酒了，这跟你有关系么？”

　　厉澄澜被夏许这副堪称挑衅的语气气的心口发胀，刚要发火，下一秒却怔住了。

　　夏许哭了。

　　他通红的眼眶里盈满泪水，容纳不下的，都顺着绯红醉态的脸颊滚落下来。
　　一颗又一颗，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