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西里斯]黎明与夜》佑纪

28、第二十八章

　　西里斯睁开眼，奥萝拉坐在他身前。她在看一本书，书名看不到。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化为泡沫。她读完最后一句，合上书，看向西里斯。“我真的不喜欢这个结局。”奥萝拉说，“我喜欢主人公最后在一起的故事。”

　　我当然也喜欢。可奥萝拉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她站起身，把书夹在腋下，自顾自地向黑暗深处走远。她不管西里斯的喊声，只顾向前走。他追过去，摄魂怪围上来。西里斯重新跌在冰冷的石板上，墙壁与空气的寒冷让他颤抖。

　　“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遇到这种事？”邓布利多站在他的面前，他们在圣芒戈医院的走廊上。奥萝拉在尽头的病房里。

　　邓布利多安详地说：“时间，是很神秘的。”

　　“所以？”

　　“或许，这是它对自己的错误进行修正。你知道，奥萝拉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修——正。”他拖长了声音，冷冷地，嘲讽地重复，“您是说杀了她？”

　　邓布利多看着他。

　　西里斯猛地说：“我不认为这叫修正。这叫谋杀，教授。杀了她，还要收回别人对她的记忆。一个狭隘的、懦弱的家伙为自己的错误粉饰，要求别人为它承担后果。我绝不。”

　　邓布利多的眼睛中露出悲哀。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才慢慢地说：“也许，等她回去以后，她会有一个和平稳定的生活。没有伏地魔和食死徒，她可以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追求自己的理想。她想成为一名傲罗，记得吗？”

　　“本质是想保护别人。”

　　“是啊，是啊。她是个勇敢的人。”邓布利多说，“你呢，西里斯？你不想保护她吗？”

　　“我和你一起去。”西里斯说。

　　凤凰社需要一名女性成员单独去执行任务，莉莉与艾丽斯怀孕了，不太方便行动。奥萝拉接下来，在詹姆和莉莉的家里做最后的准备。她听见西里斯的话，抬头嘲笑他：

　　“你是傻了还是听不见？需要一个——女性——”

　　“明明知道很危险，还一个人在外面走，食死徒也不是傻瓜。”西里斯说，“我变成狗的样子陪你。”

　　詹姆说：“大脚板说的有道理。实在不行，用我的隐身衣也可以。”

　　“没关系，没必要那么麻烦。”他变成黑狗的样子，跑到门口，压下把手。

　　寒冷的夜里寂静无声。西里斯曾经像这样多次与奥萝拉并肩走过，她会把手放在西里斯口袋里，信赖地、又小心地注意周围的动静。西里斯偶尔会想如果没有食死徒会怎样，她会把两只手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他倒退着向后走。奥萝拉会从两侧探出头去，看前面的路况。有时候她会说前面有水坑，有时候她会抿着嘴不出声地笑。西里斯倒退着，撞在一棵树上。于是奥萝拉放声笑起来，很开心自己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取得成功。那么西里斯会顺势将她抱住，弓着背亲吻她，从眼睛到鼻子，经过嘴唇，吻她的脖颈。

　　奥萝拉怕痒，每次他亲吻她的脖子时都会反射性地颤抖。西里斯便轻轻地咬她，听她因为敏.感而喘.息。他们的魔杖总会在此时一起行动，用各种咒语消除掉自己的痕迹。麻瓜从树旁经过，连这里曾经有一棵树也忘记。

　　他亲吻她，拥抱她。她踮着脚，摇摇晃晃地靠在自己的身上。奥萝拉明知道自己的声音不会传出去，却仍旧努力控制声音。西里斯会想要听她失控的声音，看她为难又喜悦地哭出来。她会小声地、求饶一样地念他的名字，因为声音过于柔和沙哑，听起来像是邀请他进一步深入。

　　你知道吗？我爱你。他们将这句话说上万遍，作为一个行动的注解。奥萝拉的眼角还有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她的身体温暖，像容纳归鸟的巢穴。她会去吻他，温柔低声地重复，我知道，因为我爱你。

　　“说点什么。”奥萝拉说，“呃，抱歉，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是吧？”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有些紧张。他们就要接近目的地，空气变得沉重。奥萝拉喃喃自语，“没事，我们能回去。”

　　西里斯注视着她，想知道上一次她单独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会这样对自己说吗？似乎是没有，她没有那么爱护自己的生命。上一次她也是用守护神传来最重要的信息，像她这次被食死徒带走后用守护神告诉他们门钥匙的消息。她总是这样，她永远都是这样。

　　他似乎是因为这一点喜欢上奥萝拉的。因为她为别人的付出，她为保护别人的努力。西里斯确实是喜欢她这一点的。可在她因此付出代价后，他没法平静地说一句“这是她愿意追求的”。他希望她更在意自己，希望她活着。会有更多人出事吗？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上一次没能救下奥萝拉。在霍格莫德的一家商店里，他看着她从高高的、高高的楼顶摔落。奥萝拉的手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错过西里斯向她伸出去的手。她静悄悄地落在木堆上。

　　西里斯被拦住，没能跟着跳下去。

　　“这不是你的错！”卢平大声说。

　　“我应该能抓住她！”

　　“她在那之前已经被咒语击中了。”

　　西里斯不承认。但他不能不承认，在他向她伸出手时，奥萝拉眼睛里的光芒已经可怕地消失了。

　　他们找不到奥萝拉。明明应该在那里。西里斯有时候会在混沌中想到，她彻底在那一次的世界里失去任何痕迹，她或许是回到自己正常的时间里。但没有人能保证，邓布利多也不能。如果她在这里死去，就会回到她的时间里吗？没人能保证，没人能承担可能的后果。他只能猜测，靠这点猜测捱过漫长的悔恨，又因为像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而加剧悔恨。

　　可他希望她活着。

　　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他都希望奥萝拉活着。像他现在凭空经历的，他们并肩作战，从食死徒的包围圈中逃离，带着凤凰社迫切需要的信息。奥萝拉的笑声在戈德里克山谷里传得很远，她好像是在为自己难得的经历感到兴奋。莉莉站在门口迎接他们，詹姆穿着隐身衣来吓唬他们。西里斯变回人的样子，双手插兜，看着奥萝拉笑着跑向莉莉，匆匆地抱一下她，又转向他，伸出胳膊，想要拥抱西里斯。

　　她的眼睛多热情啊，和后来奥萝拉每次看向他的眼神一模一样。真挚的，专注的。她的眼睛里只映出西里斯一个人的身影，金褐色的眼睛像是阳光，他像是她眼中的太阳。

　　明明他是这样看奥萝拉的，可奥萝拉也会这样看他吗？不是黑夜，是即将升起的太阳。

　　奥萝拉跑向他，笑容开朗。西里斯问自己，你要抱住她，亲吻她吗。詹姆和莉莉会为他们祝福。奥萝拉越发接近他。西里斯向后退了一步。

　　她站住了。

　　“为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残忍而绝望：“因为你是我的幻觉。”

　　于是“奥萝拉”悲伤地笑了。“即使是幻觉，让我陪着你，不好吗？”

　　“詹姆”和“莉莉”也悲伤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不行。我应该怀念……纪念你们，不是寻求，不能。”

　　他们消失了。西里斯这才发现戈德里克山谷的黑夜是由摄魂怪造成的。他冷得发抖，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终于摸到一个名字，奥萝拉。他用手指在地上无数次的写过她的名字，形成浅浅的凹痕。这没有他用小刀刻出来的她的名字好看。他只能做到这里。

　　后来他看见贝拉特里克斯，与她的丈夫一起作为食死徒关押进来。她也看见了西里斯，大笑着从他的身前经过。贝拉应该不知道他被关进来的原因，她也不会在意。但能看到她讨厌的堂弟比她还早地来到这里，这足够让她高兴。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听说你炸死了那个泥巴种？噢，我真为你高兴，我亲爱的堂弟！”

　　西里斯对他周围的摄魂怪说：“你们为什么不去吻那个人呢？她会很乐意你们这么做的。”

　　感情的掠食者并不真的拥有感情，它们面无表情地围绕在西里斯的身边，强迫他一次又一次地重温那最后的场景。彼得站在他对面，奥萝拉站在他的身边。她永远都会在他身边。她不该站在他身边。

　　银色的鳄鱼驱赶走摄魂怪，露出陷入昏迷的西里斯。穆迪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西里斯恢复清醒。

　　“她的守护神确实是大白熊犬，你说的没错。”穆迪直截了当地说。

　　他茫然地看着他。

　　“我看见她了。从霍格沃茨毕业，申请成为一名傲罗。”穆迪说，“她挺能干，我想她能通过傲罗培训，如果你不敢见她，最好在这三年间找机会让摄魂怪吻你。”

　　西里斯露出快乐的笑容。“不行，这不行。我是要为奥萝拉守节。”

　　穆迪反复张嘴又闭上。他最后说：“我以前教过她潜行和伪装，现在需要从头教她。但她可能还有一点印象，学起来很快。”

　　“我不需要她记着我，”西里斯平静地说，“只要她还活着——”

　　“——那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穆迪怒气冲冲地说。

　　西里斯再一次重复：“不是我。”

　　穆迪看着他，没有说相信还是不信。“我会相信罗里，”他说，“但魔法部不会相信时间穿越之类的鬼话。她在霍格沃茨没可能接触到时间转换器，魔法部的时间转换器也没有遗失或出借的记录。”

　　他默默地点头。

　　“是谁？”

　　“彼得。”

　　穆迪点点头，离开了。

　　西里斯变成阿格马尼斯形态，藏在角落里。爪子盖在奥萝拉的名字上。他是一个虚弱的捕食者，有足够的耐心，擅长等待一击毙命的时机。他会等到奥萝拉。

　　黎明在包围着阿兹卡班的海里孕育，慢慢地像胀破蛋壳一样的薄膜，浓郁刺眼地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