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国故梦》傲霜之

39、涟漪

　　小月仙见青浅着急忙慌地，忙问忻同：“她怎么了？”
　　忻同望着她的背影，笑而不语。
　　青浅疾走进卧室，翻开枕头底，又将被子翻了一遍，失望地瘫坐下来。想了一会儿，又跑去厨房找到吴嫂问：“吴嫂，请问这几天是你帮我换了床单吗？”
　　吴嫂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
　　“那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枕头下面压了张纸条呢？”青浅追问。
　　“纸条？没看到呀！写什么东西，很重要吗？”吴嫂是个老实人，很怕做错事丢工作，见青浅这副着急的神情，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东西对别人不算什么，对我很重要。”青浅解释说。
　　“我当时只是换下被褥床单，没看到什么纸条呀！会不会是卷在里头，洗得时候被水冲了。”吴嫂说着语气变得很心虚，急忙自己跑了出去。
　　“你干嘛去呀？”青浅后头追问。
　　“我给你再找找啊！”吴嫂头也不回的跑着。
　　两人又回到卧室翻了一遍，连床底下都看过了，确定没有才死心。吴嫂是下人，害怕青浅生气，颤颤微微地说：“小姐……都是我不好，没仔细检查，你看这……。”
　　青浅见她内疚成这样，只得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回头我重新弄一份便是，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那…真的可以吗？”吴嫂试探地说。
　　“嗯，不必担心，你去忙吧！”青浅苦笑道。
　　“诶！”吴嫂答完就出去了。
　　剩青浅在房里发呆，没想到好不容易得到的抚风先生的地址，就这样，又丢失了。
　　这时忻同和小月仙进来，忻同重新递了个纸条给青浅。青浅瞥了眼，高兴的跳起来，惊喜问道：“怎么会在你这儿？”
　　忻同笑反问：“这墨迹未干，你说怎么会在我这儿？”
　　青浅想了想，这才领悟出来，原来这是忻同刚重新写的。一时高兴抱着他的手臂，笑嘻嘻地夸赞道：“二哥，你真是神人啊！竟能未卜先知。”
　　忻同低头宠爱的看着青浅，两人笑得很开心。
　　小月仙忽然自己呆在这里实在是多余了，很不自在的尴尬起来。插话说：“这个抚风先生究竟是谁呀？值得小浅这么看重他。”
　　青浅这才回神，松了手，回说：“一位远方的至交好友。”
　　忻同一拍青浅的头，假意批评道：“做事不仅拖拖拉拉，还丢三落四，再丢我可不再给你了。”
　　“是，知道啦！”青浅笑嘻嘻地说，“走，二哥，我帮你磨墨，报答你，走走……”说着推着忻同往外走。
　　剩下小月仙，看着两人的背影，僵硬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
　　青浅背着忻同给抚风先生写了封信，填上他给的新地址。下午和小月仙去洋行兑了些银票，将它和写给老洋人的两封信一起寄了出去。
　　寄完信，两人又回到仙月阁看了看。现场已经在组织重建，班主也在那里吆五喝六的指挥工人。
　　“他还挺有实力，当时火起的那么急，想是什么值钱的也没带出来，他哪来的钱重新修楼？”青浅问小月仙。
　　“哼，平时压榨多了，攒的自然就多。”小月仙冷冷地说。
　　青浅看了看小月仙，发觉她盯着戏班主的眼神竟有些鄙夷之色，察觉到青浅的目光后，小月仙脸色变了变，然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说:“走吧？”
　　两人沿街一路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就走到苏大门口，正巧遇上刚要去上学的沈慕辰。
　　沈慕辰看到青浅，有些意外，眼睛亮了亮，主动跑过来打招呼。因为有小月仙在场，两人短暂寒暄了各自离开了。小月仙一脸羡慕地望着青浅说：“这位看你的眼神，八成对你有意思吧？”
　　“他呀！”青浅一边走一边轻轻叹了口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可惜你不喜欢他。”小月仙瞬间读懂了青浅的意思。
　　“我只把他当兄长，没有男女之情。”青浅据实以告。
　　“那你心里是有中意的吗？是谁？难道是你二哥？”小月仙问得有些急促，甚至都没让青浅一个个回答，就问了一连串。
　　青浅停下脚步，认真地想了想，加说：“二哥啊！他我没想过，他应该也只想当我的兄长吧！”
　　“真的吗？我觉得他待你不太一样。”小月仙歪着头，大眼直盯着青浅，试乎想看穿她的内心。
　　“哦？你倒说说哪里不一样了。”青浅有些好奇的追问。
　　“特别在意，特别关心，只要你在，眼里都是你。”小月仙讲得有条有理。
　　严肃的神情倒令青浅有些吓了一跳，“因为如果她说得是事实，那么自己的二哥真有可能对自己动情了？”
　　“不会吧！他作为兄长，对我好点也正常，而且我哥又将我托付给他照顾。他要是没照顾好我，在我哥那儿也不好说是不？”青浅还在试图辩解，推翻小月仙的猜测。
　　“那到底也不是亲哥，你自己琢磨一下吧！”小月仙说完，就将话题绕开了。
　　听小月仙这样说，倒让青浅心里多了个疑影，回去每次见着忻同，感觉都不太自在。不过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月仙说的，倒真的能对应上。她不喜欢吃的菜，忻同说健康，非要她吃。她写字不认真，忻同就会教训她罚她重写。无论几人在场，忻同的眼神总是似有似无的在她身上。
　　这些举动让青浅越想越慌，使得她变得很不自在，若是以前用完晚饭。两人还会在凉亭泡壶茶，看看月色，或是去看看花草什么的。现在青浅吃完饭就钻到卧房里，也不去书房练字。
　　搞得忻同也一头雾水，见这丫头近来总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吃完饭就溜走了。问小月仙怎么回事？小月仙也闪烁其词，又说不上个所以然。
　　但忻同是那种遇事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并解开的人，特别是这个人还是青浅，两人别别扭扭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让人特别不是滋味。
　　这天吃完饭，眼瞧着青浅碗一放下抹嘴就想走。忻同连忙拉着她，说：“着急上哪啊？今晚我有空，陪我看看月亮吧？”
　　“看月亮？”青浅疑惑地瞧了瞧窗外，心虚地说：“今天阴天，乌云重重，哪有月亮？”
　　“怎么没有？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吴嫂，我吃饱了，麻烦收拾一下吧！哦，对了，麻烦月姑娘一起帮忙。”忻同看了小月仙一眼，话语间已经挑明了让她也别跟着。
　　说完拉着青浅，入了后院。凉亭已经点好了灯，茶具。忻同松开青浅的手，示意她坐下。
　　青浅望着烛火摇曳，清咳了一声，试图冲淡一下尴尬的气氛。
　　“那……二哥，你这怎么突然这么有雅兴想看月亮，现在距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月呢！不如到时我们再一起赏月吟诗吧！”青浅说着就想走。
　　可惜步子还没迈出，就被忻同再次捉住。只听他轻叹了口气，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生我的气，现在都躲着我。”
　　青浅没想到这几天自己的有意躲避，竟让忻同误以为自己生他的气。于是连忙又坐回到身边，解释说：“没有，二哥，我只是自己有些事想不通。你绝对没有得罪我。”
　　“哦？什么事那么难想，说出来我替你分析分析。”忻同听她说不是自己的原因，明显松了口气，接着又想继续套她的话。
　　但是青浅并不上当，将茶叶倒入杯中，冲上热水。茶香水雾腾起，青浅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你不说，那必是在怪我生我的气。”忻同瞧着她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哎呀，我说没有嘛，再说你支开小寒，不是约我看月亮吗？”青浅将泡好的茶递给忻同。
　　“不急，先喝茶吧！”忻同端起杯子跟青浅示意了一下，然后细细品了起来。
　　青浅不知道今天这个二哥到底怎么了，非缠着他不可。她只能埋头喝茶，有一句没一句的扯起来。
　　“我哥近来在忙什么？”青浅手指沿在杯沿，轻轻转圈，淡淡地问。
　　“陪督军巡视吧！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忻同往茶壶里添了些水，又给青浅续上了。
　　这茶喝得没滋没味的，青浅心里有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四周寂静一片，等了半天也不见月亮出来。
　　气氛十分凝结，青浅终于忍不住，起身说：“那个二哥，我突然想到我还有点事没做完，现在得先去做一下。”
　　话刚讲完，人已经跑出去了，只是没跑几步，又被忻同叫住了。青浅忍无可忍地抱怨道：“二哥，你今晚可真奇怪。你想看月亮，可惜天公不作美，这都没有月亮，你还不走？”
　　忻同见青浅像惊着的小鹿，很有趣味，双眼泛着笑意走了过来，无奈地说：“青青，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呆在一起？”
　　“也不……不是啦！我是真有事。”青浅心里直骂自己，有事有啥事？就不能编一个像样点的理由吗？
　　“青青，你看这……好”忻同不知从口袋掏出什么，就往青浅头上放，青浅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踩空，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掉到池塘里。
　　忻同连忙去拉她，脚没站稳也被她拽了下去，两人“扑通”一声，同时落了水。
　　池塘水不深，只是种的荷花没有开败，青浅直接扑在荷叶上。被忻同拉起时，气不打一处来，想推开他，又怕陷在淤泥里。
　　忻同没给她犹豫的时间，搂着她的腰就将她托了上去。自己则潜进水中不知道找什么东西。
　　这时小月仙和吴嫂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
　　吴嫂见青浅浑身湿透了，连忙又回去拿毛巾。
　　“喂，杨忻同，你到底搞什么鬼？”青浅气极了，变得很不客气。
　　小月仙不可思议的看着青浅，又盯着池塘里问说：“你说他还在里面？”
　　“是啊，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他……”青浅还没数落完。
　　忻同露头出来，甩了甩前额的头发，利落地跳了上来。
　　“没事吧！”小月仙关切问道。
　　忻同没回她，弯腰想扶起青浅，却被青浅推开。她自己爬起来，质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最好给我说清楚？”
　　“……”忻同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却什么话也不说。
　　小月仙看着两人这状态，更是不能理解。她忍不住问道：“这刚吃饭时还好好的，一会功夫怎么就这样了，你们不会打起来了吧？”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青浅和忻同的目光同时不善地射向了她，只得识趣的闭了嘴。
　　一阵微风袭来，初秋晚风已微凉，青浅冷不丁被风扑到打了个喷嚏。忻同蹙眉道：“这事回头再说，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吧！”
　　“你……阿嚏~”青浅又打了个喷嚏，浑身被风吹得凉嗖嗖的。这时吴嫂拿来毛巾分给两人，忻同顾不上自己，两条都给青浅裹上了。
　　青浅两眼怒目瞪着他，忻同只当作没看到，裹好后，示意小月仙和吴嫂送她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