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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养伤 ...


  •   待回到旅部时,忻同已经是满身大汗,嘴唇疼得发白。所幸已经有人提前去请了医生,早已等着替他做了应急处理。
      首先用药水冲洗了伤口,将伤口上的衣物残存处理干净,再覆上冰袋降温。等疼痛感少一些时,再上药用干净的纱布包好伤口。
      忻同趴在那里,全程一声不坑,额上的冷汗不停地淌下来,掌心也是汗涔涔的。他紧攥着青浅的手不肯松开。
      青浅瞧着他背上旧伤刚好又添新伤,心疼不已。现在弄得这么严重,又忍不住想要埋怨:火势这么大,为什么还要闯进去?难道不知道危险吗?
      忻同抬头看着青浅两眼噙满了泪水,就是不肯哭出来,连忙松手,颤声问道说:“我弄疼你了?”
      “没……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有时挺聪明的,有时又很笨,明明这么大的火,进去得多危……”青浅还想往下继续说,但嗓子哽咽的说不下去,两行泪流了下来。
      “你别……”忻同一慌,连忙伸手要替她拭泪,无意间牵扯到伤口,令他眉头急皱,疼得闷哼了声。
      青浅赶紧自己将眼泪擦干,又重新抓着他的手,安抚说:“你别乱动,我不说你总行了吧!”
      忻同吃力笑道:“一点小伤,你实在没必要这副模样。”
      “其实你……”青浅吱唔着不敢问出心里的想法,这时抬头,竟见小月仙默默靠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小寒,你醒了。”青浅赶紧起身去扶她。
      小月仙进屋后,无言地看了看忻同背上的伤口,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啜泣道:“谢旅长救命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今生愿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你言重了。”忻同用眼神望了望青浅。
      青浅会意,忙将小月仙从地上拉起来,说:“小寒,你不用这样,二哥一向有助人的热心肠,遇到这种事,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我是说真的,原本我这种人,身份低微命如草芥,生死在别人眼里,不过都是小事。今日蒙您冒险搭救,让我重获了新生,今后,只要你需要,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小月仙边哭边说,说得非常诚恳。
      “哎呀,小寒,你说什么呀,不许你妄自菲薄。你就踏踏实实的先在这里住下吧,等戏班主处理好戏院那边的事,他就会来接你了。”
      小月仙拭了拭泪,动情地说:“人都说患难见真情,经此一难,我总算能够体会,遇见你们是我的福份,谢谢你们肯收留我。”
      “哎呀,你就别客气了,我也不白收留你。”青浅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笑着说。
      “这……”小月仙不解,话音一滞。
      “等你身体恢复后,你左右无事时,可以指导我的琴艺指法嘛。”青浅淘气地冲小月仙眨眨眼。
      小月仙这才意会,不由破泣为笑。
      往后几日,小月仙总与青浅形影不离,青浅帮忻同上药时,她则羞涩躲在一旁端水递帕。青浅与忻同读书练字,她也会在一旁安静的刺绣。有时指导青浅练琴也颇为认真。青浅有空也会教她认字,但小月仙总是避着忻同不在时才学,因为她怕自己不识字,会让忻同笑话。
      得到青浅的用心照顾,忻同伤口恢复的很快,这次万幸的是伤及皮肉。一周不到,忻同又开始奔波着忙于公事。
      有小月仙的陪伴,青浅的日子就好打发多了,她的琵琶技艺进步迅速,已经可以粗略地弹奏名曲《阳春白雪》。小月仙直叹她聪明悟性高,学什么都快。
      这天,雨打芭蕉,迎来了初秋的第一场雨。青浅和小月仙在凉厅练琴,青浅刚刚洗过头发,为了练琴方便,她用发簪挽起半干的湿发,修长的指尖拔动着琴弦,练得很认真。
      忻同刚从外面进来,他远远看着凉厅里熟悉的身影,脚步忽然有了些怯意,有种不敢再朝前迈的感觉。
      倒是站着的小月仙,一眼就见到了忻同,朝他微笑着挥了挥手,忻同只得走过去。
      青浅见了忻同,点了点头笑得一脸欢喜,但是手上却没停下。忻同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听着她弹琴。琴声雨点声,声声入耳,美妙交汇,仿佛时光都静止了。
      一曲弹完,青浅得意地问忻同:“二哥,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忻同没有立刻回答,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我才刚学不久,自然无法评判好与不好,只能说我弹得很畅快。”青浅笑着说。
      “你觉得畅快就好,乐音本就先悦已再悦人。”忻同同样笑着回道。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青浅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觉得有些失望。
      忻同只笑而不语。
      小月仙见状说道:“旅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听你弹琴,也觉得畅快的很。”
      “……是吗?”青浅傻傻地反问。
      忻同和小月仙哈哈笑了起来。
      “对了,下个月大哥生日要到了,听说督军有意要升他做军长,他打算在府里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忻同说道。
      “哦,那就恭喜他了。”青浅收起了笑容,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自从上次青玄打了她之后,她就大病了一场。兄妹俩没有把话说清楚,所以每次提到哥哥,青浅的态度总是变得异常比较别扭。
      虽然忻同从中调和,但青玄一直在外忙于公事,并未有亲自给妹妹道歉的机会,俩人的心结也并没有完全解开。
      忻同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适时岔开话题道:“青青,头发没干,这样扎起来会头疼的。”
      “知道了。”青浅不以为意,但还是将簪子拔掉。头发散了下来,淡淡地洗发香波水的味道传来,青浅继续低头拔弄琴弦,显得整个人很温柔。
      忻同怔了怔,抬头正瞥见小月仙正盯着他,不由有些尴尬,起身道:“你们继续,我先去忙。”
      青浅轻轻“嗯”了一句。
      小月仙目送忻同离去的身影,淡淡地说对青浅说:“你跟你哥这样别扭着,你二哥夹在中间很为难啊!”
      青浅停下手指的动作,抬头看着小月仙,又看看了书房的方向。轻叹了口气,回道:“这事,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这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服个软吗?”小月仙试探地问。
      青浅望了望亭外的雨滴,越聚越密,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
      这时吴嫂过来,将一封北平来的挂号信,递给青浅。
      青浅听说是北平,还以为碧云寄来的,可看落款,竟然是那个法国洋人。那个老洋人在信中表达了对青浅搭求的感谢,并表示,今后或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他必不会推辞。
      还有一件事情,小铃当与他一同北上寻找舅父。这个舅父是她唯一的亲人和希望,谁料到他舅父对死里逃生的小铃当不仅不收留,还因为报纸上的添油加醋,嫌她名声不好,将她拒之门外。
      那么小的女孩子,在北平,要生存下来,简直难上加难。老洋人表示现先将她安置在教会里,做些简单的打扫工作,有空也可以读一些书。
      青浅读到这里,又气又喜,气得是小铃当的舅父简直不配为人长辈,明知侄女已经无依无靠了,还忍心将她赶出去。喜得是老洋人这事做的很厚道,不仅带她去找了亲人,还将她安置妥当。
      小月仙瞧青浅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事,之前山上搭救下来的一下小女孩,在北平遇到了点麻烦,所幸现在都解决了。”青浅将信笺放在石桌上,继续弹琴。
      “一个孩子,无依无靠的,真是可怜。”小月仙叹了口气说道。
      “嗯,所以有时觉得钱不重要,有时又觉得很重要。像遇到这种需要帮助的人时,想要施予援手,没钱却毫无办法。”
      青浅是个学生,有哥哥支助时,自然是不穷。可现在她已经不再愿意去账房领零花钱,吃喝是不愁,囊中却仍是羞涩的。
      小月仙看出青浅的拮据,义气地说:“嗨,你若想出资帮那孩子,我在洋行还有一些私蓄,虽然这次大火把值钱的行当都烧没了了,但是平日若有贵客额外赏赐我都偷偷存了些,以备不时之需。”
      “小寒,那是你好不容易攒的,再加上现在戏院又烧了,你现在没有收入了,我不能要。”青浅连忙摇头拒绝。
      “这帮助人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就不兴我也当个热心人。”小月仙笑眼盈盈,说的很诚心,令青浅犹豫再三,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回到书房,看忻同正埋头批文件,也不打扰。青浅自已在书桌边上僻了个角落,铺上纸张,用英文给老洋人写了封回信。
      小月仙十分羡慕地望着青浅,惊叹道:“你真行啊,还会洋文。”
      青浅不好意思的笑着,一边将信折起,一边回说:“略知一点皮毛罢了。”
      忻同抬眼看了看青浅,问道:“你终于要给那位抚风先生写信啦?”
      青浅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像想起什么大事,惊呼起身,朝屋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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