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澄澈如初》寻染

5、第5章 班委

　　星期日上午六点，夏之初和余阳阳准时坐上公交车前往云城一中，开始新一周的学习。
　　本来爸爸夏浩然想开车送夏之初去上学的，但是被夏之初拒绝了。

　　正常情况下，星期日学生们的任务是考试，将各个学科的知识小测考过，将本周的学习难点疑点全部清除，查漏补缺，这就是一中的升学率稳居全市第一的原因。
　　但是今天毕竟是高一新生正式开始上学的第一天，还没有学什么知识，自然也就没有考试的必要。所以今天的任务就是发校服选班委之类的零碎小事情。

　　两个人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说实话她们还没从前天韩澄在才艺表演上的壮举中缓过神来。

　　“你说韩澄也太猛了吧，直接就跟主任怼起来了。”余阳阳一边被乘客们挤来挤去，一边还不忘和夏之初说话。
　　“我倒是觉得咱们演的不行，人家韩澄又是怼主任又是弄灯光，咱们就整了个搞笑版的《武松打虎》，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他了？”

　　“我觉得还行……不过你说韩澄大神，目光长远，志不在此，一个小小的才艺表演，他较什么劲啊。”
　　“毕竟是学霸，我听别人说学霸的脾气都比较怪。还有一站就到了，往后面走走。”

　　公交车稳稳地停在云城一中门口的站点处。
　　夏之初和余阳阳从车上蹦上来。
　　学校门口拉起了黄色警戒线。学生们井然有序地顺着警戒线内部走进校园，警戒线外部，被家长堵得水泄不通。

　　两个人背着包提着行李，好不容易挤进了宿舍楼，来到了209宿舍。
　　两个舍友郑念和赵小晓到的比她们早，正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郑念和赵小晓都很热情，见到两人就开始聊八卦，不过聊的也是前几天韩澄在才艺表演上公然要求表演节目的壮举。

　　夏之初摇摇头。
　　这个幼稚鬼，出名了啊。

　　简单地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夏之初便赶到了教室里。
　　入眼就是韩澄淡定地坐在座椅上，旁边围着以周一和颜皓为首的一群男生。

　　周一坐到韩澄旁边的位置，也就是夏之初的座位：“哥们儿，你这回真太帅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火了。”
　　颜皓一唱一和：“就是，哥们儿，现在大火都知道了高一三班有个大神，不仅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且有勇有谋，直接在才艺表演现场怒怼一中教育模式。”

　　“我说你们无不无聊，有着心思去学习早学成了。”
　　周一继续拉家常：“还有啊……军训刚开始那天你是不是和一个女生偷偷谈恋爱被抓了个现行……”

　　“起来，这是我的位置。”夏之初听到这彻底没忍住，踢了一下椅子，“当时我零食被教官没收了，他只是帮我拿零食。”
　　“哦，不好意思。”周一连忙起身。
　　夏之初放下白色书包，然后坐在椅子上。

　　“早上好。”韩澄突然说。
　　“？？？”
　　“周五的节目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感觉我糟蹋了你的良苦用心。”

　　“行了别说了，老师来了。”放哨的颜皓连忙报信。
　　顿时整个班级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果然，这句话对学生还是很奏效的。

　　江琳老师走进教室。
　　“同学们，军训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
　　好多同学加强了音调，并且转过头来看了韩澄一眼。

　　韩澄：“……”
　　直接社死了好吧。
　　夏之初忍住没笑。

　　“韩澄，你也是挺勇敢的，不过不用有心理负担，我赞成你的说法。”江琳老师安慰韩澄，看得出来她也想笑。
　　我也赞成。夏之初在心里说。
　　毕竟这个建议是一开始她随口和韩澄提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大家对自己坐的位置还满意吗？”
　　夏之初看了看，她坐最后一排，靠窗。左边是同桌韩澄，右侧是余阳阳和一个男生。前面是周一和颜皓。
　　两个男生个子都挺高的。好在她的凳子高，不会被挡住看黑板。

　　“都没有异议是吧。那把班委选一下吧。”
　　“班长谁当？”
　　台下同学一片寂静，都不敢出来担当这个职位。

　　原因有两个。
　　第一，怕自己不能胜任这个职位。
　　第二，怕被打。

　　毕竟比自己优秀的人那么多，我突然跳出来喊一个老子要当你们的头，同学们注定不服。
　　全班同学里，估计只有韩澄跳出来当班长，大家才能心服口服。

　　“都没人吗？那我自己叫了……”
　　江琳老师环顾一周：“韩澄？”
　　接着又补充道：“我选韩澄不是因为他学习好，而是因为我在军训的才艺表演中，看中了他的领导能力。”

　　韩澄：“……”
　　别提了，这梗是不是都玩烂了。

　　“老师我不当。”韩澄站起来，“班长我当不了。”
　　“你试试吧，当不了我再换一个。”
　　“那……好吧，谢谢老师。”
　　“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韩澄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韩澄，来自附中。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好好协助老师工作，帮助同学。希望大家支持我，谢谢大家。”

　　“芜湖！”
　　班级同学鼓起掌来，周一和颜皓鼓得最响。
　　韩澄目光一寒，下去把他俩按在墙上打一顿的心都有了。
　　不过夏之初听到周一对颜皓小声说：“澄哥当班长，咱们以后在班里横着走！”

　　等韩澄回来，夏之初小声说：“你们好学生都这么虚伪的吗？当个班长都要拒绝一下再当。”
　　“呵呵。”
　　韩澄笑了一声，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接下来的选举就轻松很多了。学习委员，体育委员，卫生委员都一个一个被顺利选举出来了。
　　余阳阳是卫生委员。

　　还剩下一个职位——宣传委员。
　　宣传委员，可是说是众多班委之中最吃力不讨好的一个。需要揽下板报设计，才艺表演，欢迎仪式等众多大型活动。这就要求了宣传委员必须要多才多艺，必须要能歌善舞，会画画，最好再会一门乐器。

　　夏之初倒说不上能歌善舞，但是美术功底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小学时候学过小提琴，也能拿得出手。

　　最重要的一点，宣传委员是代表一个班的形象的。
　　所以宣传委员必须要……
　　长得好看。

　　夏之初长得挺好看的，属于青春邻家女孩型，光八十多斤的身材就足以让众多女生羡慕了。初中的时候也有男生偷偷给她送过情书。
　　不过基本都被余阳阳给截胡了。

　　所以，夏之初自信完全可以胜任宣传委员。

　　自古班级委员都是学霸。
　　那就让我打破这个先例吧。

　　“江老师，我试试吧。”夏之初站起来。
　　“欢迎。”

　　夏之初走上讲台。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的同学们。
　　中规中矩地做完自我介绍。

　　“没什么异议吧，没异议的话宣传委员这个职位就交给夏之初同学了。”
　　台下一片安静，夏之初心里很欣喜，没想到这么顺利。
　　啪啪啪……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老师，我有异议。”
　　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
　　江琳老师一怔，旋即说道：“欢迎。”

　　“我叫杨文钰，我认为我更有能力担任这个职位。”女生说着，看向夏之初的眼神里，有着几分不满。
　　和夏之初解读出来的……怨恨。

　　班里顿时迸发出一种刺鼻的火药味。
　　夏之初：“？？？”
　　同学咱俩认识吗？我招你惹你了？
　　你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是给谁看？

　　班级是一个长长的句子，每个孩子可以当“主谓宾”，也可以当“定状补”，不过这取决于他们的性质，也就是自己骨子里适合的职务。
　　当班委不一定要成绩优异，每个人都是丰富多彩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这段话也是夏之初在杂志里看到的，后来被她誊写在了日记本上。

　　说实话，夏之初对杨文钰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这个女生一出场就是一副别人欠我钱的样子，让人看着非常的不爽。

　　“没想到咱们的宣传委员之位这么受欢迎啊。”江琳老师笑了笑，“不过宣传委员只能有一个，就要委屈你们其中当中的一个人了。”

　　“开学第二周，严格来说是第三周，也就是下周，有一个全年级的板报评比，咱们有一周的时间准备。咱们班后墙上有一个黑板，废弃美术教室有一个黑板，夏之初和杨文钰一人各占一个黑板，利用课余时间制作板报。周五的班会上班级同学评选，票数多的担任宣传委员，怎么样？不过，利用废弃美术教室的就委屈一下了。”

　　“老师，把废弃美术教室给我就好了。”夏之初说。
　　“那好。班长下课去教导处把咱们班的校服领一下。大家拿出语文书……哦不，上课之前，我们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

　　同学们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江琳老师。
　　“……拿出一张纸，描述你的同桌。”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不愧是刚毕业的实习老师，想法就是标新立异。
　　描述我的同桌？

　　一个同学站起来。
　　“江老师，一定要用文字描述吗？”
　　“这倒不一定，你可以用文字，绘画，抽象等各种方式，表达你看到同桌的第一印象。”

　　夏之初轻轻扭头，看向旁边的韩澄。
　　如今时间已是巳时，灿烂的白日光顺着窗户洒进来，洒在靠窗的韩澄的身上。
　　于是他整个人被光笼罩。

　　韩澄此时看上去比较安静，他慵懒地用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光芒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打着转。

　　夏之初陷入回忆。
　　她和同桌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周前。
　　她慌乱地坐在梧桐树上，少年穿着白衬衫，手中举着一个画板，脸上的笑张扬又明媚。

　　她抽出一张A4纸，从书包中拿出随身携带的12色水彩笔。
　　她有着随手画画的习惯，这也是她的美术水平如此卓越的原因。
　　相比起画素描，夏之初更喜欢用漫画形式来绘画。初中时她曾画了一大本剧情漫画，现在她还在小心收藏着。

　　夏之初连忙动笔开画，漫画不需要太刻意追求任务细节，她也就画了个大概，反正别人能清楚看懂。
　　于是她笔下的画，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表现出来。

　　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衬衫的少年站在树下，手中的画板高高举起。虽说只画了一个侧脸，但是不难看出少年脸上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别人看到夏之初的这幅画作，他一定想不到，夏之初想要表达的主题是——幼稚。

　　刚画完，她感觉胳膊肘被人怼了一下。
　　她抬头，是韩澄。

　　“水彩笔借我用一下。”
　　夏之初将水彩笔推了过去。
　　“谢谢。”
　　韩澄接过去，然后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夏之初心里一紧。
　　这个二货，不会丑化自己吧。

　　夏之初连忙凑过去看。
　　韩澄一把将手中的A4纸捂好。
　　“别看我的！”

　　哼！
　　夏之初扭过头去。
　　不看就不看，我堂堂美术大师还需要看你那点雕虫小技？

　　韩澄在那里辛勤忙碌，夏之初越看越觉得不放心。
　　这个家伙不会丑化我吧。

　　前面的颜皓和周一这对同桌也不安宁。
　　周一一把抢过颜皓手中的纸：“你写的什么？”
　　“还给我！”

　　周一：“我的同桌是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经常做出一些反人类行为，请老师多关照一点……颜皓，你活的不耐烦了！”
　　周一一把按住颜皓。
　　“放开我！”
　　颜皓开始反击。

　　夏之初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看到颜皓丑化周一，她越发觉得韩澄也会丑化自己。
　　她拼了命的伸长脖子去看韩澄在画什么，可是韩澄这个幼稚鬼，两只修长的胳膊围成一个圈，头低下来，把手中的画作挡的死死的。

　　终于熬到了江琳老师下来收，夏之初想趁这个机会去窥视一下韩澄的“大作”。
　　哪知人家韩澄一点也不含糊，将A4纸对半一折，就交给了江琳老师。
　　夏之初：“……”

　　……

　　下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同学们沸沸扬扬地冲向食堂。
　　一中完全奉行军事化管理理念，军训的时候同学们吃了一周的稀粥配馒头，对食堂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
　　好在正常开学了，学校的食堂又恢复了正常的“自助餐。”

　　夏之初宿舍的四个人围着一个四人桌坐下，开始聊一些八卦。
　　余阳阳：“那个杨文钰也太烦人了，搞得别人都好像欠了她一样。”

　　赵小晓：“对了，之初，你怎么那么主动就把废弃美术教室给接受了？在新美术教室里画板报不好吗？”
　　夏之初：“在新的教室里和废弃美术教室里画板报都一样。”
　　郑念：“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废弃美术教室的传说。”
　　“不知道。”

　　夏之初觉得好闺蜜余阳阳的八卦能力就够厉害了，可是和郑念相处了几天，她发现在八卦能力这方面，余阳阳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我听上届的学哥学姐们说啊，我们学校刚建校那几年，学校还很简陋，那时候美术器材室还没废弃。有一个女生半夜来到美术器材室，拿上课被美术老师没收的东西，结果，门自己就反锁了。没过一会，女生就离奇自杀了，灵魂逸散，沾到了周围的一排雕塑上……”
　　郑念故意将声音压低，压得很沙哑，充满恐怖气氛。

　　余阳阳：“所以这就是废弃美术教室废弃的原因？”
　　“没错，别打岔。所以，一到晚上，器材室的雕塑，会动……”
　　“！”

　　赵小晓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夏之初和余阳阳齐齐向后一退，仿佛要退离出由郑念造成的恐怖的环境。

　　夏之初碰到后面的人的后背，她猛然意识到后面有人。
　　“你干嘛？”
　　清冷，沉稳，干净的少年嗓音。是韩澄的声音。

　　“抱歉。”
　　“没事。作为班长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没事别想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美术教室废弃是因为学校翻建，美术教室的多件作品都被搬运到废弃美术教室。”

　　郑念：“班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韩澄对面的颜皓和周一也被他们的聊天内容吸引了过来。
　　颜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依义不依语，依智不依识。”

　　周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邹邹了？”
　　“我那叫有文学素养，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

　　眼看两人就要撕起来，韩澄连忙拦住他俩：“好了，赶紧走吧。”
　　三人收拾好餐具碗筷，转身离开。
　　余阳阳看着韩澄离开的身影，赞叹说：“大神就是大神，看看人家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