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使的观察日记》库兰

81、未知的契约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先过去打个招呼？”卡普迟疑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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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恶魔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他总不可能直接对成为了人类的克里菲斯特表露自己的身份，但人类究竟应该是怎么相处的？
　　他忽然很想问库送给他的书有没有下半部，比如恶魔应该怎么和人类相处之类的。
　　“我们都找到他了，不会卡在这么简单的环节上面吧。”卡普看见拉西格尔在别墅外徘徊了一阵子，还是退了回来，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
　　“我总不能直接敲门进去自我介绍。”拉西格尔用漫不经心的态度掩饰自己对将要重新认识克里菲斯特这件事的不安，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完全不认识自己的克里菲斯特打招呼。
　　“你现在的样子仿佛没有谈过恋爱的高中生。”卡普看出来恶魔的情绪，毫不留情的吐槽。
　　拉西格尔给了他一个随便你怎么说的眼神。
　　“如果不是工作，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克里菲斯特有交集的。”卡普夸张的叹气，似乎断定拉西格尔和克里菲斯特完全是因为工作被扯到一起，拉西格尔也懒得和卡普解释什么。
　　“我可以直接告诉他事实。”
　　“那艾蕾就会知道的，他可一直都在找克里菲斯特。”卡普立刻否决了这个建议，“你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拉西格尔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结果到最后还是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认识他吗？拉西格尔觉得头痛，他要怎么样才能假装不认识克里菲斯特？还要当着小家伙的面——话说回来，它到底是怎么跑到这里来，还找到了克里菲斯特的？
　　“他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卡普提醒他。
　　“他还是个孩子。”拉西格尔叹气，他这些天已经查清了克里菲斯特的一些情况，他抬头看了眼咖啡店的钟，离克里菲斯特放学还有一段时间，“我原本以为就算变成人类他也应该更大一些才对。”
　　“你们恶魔是不是对人类有些误解。”卡普翻了个白眼——反正拉西格尔也看不到，“照现在的情况看，他果然没有经历幼儿期，人类幼年的身体应该无法支撑他的灵魂，而且克里菲斯特会比普通的人类成长的稍微快一点，也许再过几年他就到了符合你想象的年龄了，如果再多耽误一点时间还可以看到老年版的他，我一直觉得克里菲斯特老了之后肯定是一个很严肃的老家伙，就像以前教我魔法的前辈，我以为自己没什么机会看到……”
　　“别说废话了。”拉西格尔打断卡普。
　　拉西格尔可真讨厌。卡普忍不住这么想，克里菲斯特为什么非得和这种家伙在一起呢？
　　卡普没有计较恶魔单方面的切断了通讯，每天瞒着艾蕾偷偷和拉西格尔联系可是很辛苦的活，艾蕾好几次都察觉到了这条和人间建立的通讯线，好在卡普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所以艾蕾也没有多问什么。

　　克里托喜欢下雨天，不过没带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抬头看着灰黑色的天色在心里叹气。漫天的雨幕看上去不大，但走进去绝对会把人淋的湿透，春天的雨就是如此，更不用说现在还是早春，天气还没有回暖，这样一路淋回去一定会感冒的。
　　“我送你回去。”一把黑色的伞忽然挡住了视线，克里托转头看过去。
　　“你是……”
　　“走不走？”对方的语气不容拒绝，克里托几乎下意识的跟上他的脚步，然后才反应过来道谢。
　　举着伞的男人比他高很多，克里托抬起头只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居然下意识的接受了他的帮助。
　　“你叫什么名字？”
　　“克里托。”
　　不知道为什么，克里托觉得在说出自己名字的瞬间，对方的脚步停了一下。
　　“格兰特。”对方声音似乎有莫名的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叫我格兰特就好。”
　　克里托点点头。他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自己应该保持着警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里居然觉得他是值得信任的，也许是因为他把伞倾向自己，完全不介意自己身体的另一边早就被淋湿。
　　真是奇怪的人。克里托被一路送回家后，看着格兰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忍不住这么想，他感觉到小龙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好奇的盯着窗外看，赶紧把窗帘拉上了。

　　克里托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那个送自己回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到了他隔壁的空屋，那个公寓自从他搬到这里开始都一直没有人住过。格兰特说他从楼下的布告栏里看到了招租启事，真是奇怪，克里托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楼下还有一个布告栏。
　　格兰特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如果把带上食材过来蹭饭的行为算作友善的话，那其实格兰特甚至勉强还能算是个好人，只是对方明明全身都是生人勿扰的气质，又偏偏自来熟的性格让克里托觉得反差挺大的。
　　他会在每次格兰特敲门的时候提醒小龙把自己藏好，小龙会用魔法隐藏自己，但他这里通常不会有客人，所以在屋内小龙都一直是到处乱飞的，这个小家伙是有一天放学后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赖着不肯走的，好在它还算乖巧，克里托也就算是收养了它，他用了很久才让这个小家伙明白自己不应该被别人发现这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小龙似乎没有把格兰特算进别人的范畴，好几次差点出现在他面前，于是克里托不得不每次在格兰特来敲门时把它关进自己的房间。
　　克里托有趁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问过他为什么会来这座城市，格兰特想了一下，说，“我过来找人。”
　　“那你找到了吗？”克里托问。
　　“应该算是还没有吧。”格兰特笑了笑说。
　　克里托听他说的不以为意，觉得也许他找的人并没有那么重要，不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倒是格兰特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说起他在找的人。
　　“那个人在离开前和我吵了一架，我们一起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就在那个时候他失踪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生死未卜，直到最近我才得到他的消息。”格兰特一边看着克里托一边慢慢的说，“我其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是因为和我吵架了吗？”
　　“我觉得……应该不会是这种原因吧。”克里托想了想，说。
　　“我也这么认为。”格兰特笑了一声，然后接着问，“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我怎么知道。”克里托冲他眨眨眼，他看出格兰特心情不错，却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觉得开心的话，“也许他遇到了什么意外，也许被一些麻烦缠上了脱不开身。”
　　格兰特不置可否，他看着克里托，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笑着说，“我觉得，他还有好多事瞒着我没有说呢。”

　　在很久以后，克里菲斯特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还有把拉西格尔拉出来痛揍一顿的冲动，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从一个无知单纯的人类孩子口中套话，他还以为不管多少，恶魔看到这样的克里菲斯特，会有一点愧疚呢。
　　拉西格尔想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毫无愧疚，只是那点愧疚和比找到克里菲斯特的心情相比实在微乎其微。

　　拉西格尔会趁克里托去学校的时候去他房间把被关起来的小龙放出来，小龙见到他会非常委屈的盯着他看，完全不懂自己明明什么错都没犯，为什么要被关起来，拉西格尔只好带很多巧克力来安慰它，吃饱后的小龙会就会乖乖地躺在床上，任由放学回来的克里托随便揉捏。
　　然而这一天，直到天黑拉西格尔都没有看到克里托回来。
　　“他还在学校那边，那里通常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卡普说，他用拉西格尔在克里托身上留下的魔力确认了克里托的位置，虽然他知道恶魔肯定先一步的做了这件事。
　　“我去找他吧。”拉西格尔说，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一种克里菲斯特会再次消失的恐慌感因为黑夜的降临越发焦灼，虽然他表面上还是相当平静。

　　拉西格尔一接近学校的后山闻到了水妖的气息，这片森林气候潮湿，很适合水妖生存，这些在人界生活的魔族会用味道和声音迷惑人类，把他们骗到水边或者拖下去溺死，拉西格尔找到克里托时他晕倒在水边，全身都湿漉漉的，充满一股腐烂的水藻的味道。
　　这座城市这个季节温度还很低，何况克里托还这样全身是水被冷风吹了不知道多久，那些水妖察觉到拉西格尔过来早就四散逃跑了，把克里菲斯特直接扔在这。
　　这种时候拉西格尔也没心思去和这里的水妖计较了，抱着他往回走。
　　克里托一直闭着眼睛，在快要到家的时候，拉西格尔感觉到他的呼吸变重了，便问了一句，“醒了？”
　　装睡计划失败，克里托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谢谢你来救我。”
　　“没事。”拉西格尔心情有些糟糕，隔着湿透的衣服，他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冰冷的体温，“冷不冷？”
　　“有点。”克里托笑了笑，似乎想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格兰特立刻收紧了手臂，便没再动了。
　　“再等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克里托点了点头，他恍惚间发现，拉西格尔的体温似乎比自己的还要低一些。

　　“发烧的话是正常现象，大部分被水妖迷惑的人类都会有这样的症状，但克里菲斯特身上还有别的东西。”
　　“他应该会被淹死，卡普。”拉西格尔说，“我的意思是，水妖没有理由把到手的猎物扔出来。”
　　“这就是我想说的，我发现克里菲斯特身上有一个保护契约，应该是它保护了克里托。”
　　“有人比我们先找到了他吗？”拉西格尔皱眉。
　　“我不知道。”卡普说，“我只能感觉到契约另一方的持有者很强大，我不太了解契约魔法，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算是坏事。”
　　“希望如此。”拉西格尔没有卡普这么乐观，任何和克里菲斯特有关的事都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我会让奥尼金去查一下的。”

　　拉西格尔说完，看到克里菲斯特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立刻中断了和卡普的联络，他看着克里菲斯特一头钻进被子里，走过去，一边帮他把被子盖好，一边问，“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我也不知道。”
　　拉西格尔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重新问了一遍，“水妖会使用幻觉把人骗到水域旁边，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忘了。”
　　拉西格尔看着克里托，对方心虚的挪开视线，他当然不相信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但克里托不愿意说，他也就没再追问。
　　“我一直很容易被这些恶魔缠上。”似乎是为了打破刚刚一连串的推脱产生的沉默，克里托主动开口说，“不过也一向运气不错，没有出过什么事。”
　　你身上有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契约，你能出什么事。拉西格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