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青山冷笑人

43、第 43 章（jj独发）

　　数月后，柏旻再次踏上旅人岛，但却已人去岛空，岛上遍布的是干涸的血和早已腐烂发臭的尸体，他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可那熟悉的建筑和建在顶上的岛主府，冰冷的现实像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柏旻冲上岛，一直搜寻那个身影，随船部下看着这人间炼狱般的世界，不敢相信数月前，它还好好的。他们看着逐渐失去控制的上司，在岛上喊人，他们不敢怠慢，连忙下船帮忙搜人。

　　部下们看到一只船都没留下的船坞，试图唤回他的理智，小心说道：“御船不见了！大人，说不定岛主开着御船走了。”手下们抱着侥幸，却只敢说乐观的可能。把那个更可怕的可能埋在心里，心照不宣地选择沉默，就连柏旻都不敢思考那个可能——有敌入侵，把船抢走，把人灭口。

　　柏旻很快冷静下来，甘棠在那么艰苦的敌袭环境中都能活下来，在这里一样可以，况且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身旁还有海泽以及众多将士。森翼冷眼相看，他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柏旻的指示，主子只有遇到这个女人的事时才会如此失了分寸。那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无能，但有些时候还是有点用的，能将两个身份高贵的男人都为她肝脑涂地，单靠美色可达不到如此程度。姓甘的女人向来会玩弄男人，主子就是这样为她着了迷，竟把自己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

　　柏旻迫使自己冷静，他吸了一口气下令：“仔细搜搜，看有没有留下线索。”

　　他走到岛主府前，她的房间一片凌乱，如同遭遇入室抢.劫，周围都是挣扎的痕迹、刀剑的划痕、人的血迹，她拿着他的剑，一定能奋勇御敌，平安无事的。可这女人向来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会不会因为拿着他的剑去保护别人而受伤？

　　岛上除了死人，没有活人，他的鹰陪着他出海了，剩下一只巨灵鸟也不见了踪影。哪里都有血迹，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别人的。

　　岛上横尸遍野，蛆虫吞食了这些死肉，白骨腐肉并存，在某些尸体上，他发现了端倪，有些是岛外的人，这些不速之客，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数年前，在召南西郊，初遇海泽，那时追杀他的似乎就是这群人。

　　他迅速思考，眼下要找到甘棠，必须去上虞。他们已经离得如此远了还能被人找到，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此番去西土，也会被人跟上？从一开始，甘棠的西土计划就是个笑话？

　　“听我命令，备船，去雁都！铁骑小队收集岛上物资，原地待命。”

　　小国国君大概不会料到，再见柏旻，竟是来找他调兵的。可他已经支出了一支小队，再调兵，本就人少的岛国，岂不是要被架空？那时无防备力量，遇到劲敌还能有还手之力？

　　柏旻居客位，手敲击着椅把，脸上看着很平静，面对比自己年幼的国君虽是恭敬，但却让国君觉得备受压力，明明他独身前来，随从们又在外等候，国君身边有好几名护卫，明显人数压制才是，却依旧让这九五之尊感到了威胁。柏旻只问了一句：“陛下这是不愿出兵？”

　　“使臣阁下，朕派出骑兵学习，也允许两国通商，这不是已经达成合作了吗？出兵毕竟是大事，岂是朕说出便出的？万一出兵，国中亏空，朕岂不成了弃百姓于不顾的罪人了？”

　　“陛下关心国内百姓死活，那在旅人岛上的骑兵，算不算是您的百姓？”

　　国君立马就从他的话里听出问题来，顿时厉声问道：“两国合作，贵在诚意，他国交流学习，自当以礼相待，你要做什么？！”

　　“旅人岛上的铁骑不过百人，日日跟着岛上兄弟共同学习，早已情谊相融，他们定不愿看到自己的朋友处于危难中，而自己尊敬的陛下却不愿出兵相助自己的朋友，百人铁骑，不多不少，在战场上还是有点用的。”

　　国君顿时站起，厉声质问：“你要让他们去给你打仗？”

　　“百战之兵，才能战无不胜。”柏旻恭敬有礼地作揖，似乎在这个年轻国君面前丝毫不担心自己目无君上造成的后果。

　　“你既瞧不起雁都，为何还来求朕出兵？如此能耐，何不自己带兵？贵国不是国土辽阔，地广人多吗？再说了，他国政事，与朕何干？”

　　“陛下若此时助我，日后定涌泉相报，若不助我，两国合作事由就此两断，贵国铁骑择日送还，只是日后若是在战场上相遇，就别怪不念昔日旧情了。”

　　“笑话，阁下现在无一兵一卒，还要向朕借兵，何谈日后？若贵国毫无合作之意，断便断罢！那半金就当铁骑的学费，不追回了，只是这铁骑必须给朕安全送回，否则，阁下想踏出这门，还需问问朕的亲卫答不答应。”

　　“陛下如此赤.裸裸威胁一国使臣，真是让柏某大开眼界，既然陛下不愿出兵，那便告辞了。”

　　“阁下牙尖嘴利，黑的能说成白的，分明是阁下威胁雁都在先，怎就变成朕威胁你了？”

　　“明处暗处都藏着亲卫，是怕我呢？还是想杀我呢？”柏旻摊开手，入宫前连武器都被收缴了，表明自己根本毫无威胁，但国君知道这看起来没有威胁的人却非无害，他没有带半点武器，他本身就是武器。

　　一番和谈不欢而散，森翼在宫外等候，意料中看到他一脸冷漠的走出来，求他国出兵，本就天方夜谭，更何况这是小国，小国把人命看得格外重要，半点牺牲都不愿有。

　　“少主，您明明可以利用……”

　　“闭嘴！我与长云势不两立，再提，便要你的命！”

　　他心念的那个蠢女人是被人抓走了吗？是怨他上次不辞而别，擅自出海所以连半点消息都不愿留下，让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此时连兵都借不到，妄想去上虞救人？只怕人还没救到就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候成了苦命鸳鸯。上虞不比召南，召南他有把握孤身救人，上虞九王爷恨他恨得牙痒痒，而太子又与甘棠有相识，若是被这人抓到，色.欲熏心的九王爷定会对甘棠出手，甘棠性子倔，万一以死相逼……他不敢往后想了。

　　眼下似乎真的只有森翼口中的法子可行了。但他踏出这一步，和那女人真的要一刀两断了。如此更好，死了那些人的心，让他们的计划彻底泡汤。柏旻看了森翼一眼：“上虞不去了，先回召南。只怕召南也被那九爷占领了，你说的利用，怕是空口之谈。”

　　“火种不灭，我们就不灭。”

　　“我可是姓柏的，别将我与你们混为一谈。”

　　上虞海国地牢里，周围都是水，囚徒整个身子泡进了水里，只有头露出，冰凉的水快把人泡发了，有好几个已经受不了这水牢，选择自我了断，周围都是不相识的人，水里混着人的体.液和死尸，又冷又腥。

　　周围都是哭声，倒是有个笼子显得特别安静。那是一个女人，黑暗的水牢里看不清人的面貌，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恐怖的黑暗而哭泣。她已经几日没吃没喝了，经历过饥饿的肝肠寸断，她知道人越是绝望，越不能把力气浪费在无谓的哭泣上。

　　这是甘棠，她回想着昨日那丑陋的九王爷想对她图谋不轨，却硬生生被她咬出一大口子，令他至今都还卧在床上，她只恨她的剑被她藏起来了，否则定要叫这遭天煞的命绝当场。

　　她又想起当初柏旻出海第十五天，依旧未归，旅人岛上戒备森严，自那一段插曲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别的意外。但是甘棠一直心神不宁的，柏旻突然不在，就好像没了左膀右臂，他这是见她太过依赖人，所以才特意将她留在岛上，选择出海吗？所以才叫她遇上这样的事，活生生被人从海上逮回来，一切努力成了泡影。

　　她本想着上虞距离旅人岛数千里，就算九王爷想搞些什么动作，也得数月之后，除非他能找到比御船还高级的船，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起突袭的。甘棠不能坐以待毙，柏旻带着人出海，她也不能在岛上干等，得做些什么。她必须几个月内找到能避难的地方，有足够的粮食，能安置岛民，她的确做到了，她在一个小岛上买了个园子，那近乎花光了她的积蓄，但到底能安置下岛上的人，万一有敌袭，起码岛上的人还能有个窝。

　　甘棠担心旅人岛被暴露，所以率先送走了普通岛民，她则和海泽留下来，守着旅人岛。

　　九爷果然来了，带着他的精兵强将，甘棠本以为靠着岛上的炮能完全驱散这些不速之客，但奈何他们人多，而且各个都不怕死，不怕疼，对着炮口就是往上撞，旅人岛何时看过这等玩命战术，炮打完了，他们开始白刃战，柏家剑法不是吃素的，她即使不如柏旻，但也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许多个。

　　驻守旅人岛的武备队打退了敌袭，他们还没补充，第二梯队便来了，他们此时用的不是普通刀枪，而是威力巨大的炮弹，一瞬间，没有火炮工事的旅人岛瞬间被打得粉碎，九王爷逼迫他们交出船钥，海泽为了保护甘棠，把主钥交了出去，副钥由于被柏旻拿着，得以幸存。可交了副钥没有主钥，九王爷不认，甚至想当场对甘棠行不轨之事，海泽顿时发难，却被群攻成重伤，直接摔下海中，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