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青山冷笑人

42、第 42 章（jj独发）

　　甘棠在训练营练剑，与好几个武备队员对战，他们学习的是柏家外门剑法，如今柏旻出海已有十日，岛上又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甘棠担心会引来麻烦，便让这群人更加卖力练习，这群人有的是原来的岛民，有的是森翼的手下，都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他们在这孤岛上过得太安逸了，忽略了本来的威胁。

　　上虞人被安置在一处，伤好了便想跟在海泽身边，美其名曰侍奉左右，但谁知道是不是另有所图呢？

　　他们恭恭敬敬的，本来太子便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不屑于低下头看他们的，他们永远只能仰望。海泽太子一朝变成了罪人，照理说已经不是储君了，可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场却让人不自觉地将自己看做低如尘埃的下等人。原以为他们的太子冷血无情，更不会将女人放在心上，可据这几人观察，他们尊贵的太子在瞬息之间，已经看了那位岛主好几眼了。

　　上虞人并不认识甘棠，更不知道她与太子的经历，只知道这是个极具价值的信息，必须传出去。岛上又有各种异禽走兽，尤其是那丈高的巨鸟，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若是贸然行动，引起怀疑，他们绝对会在这巨鸟的爪子下尸骨无存。

　　只是这看似柔弱的女人，挥起剑来却格外有力，那剑法却从未看过，举止间尽是杀招，她突然挥剑，一收势剑尖刚好对着他们这一方向，这几个上虞人顿时有了被凝视的感觉。

　　他们的太子本就是狠人，与之交往的女人也不会是什么小角色。这是人人尊敬的岛主，他们在这里稍微露出马脚，怕是会被直接丢去喂鱼。

　　上虞人顿时作讨好状，起码要在这里活下来，再寻思消息外传之法。只是他们被监视得紧，连出个门都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连靠近船坞打探御船的机会都没有，这些位高权重者，都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万一真惹出了什么事，他们形单影只的，怕是会直接为九王爷的事业而壮烈，死了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

　　他们的确低如尘埃，但高楼都是靠着一粒粒尘埃垒砌的，底层的尘埃一旦崩溃，一切伟大都将土崩瓦解。他们要成为推倒大厦的细微裂缝，有缝便有风，九爷一定会夺回御船的，他们的子孙后代便会走上坦途。

　　上虞人以不吃白饭的理由，提出去船坞工作，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他们被安排到了海泽身侧，有太子亲自监管，他们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海泽也能及时制止，他们被要求不得离开海泽视线，若离开了，便格杀勿论。

　　他们觉得算无遗漏，可却小看了这些死士的觉悟。有的人生而伟大，一出生便身负荣华，却一朝坠入地狱；有的人生而卑劣，却不甘平庸，以牺牲自己，成就家族荣耀。他们的目标是御船，船坞周围戒备自然森严，照理说这些上虞人是没有机会去的，而且又备受海泽监视，少了一个，海泽都会发现，可御船是他们的任务，就算带不走，他们也要将消息传到九王爷手里。他们来时容易，脱离监控却很难，于是他们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一天午后，有个上虞人突发疯癫，一路狂奔，拿着剑突破了层层阻碍，被逼到崖边，此人将疯癫表现得淋漓尽致，海泽毫不犹豫地拿起了弓箭直接射死了这个疯人，他的身体坠落崖底，派人去寻尸，却因崖底地势陡峭，无落足之地而作罢。

　　此举确实是一招险棋，毫无疑问会将剩余的上虞人推到浪尖上，他们面对本就对他们毫无信任之感的太子，离死路咫尺之遥。

　　海泽以前审讯过相当多的人，他亲自审讯会让被审讯者闻风丧胆，因为受不了那酷刑，到最后定会全盘托出，海泽审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几个人的下场毫无疑问，被送去给巨灵鸟当了玩物。巨灵鸟天天吃鱼，何时吃过别的食物，可它早就被驯化得不食人肉，这几人被关在鸟笼里，当做鸟的玩具，最后活活受饿脱水而死。

　　海泽觉得到这里就结束了，这几个探子全死在了他的手上，或许会有更多的探子过来，但登陆旅人岛谈何容易？除非有御船级别的大船，无惧风浪，否则从上虞方向来旅人岛，九死一生。

　　上虞海国，多蛊婆，曾有烈蛊，可死人肉白骨，行尸能靠着执念行事。

　　旅人岛入夜了，新月高悬，夜色中哨塔上站立着轮值的武备队，他们负责保卫旅人岛的安全，船坞更是戒备森严，御船已经平静待了十天，这个夜里照旧在岸边静静的，如一座巍峨的宫殿。人在这座巍峨大船前，显得如蝼蚁般渺小，但稍微的响动都逃不过守卫的耳朵。这个平静的夜里，船上突然发出响动，御船卫没有船钥，是不能上船的，他们绕着御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许是久放不动的船长了老鼠，弄出了什么声响，便打算明日再禀报大人们上船检查。

　　阴暗的角落里伸手不见五指，一个黑影在船舱内缓慢移动着，夜色中看不清这东西的模样，只知道这东西不断朝着武器舱靠近，武器舱是锁着的，它便一直在门前徘徊。

　　到了第二天，甘棠众人才在船上发现了武器舱前躺着一具发肿的尸体，尸体上的水已经被海风吹干了，海泽认出了这是昨日跳崖的疯子，只是那崖离船坞甚远，一个死人怎会跑到锁着的船上？没有船钥，它又是怎么上来的？

　　甘棠雷霆大怒，质问昨夜轮值的御船卫：“昨夜有异动，为何不报？”

　　“殿下，卑职以为是船长了老鼠，恐扰大人们的休息，便打算到了清晨再报，谁料这死人会出现在船上？”

　　“是不是死人了，也等本宫起床了再上报？”值守的御船卫被吓得哆嗦，这是失职，好在没有丢失什么重要东西，这可是唯一一艘能远洋的御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就连一死都无法弥补损失。甘棠冷声道：“自己去领罚罢！”

　　海泽在船上搜寻蛛丝马迹，船上有水渍，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这船身如此平滑，爬自然是爬不上来的，可这死人又是如何出现在二层武器舱门前？难不成死人还能飞？

　　甘棠蹲在死尸旁，她已不如以前那般胆小，看见死人就吓得魂飞魄散。她甚至用棍子拨开死尸的衣服，打算在这疯子身上查出点蛛丝马迹。海泽将她拉起，这肮脏的人，不应该让她一个尊贵的女人来探查。

　　“太子殿下不觉得奇怪么？”甘棠在边上问道：“这死人也死得太干净了，除了胸腔上的箭伤，还有跌落悬崖的挫伤，照理说血流得不少，那些腐虫苍蝇们很喜欢才是，可周围不见一只虫子。”

　　海泽用布从死人耳边抽出了一条虫子的尸体，看到这条虫子，海泽神色凝重，甘棠问此物是何虫，缘何会在这人耳朵里？

　　“这是他疯的原因，旅人岛不安全了，近日要加强戒备，禁止任何人外出，也禁止任何人登岛，这海上通商暂时停了吧。”
　　海泽少言，一般从不过问岛上事务，柏旻离岛，他就充当起了保护甘棠的角色，只是没想到给她带来危险的，竟是自己。甘棠看着他如此严肃，连忙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封岛非同小可，旅人岛是孤岛，岛上人口越来越多，靠内需是解决不了消耗的，停止通商一天虽影响不大，但若是解禁没个准数，那一大家子人都在岛上吃土吗？

　　“还要加强巡逻，那几个死了的内奸可是埋了？”海泽看着甘棠，她可不能毁在自己手里，这里出现了九王爷的奸细，意味着他还会继续找到这来，给他指引方向的，怕是御船，可船是他的船，他从小到大可没发现船上有什么怪东西能给数千里之外的九王爷提供半点方向指引的可能，这死尸躺在了武器舱前，可是武器舱里有什么东西？

　　他解开了武器舱的锁，里面空间不大，各类型武器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刀剑枪和各类炮都整齐码着，武器库光线弱，又不能点火照明，只能靠着舱门外透进来的光探查内舱，这里是海泽最熟悉的地方，他打小就喜欢待在武器舱里，可这熟悉的武器舱却没让他看出什么端倪。

　　甘棠在角落里发现了个小瓶子，正想去捡，却被海泽猛地制止，甘棠尴尬地看着抓住她手腕的手，海泽却始终不放开，而是将她带出了船舱。

　　“阿棠在外等候，恐有异变，怕伤了你。”

　　“这船我也不是第一次上了，要出事早出事了。太子殿下何须如此担心？”

　　“以前不觉得有何可忧，可眼下这景况不得不让我小心些，阿棠就让我宽个心吧！若你出了什么事，我连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