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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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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石楠一溜烟儿地小跑进屋,附在乐正雅宁的耳边低声说,“出事儿了。”正在用早饭的乐正雅宁放下手中的碗筷,侧过头有意所指地看了一眼门口,“一大早上的能出什么事?”石楠了然,说道,“奴才进来的时候已经支走了采薇和采霞,现在玉欣在外面守着呢。”顿了顿,接着说,“宫里面递出来的消息,陈康平大人今天早朝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下旨要将陈大人发配西宁。”
“什么?”乐正雅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说道,“发配?怎么会?陈康平素来直言不讳,以前甚至冒死觐见过,父皇都没有将其发配,这,这是出了什么事?”“奴才听说,临近年关,陛下想犒赏三军,再增一倍的军用下去。但是今年黄河水患,并州、中州一带农民几乎是颗粒无收。陈大人就进言陛下,希望陛下把犒赏三军的钱物拿去安抚灾民,还劝陛下也要节省开支。”
石楠抬头看看乐正雅宁的神色并无变化,于是继续说道,“陛下不同意,原是说已经派了专门的官员,也已经拨了款,灾民的事情已经正在解决了,所以驳回了陈大人。然后陈大人就……跪在殿上不起来,说陛下不体恤百姓。”乐正雅宁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这些就不必说了,陈大人那股劲儿上来了,能在金殿上跪一天一夜。”
“正是,所以陛下就生气了,据说还摔了折子,说要砍了陈大人。我朝有先例,不杀谏官。所以陈大人顺势又参了一本,说陛下残暴无道,刚愎自用。陛下勃然大怒,直接下旨将陈大人全家,发配西宁。”
乐正雅宁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忙止住石楠,“等等,全家发配?”石楠点点头,说道,“嗯,包括陈大人的小女儿也一同发配。”
乐正雅宁有些疑惑,陈康平是出了名的清官,又是寒门弟子,在朝中没什么依靠,所以即使他屡次触犯天威,浩荣帝都饶恕了他,就是因为浩荣帝知道陈康平是效忠于自己的,并且忠心不二。浩荣帝崇尚武力,当年御驾亲征开疆扩土,所以对军队有着很浓厚的情感,也重军事重武将,就拿近三年来讲,基本上年年都有增加军部的开支。就算是现在有地方闹荒灾,浩荣帝也并非坐视不管,也已经派了专员去解决此事。
这样细细寻思下来,陈康平虽然耿直,但也不至于因为犒赏三军就这样拼死进言,而浩荣帝脾气再不好,也不会当场就下旨发配陈康平,而且连妇孺孩童都不放过。
乐正雅宁眼下有许多疑问,但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她转头同石楠说,“小楠子,太子殿下是怎么说的?”石楠想了想回答道,“太子殿下自然是为陈大人求情,不仅太子殿下,还有丞相大人,下了朝都没离开,直接去文华殿求陛下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是不太可能了,当着众臣的面金口玉言下旨发配,怎么可能收得回来。”乐正雅宁揉了揉眉心说道,“舅舅肯定心知肚明,他这一去,定是要寻别的法子。这一趟发配,别的不说,单说女子就多半不得善终。陈康平的女儿陈谭莹与我有着数面之缘,我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公主我们该怎么做,陈大人他们午时就要离京了。”乐正雅宁皱起眉头,为难地说,“什么?午时就要离京?快,你先去寻一具十一二岁的女尸,时间紧迫,我去命人找陈大人,做一个偷梁换柱。”时间紧急,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自己身份惹眼,贸然过去,不论缘由是什么,传到浩荣帝耳朵里都不是一件好事。
石楠被乐正雅宁疯狂的想法吓到了,劝说道,“公主,这样太冒险了,有专门负责押送的差人核对人数,若是被陛下发现了怎么办?”
乐正雅宁也知道这个方法其实漏洞百出,但是乐正雅宁了解浩荣帝,只要不被揭发出来,浩荣帝就绝不会深究,“就说是走水了,烧的面目全非看不出来,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救下再说。父皇要的只是一个发配的结果,只要面子上过得去,父皇便不会深究。”
石楠点头,立刻转身往外跑去,“好,奴才这就去。”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魏聿怀的声音,“不必去了,陈大人已经启程了。”
乐正雅宁直接站起来了,眉头紧锁,“不是午时才离京吗,怎么提前了?”一旦出了京城,往后的事情便不好打理了,到时候恐怕是凶多吉少。魏聿怀看着乐正雅宁面色不佳,忙走上前几步,低声解释道,“是邱丞相要求提前的,已经送走了陈大人了。”
听闻是邱丞相要求提前的,乐正雅宁总算有些许放心了。邱丞相是她的舅舅,一向老谋深算,既然是他提出来的,那自然是有了安排,不过乐正雅宁敏锐地抓到了一个细微的地方,“舅舅提前的?你怎么知道?你也去了?”魏聿怀没有隐瞒,直接大方地承认道,“是,我也去了。”紧接着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乐正雅宁的手肘,语气里带了一点安抚,“公主请安心,事情已经妥当了。”
事关重大,二人不好在屋子里细说,魏聿怀将乐正雅宁再次带到自己的书房,命魏忠和石楠守在外面,两个人在书房里对坐在案前,听魏聿怀将事情娓娓道来。
“西南总兵是我父亲的挚友,我一下早朝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带去书信与信物,确保陈大人一家到了西宁便有人照料。”魏聿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乐正雅宁,“这是邱丞相派人给我的纸条,上面写着我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陈大人一家到西宁之后的事。”
乐正雅宁扫了一眼纸条,发现并不是舅舅是字迹,想来必定是匆匆交代给心腹去办,自己则去金殿为陈康平求情。
“所以,舅舅凭什么认定你会帮他?你是武将,按理来讲,文武相对,而他陈康平又指责军费开支过高,没道理你会帮他。难不成,你是太子一派?”乐正雅宁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魏聿怀,魏聿怀正襟危坐,任由她打量,“公主以为是何原因?”
乐正雅宁不言语,魏聿怀也不说话,只是坐得端正,只差把问心无愧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乐正雅宁看他这幅样子像极了一动不动等待主人夸奖的大狗,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以为,想必是魏将军忠心为君又乐于助人喽。”面对如此直白的夸奖,魏聿怀虽然心里高兴,但是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岔开话题,继续说陈康平。
“邱丞相把发配的时间提前了,就是为了打乱原有的计划,从而安插人手。”乐正雅宁也很赞同这一点,“舅舅做事情一向周密,看来陈康平全家应该无大碍,只是少不得要吃点苦头。”说着,乐正雅宁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为何父皇会发这么大的火,不提这个了,你此次帮了舅舅,怕不是要绑在太子这一派了。”
想到这里,乐正雅宁也有些发愁,向来武将不好随意站队,现在局势尚且安稳,若是一旦有什么纰漏,被人拿住了结党营私的罪名,可是十分不利。浩荣帝重视武将,也同样忌惮武将,所以魏聿怀和太子绑上关系,对太子和魏聿怀都不是一个有利的事情。
魏聿怀看着乐正雅宁突然开始沉思起来,疑惑地问道,“你不想我站在太子这边吗?”乐正雅宁和乐正鸿哲皆是皇后所出,亲兄妹之间难道还有嫌隙吗?乐正雅宁回过神,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担心树大招风。于你和太子哥哥都不利。”
魏聿怀知道乐正雅宁是担心自己,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乐正雅宁的手上说道,“我不能因为未来可能的不利,而不顾眼前陈大人一家老小。未来的事情,我魏某依旧行得正坐得端,不愧对自己内心就好。”乐正雅宁看着他认认真真解释,轻轻啧了一声,“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你应该说,作为满朝上下唯一的驸马,没有人敢动你才对。”
魏聿怀看着乐正雅宁反问道,“此话当真吗?”乐正雅宁笑了笑,调皮地眨眨眼,“当然…不是真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现在可连敌人躲在那儿还不知道呢。”突然,乐正雅宁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一把抓住魏聿怀的手说道,“魏聿怀,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魏聿怀愣了一下,紧接着也开始思考,“确实,陛下往日就算发火,也不会当场做出这样的决定,众人都以为是陈大人终于惹恼了陛下,但是现在想来还是诸多存疑。”
“陈康平可谓是清流一派的代表,又出身寒门,本就是笼络民心稳定江山的一步好棋,父皇再怎么生气也从未处置过他。”乐正雅宁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君臣离心,搅乱朝纲。”
乐正雅宁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魏聿怀,或许这个人,正是两次要害你之人。”
乐正雅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里攥住一片衣角不住的摩挲,分析道,“第一次下毒之人直接自杀身亡,找到一具尸体这不奇怪。只是第二次刺杀你,是在返京的路上,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必定是手眼滔天的人,才敢这样刺杀你,又藏得滴水不漏。那,为什么要刺杀你?”
“三年前,你前去平定战乱,你不是他想派去的人,那个人一定要让战局一拖再拖,扰乱朝纲甚至内耗国库,只有局势混乱,他才能做他想做的事。那他,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