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职业阴阳怪气

5、第 5 章

　　周一的晚自习是最烦闷的，学生们心不在焉地写着作业，老师也时不时地看一下手机。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进来了。上周月考结束，这几天也该出成绩了。
　　“这一次月考，有些同学表现优异，值得夸奖，而有些同学，我不知道你们考的什么东西！我就奇怪了，同样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那本化学书被他重重地摔到桌子上，教室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班主任看到他的威严得到了认可，脸色缓和下来：“这一次，我要着重表扬我们的许晚同学，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从全年级一百多名爬到了20名。许晚同学非常努力，这几个月的进步相信大家都看见了，希望大家能够向她学习。鼓掌鼓掌！”
　　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即使有些人装作没听见。
　　许晚不在意的笑了笑。
　　“恭喜了。”
　　胖子转过身来，冲她笑。
　　长腿哥也转过来冲她挤眉弄眼：“诶，考的这么好，不知道奶茶有没有啊？”
　　“明天早上的奶茶我包了。”
　　食堂里的早晚，她还是不习惯啊，难吃！好不容易做一回人，自然要好好招待自己。
　　班主任开始讲卷子，许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门外。
　　胖子和长腿哥还在想着明天早上买杯什么奶茶，直到一声巨响，吓得他们连说了几个卧槽。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不想听，就给我滚出去！”
　　因为教室吵闹，所以刚刚那一声巨响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可后门开着，胖子和长腿哥都看见了。
　　长腿哥急得站起来：“老班，有人跳楼了！”
　　这句话刚说完，教室里一片哗然。班主任脸色阴沉，安抚了学生一句，然后匆匆跑出去。
　　但这件事怎么压得住，看见跳楼的不止他们二人。老师们都跑出去救援，学生们没人管，都跑到了走廊上，向下望，整栋楼都沸腾了。
　　年级主任在广播里勉强维持着秩序，呼吁学生回教室上课，但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大家的眼里，只有被四楼围抱的青草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
　　“天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跳楼的那个是谁，有人知道吗？”
　　“为什么要跳楼啊，有谁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害怕，反而有些激动。”
　　“我也是，小声点。”
　　“希望他平安无事。”
　　那个跳楼的男孩生死未卜，围观者窃窃私语，关心有之，看热闹有之。众生百态，率性为之，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救护车很快来了，跳楼的男孩被抬着去了医院。走廊上的学生被赶回了教室，所有老师归位。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走进教室，议论声停了下来。
　　他站了一会儿，对全班说了一句：“大家的心理素质还是太低了，平时除了努力学习，也要注意保持好的心态。”
　　他用一句话概括了今晚的事，然后拿着试卷继续讲题。
　　“许晚，你害怕吗？”
　　长腿哥小声问她。
　　“嗯。”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这让她想起了那个夜晚，被风吹起的长发，白衬衫上晕染开的大片大片的红色。
　　“这都什么事儿啊！”
　　胖子和长腿哥不约而同地感慨。
　　这节课很难熬，发生那样的事，没人能静得下来心。
　　下课铃响了，所有人赶紧背着书包回家。这栋楼刚有人跳楼，谁也不想还待在这里。至少不能是最后一个。
　　教学楼有七层，男孩从天台跳的。
　　许晚趴在白色的栏杆上，向下眺望，那片草地上即使已经做了清理，但因为匆忙，仍然有血迹。
　　那种绝望到极致的悲伤似乎还残留在这里。
　　天台墙壁的夹缝里正生长着一株绿色的植物，顽强的可怕。而那个风华正好的少年，却选择了结束。
　　“那个男生，据说是受不了老师的批评，跳的楼。”
　　“真的假的，说几句话不至于吧。”
　　“我问的他们班的同学，亲眼看见的。就因为这次月考成绩下降，被老师拉去办公室谈话，回来脸色阴沉，然后就跳了。啧啧，据说以前都是年级前十，这次不知道怎么掉到了50名以外了，可惜了。”
　　“怎么这么脆弱啊，和他相比，我就是一根老油条。学霸的世界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懂的。”
　　长腿哥和胖子打探到的消息也是这样。
　　“昨天晚上连夜做的手术，但没用，当场就死了。我也只告诉你俩，别告诉别人。”
　　长腿哥嘱咐许晚和胖子。
　　两个人点点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守口如瓶。
　　现在全年级禁止讨论这件事，被班主任发现了就要去办公室喝茶。
　　“那个老师呢？”
　　许晚问他。
　　“你说骂他的那个老师？”
　　“对。”
　　长腿哥语气带了几分鄙夷和怒意：“还不是照常上课，跟没事儿人一样。家长今天早上来闹了，直接找校长，现在双方正在商量赔偿的事。”
　　胖子很是幸灾乐祸：“估计学校会赔很大一笔钱。”
　　那个老师依然照常上课，因为办公室里的老师都为他作证，没有言语攻击。男孩的家长接受了赔偿，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在上小学。
　　这件事渐渐平息，人们回想起来，也只是感叹一句可惜。
　　因为许晚成绩突飞猛进，关注她的人变多了。
　　许晚迎着所有打量的目光，宠辱不惊。
　　大概是为了安抚所有学生，学校里举办了一个校园十佳歌手大赛，各班体委负责。
　　“许晚，你要报名吗？”
　　胖子热情地问她。
　　“学校有钢琴吗？”
　　“有几架，在音乐室。”
　　“那就加一个钢琴独奏吧。”
　　班里的明恩同学也要参加，她的声音很好听，本人也热爱音乐。
　　明恩要唱《胡桃匣子》，她准备了很久，只等着决赛的时候惊艳全场。
　　初赛的筛选都是私下进行的，决赛的时候才能看见观众。
　　“要不要给你买束花什么的，冲冲场面。”
　　长腿哥提议，胖子也觉得主意好。
　　许晚摇了摇头：“不用了，玩的开心就行。”
　　“好吧。”
　　决赛的场地在篮球场的表演台，只有他们这一个年级的学生，都盘腿坐在台下的塑胶跑道上。
　　今天天气多云，太阳被遮住了，意外的凉爽。
　　老师们拿来演出服，给每个人分配好，开始化妆。
　　“许晚，我能不能……和你换一条裙子？”
　　明恩走过来，吞吞吐吐说出自己的意图，眼睛看着许晚手中的裙子。
　　“可我为什么要和你换？”
　　“这条裙子是童话风的，偏可爱，适合我的曲子，你高挑一些，还是穿我这条比较好。”
　　“难道你安排的比老师还好？”
　　许晚笑着看她。
　　“我也是为你和比赛着想。”她说完，直接去找负责的老师。
　　那个女老师走过来，拿过许晚的裙子给了明恩，她就这样重新敲定了裙子的归属。
　　像明恩这样阳光开朗、活泼可爱的女生，果然很多人喜欢。
　　“许晚，加油！”
　　许晚上台前，她笑着对她说。
　　许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她说“嗯嗯，我一定努力表现得比你好。”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明恩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明恩的《胡桃匣子》很好听，台下的观众呼唤着再来一首，她本人也十分窃喜，这一切，许晚都看在了眼里。
　　明恩看着许晚穿着那条黑色一字领露肩长裙，缓缓走上台。那条裙子极其修身，款式老气，她一贯追逐潮流，自然看不上。没想到，许晚的上身效果这么好。
　　长裙将许晚的身材修饰到了极致，青涩的年纪已经有了曼妙曲线。直角肩光滑圆润，精致的锁骨，脖子上没有任何首饰。紧身的长裙在大腿膝盖处开了叉，露出白皙修长的一双腿。
　　许晚的皮肤很白，整个人美到了极致。这条裙子穿在她身上根本和老土沾不上边，明恩只觉得她高贵、典雅，让她不忍亵渎，心生臣服。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奇妙，转瞬即逝。
　　她回过神来，男友送的满天星已经被她摧残了，许晚开始演奏。
　　所有人都沉浸在钢琴悠扬空宁的声音里，威严、悲悯，有人感受到绝望，有人感受到幸福；有人感受到悲伤，有人感受到欢乐。人们的情感在这时候产生分歧，但也有相通的时候。
　　“没想到你深藏不露。”
　　许晚下台，明恩走到了她面前。
　　“以前只是不爱张扬。”
　　明恩扯了扯嘴角：“现在怎么爱了？”
　　“因为我想通了”许晚转过身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不张扬，就要一直受别人欺负啊……”
　　明恩后退了几步，她总觉得许晚意有所指。
　　明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许晚，弹得不错。”
　　是那个37班的体委蒋奕。他手里捧着一束花，塞给了许晚。
　　许晚看了一眼明恩，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许晚笑了笑，收下了：“谢谢。”
　　“嗯，周末一起打球？”他想了想，补充道：“叫上胖子他们？”
　　“好啊。”
　　看着这两人闲聊，明恩插不进去话，默默离开。
　　“垃圾桶里谁扔的满天星啊，真可惜。”有两个女生感慨。
　　许晚正好经过，瞥了一眼，笑了笑：“大概是喜欢上了玫瑰吧。”
　　比赛结束，她卸好妆回教室。抱着一束玫瑰，自然引来了围观。
　　“这花儿谁送的呀，不会是在追求你吧？”
　　“许晚，快说是谁。”
　　高马尾围了过来，猜测着送花的人。
　　许晚随意地摆弄着玫瑰：“大概觉得我弹的好，就送了。”
　　她说完，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拿出练习册写作业。
　　那一束玫瑰放在那里太惹眼了。
　　“你知道那束花是谁送的吗？”
　　明恩在走廊上拦住大姐大。
　　大姐大有些茫然：“什么花？”
　　“许晚桌上的那束玫瑰。”
　　“怎么了？”
　　“那束花是37班体委你男神送的，还约了她周末打球。唉，真替你糟心。”
　　大姐大的脸色直接变了。
　　明恩看着她急匆匆地走进教室，感觉胸中的围绕的那股郁气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