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职业阴阳怪气

6、第 6 章

　　大姐大一进门就看见了那束玫瑰，很漂亮，漂亮到刺眼。
　　“许晚，这束玫瑰，是谁送给你的？”
　　她尽量安抚自己的情绪，但语气还是有些僵硬。
　　许晚正在解题，听见这话，皱了皱眉，抬起头淡淡地说：“37班的体委。”
　　大姐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收下他的花？”
　　许晚挑了挑眉，玩味地说：“我为什么不能收下？”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
　　“那我要怎么拒绝？”许晚问她。
　　“或许你想多了，只是因为我弹琴弹得好罢了。你如果喜欢，拿去就好了。”
　　许晚不想理她，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玩着玫瑰花。
　　她这副样子让大姐大很不舒服：“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哦。”
　　大姐大气走了，许晚又继续刷题。
　　那是一场很大的风，寒意仿佛渗进了骨子里。山南是南方人，经历过台风天的恐怖。这阵风给他的感觉，就是台风。
　　陈飞：“是什么样的大风？”
　　山南：“很大的风，能把人刮走的那种。当风来临的时候，屋里的东西都乱飞，很多被挂到窗外去了。从窗外刮进来，然后席卷屋里的东西刮出去。”
　　陈飞：“有那样的风吗？”
　　山南认真地看着陈飞：“你是北方人，没有经历过南方的台风。台风入境的时候，风从窗子里进来，席卷着屋里的一切东西跑出去。如果我不抓着屋里重的东西，整个人就要被带走。那风很大很大……”
　　他又开始喃喃自语，陈飞知道问不下去了。
　　山南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这几天的监控里没有出现大风，在这个中西部小县城，也不可能出现台风。他说的大风，就像是他一个人的疯狂幻想。
　　“医生怎么说？”
　　陈飞翻看着手里的笔录，问着白露。
　　白露面容严肃：“他的精神很正常，但身体十分虚弱。监控里的怪异反应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场大风，只有他一个人能感受到。”
　　自从遇上了这阵怪异的大风，他的睡眠越来越不好，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场风什么时候到来。他不知道被风吹走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风很危险。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家人和朋友，但他们只是怪异地看着他。山南这时才明白，这场怪异的风只有自己是受害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爸妈没有将他送进精神病院。
　　陈飞的脸色很不好看，山南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与雾里的东西有关。他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眼睛里布满血丝，每次当他说的大风来临时，他就会拼命拽着屋里的东西，痛苦挣扎。山南还年轻，可他的身体却已经千疮百孔。
　　“你家在青城待了那么久，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从没有见过，家族的记载也没有。但是……如果是雾里的东西，那就只能和他有关了。”
　　陈飞一下子精神，追问他：“谁？”
　　“风神，掌管着风的神灵。”老板苏安顿了顿继续说：“或许这场风真实存在，只不过这是一场可以吹动灵魂的大风。”
　　“灵魂……”
　　陈飞有些怔然。
　　“对，灵魂。”
　　“啪”一声，门被推开，两人看过去，是白露。
　　她的脸色很不好：“陈哥，山南死了。”
　　陈飞开着车，没有和苏安告别，带着白露回部里。
　　山南死后的面容狰狞，眼下是青黑的眼圈。那场大风，终究带走了他。
　　在场的人都不好受，毕竟前几天还是活生生的年轻小伙儿，和他们有说有笑的。
　　“他妈的，真是邪门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谩骂，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的身体完好，器官正常，排除了疾病，死的莫名其妙。
　　“他有去过山林吗？”
　　“没有，他晕船，所以从来不去对岸。”
　　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陈飞有些沉默。
　　这几天和山南接触过的人都颓然坐在长椅上，无奈地看着山南的父母抱着儿子的尸体痛哭。
　　“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和你爸就走了……”
　　“你要振作，或许这样也好，山南再也不用痛苦了。希望他死后，能够实现愿望，像风一样自由吧。”
　　中年男人忍者痛苦，安慰妻子。
　　陈飞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冲到男人面前：“你刚刚说什么？”
　　夫妻俩没反应过来，止住了哭声。男人复述着自己的话：“我说，这样也好，我们的山南不用再痛苦地活着。”
　　“下一句。”
　　“希望我的儿子，能实现愿望，死后能像风一样自由。”
　　白露有些担心地走过来：“陈哥，没事吧？”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他安抚了白露，继续追问男人：“能详细说一下你儿子的愿望吗？那个像风一样自由是怎么回事？”
　　夫妻俩面面相觑，眼神里皆是愧疚和悲痛。
　　“都怪我俩。山南打小就听话，成绩优异。我们为了孩子着想，给他报了补习班，等他长大，又给他挑大学选专业，毕业后，操心他的工作和家庭。”
　　“我们也是爱他呀，就一个儿子，能不多操心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抱怨说自己一点也不自由，如果像风那样就好了。为此，还和我们吵架，但山南很乖，吵架之后都会主动认错。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想着想着，夫妻俩又开始流泪。
　　长椅上的几人都憋着疑惑，等送走了夫妻俩，忍不住发问：“陈哥，你说你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嘘，他能听见你的私语。】
　　陈飞回想起苏安说的话。
　　“我知道为什么山南能感受那场我们看不见的大风。”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等着他的下文。
　　“因为风神。山南说，他希望能够像风神一样自由，风神回应他的祈愿，刮起了那场可以吹走灵魂的大风。所以我们看不见，也无法感受，他却是实实在在地遭受着痛苦。”
　　“所以即使他的身体是完好的，灵魂没了，人就死了？”
　　“对。”
　　提问的小胡子有些暴躁，虽然知道自己进了这里，总有一天会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这种束手无策的情况真的很绝望。
　　“那我们怎么办，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什么大风带走他们？”
　　所有人的眼眶都有些红。当初进了这里，自然想着为人民服务。要让他们牺牲自己，谁也不怕，但就怕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
　　别看这个什么研究组织高大上，即使高大上也和青城不沾边。青城已经有好几百年没事儿了，上面也不怎么重视，这里的条件还不够其它分部看的。来这里的人，也是些刚出来的愣头青。遇到这种情况，真是一头雾水。
　　陈飞也知道他们的心里不好受，其实他何尝不是这样。陈家的藏书不少，关于当年的事自然有记载，只恨他年轻时轻狂焦躁，从没有静下心去看过。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去搜集有关神明的资料，不管是去图书馆还是从当地老一辈那里打探消息，希望大家都要重视”
　　“是！”
　　陈飞来的时候，苏安正在收拾茶具，看见他来了，只好重新放下。
　　”你还知道些什么，希望你能告诉我。“
　　陈飞的眼里有恳求，苏安沉默了。
　　“陈飞，我不能帮你，也帮不了你。”
　　良久，苏安说出这一句话。
　　陈飞心里有些失望。
　　苏安给他倒了一杯茶：“不过，你想听听那场人神大战吗？”
　　陈飞的目光重新聚过来，苏安看见了，笑了笑。
　　他们聊了一个下午，陈飞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对面的山林，像镀了一层金子。白雾翻涌，在这美好的下面，是鲜血和死亡。
　　后面几天又出现了几起和山南一样的案例，没有一人逃生，城里人心惶惶。远古的神话重新现世，而这一切，得到了政府的默认。
　　“我们会保护你们，哪怕牺牲我们的生命，这是我们的承诺！”
　　面对聚众的群众，所有警卫人员和分部成员都做出了承诺。
　　安抚好了群众，大家继续开展工作。
　　“这样也好，让大家知道了，说不定死亡的人数会减少。”
　　部长徐达有些心累，情况已经汇报给上面了，但是得到的结果是，协议依然有效，大雾会查处内鬼。说是这样说，但是效率这么低的吗？
　　最近死的人太多，他的心态都炸了。
　　“不，事情不会结束，恐怕这只是开始……”陈飞看着远处的山，有些忧虑：“让他们加强防范吧。”
　　最近县里热闹了几天，聚众游行都有了，学生们也有了新的八卦。
　　“欸，你们听说了吗，什么人神大战、远古神灵要重临人世了。”
　　“真的假的，这种神话故事你也信。”女孩有些不屑。
　　“当然是真的，前几天闹事就是为了这个，骗你干嘛，政府都默认了。”
　　议论的人很多，但大概身处象牙塔久了，他们还不知道危险来临，反而充满幻想。
　　“既然是神明，那应该很好看吧！”
　　“我是不是可以许愿啊，那我要让神明保佑我考个好大学。”
　　“做梦呢，都说了这些神明嗜杀狂慢。给你留条命就不错了。”
　　“可我听说咱们和神明签订了协约的，人神也没有那么拔剑相向。而且还有人神通婚的。”
　　祝清欢【16岁，高度近视，神话爱好者，书是她的命】喜欢看书，特别是那些神话妖魔鬼怪什么的，广阔的知识面让她在此刻成为了科普小能手。
　　她常戴着眼镜，整个人很低调，许晚第一次注意到她。
　　“许晚，你说祝清欢说的，是真的假的？”
　　胖子问许晚，他潜意识里相信她。
　　“要不咱们也去许个愿什么的。”
　　长腿哥提议。
　　两个人有些向往。
　　看着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许晚泼了桶冷水：“不要随便许愿，神明会回应你们的愿望。”
　　“那不是更好。”
　　两人反而高兴。
　　“那你能付得起神明的报酬吗？”
　　神明的报酬可不是谁都能给得起的。
　　胖子和长腿哥哑然，看着他们兴致缺缺的样子，许晚笑了：“不过，也有不要报酬的，这就要看神明的心情了。”
　　他们与天同寿，他们掌握着敬畏的神力，他们嗜杀轻狂、骄傲野蛮。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