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魂》冒泡的奶罐

3、听闻已过千年

　　夜色下静谧的小村庄亮起了油灯，屋顶上的烟囱吐出袅袅炊烟一会就融入漆黑的夜色。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村民们都已经从田地里回家做饭，孩子们也玩累了围在屋里等待着大人们把香喷喷的饭菜摆上桌。
　　这里的村民都住在木屋或是泥土和木头混搭起来的房子里，他们的房屋面积不是很宽敞习惯把收获的玉米挂在门前和泥墙上，看上去别有一分风味。
　　屋子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一朵朵白色蘑菇十分有趣，浓重的夜幕之下雪地反射出的光将这个小村庄映得雪白。
　　这村子差不多有三十多户人家，可大多都紧锁着门窗不透一点亮光，似乎少了些邻里间的热情。
　　两个男子看见一屋还有灯火亮着便停了下来，当中佩戴玉珏的男子敲响了大门，过一会儿才看见一个老汉眯着眼拉开了门栓说：“谁啊？小虎是你吗？大晚上的还不让我睡觉了。”
　　老汉看见门口站着两位穿着白衣长衫的男子吓得全身哆嗦，就差没有惊叫出声，放在门板上的两只手仿佛痉挛一般不由自主抖动。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地问：“你们想干什么？白天不是说不会找我麻烦了吗？怎么还出尔反尔找上门来了呢？”他牙齿都在打颤，说话也说不利索。
　　这老汉原来是白天在河边偷玉珏的男人，瞧他三十多岁年纪衣服褴褛，屋内寂静冷清，应该是孤家寡人一个。
　　佩戴玉珏的男子也有些意想不到会敲开这老汉的家门，微微一笑说：“大哥莫慌，天色已晚我们想在您这借宿一晚，可否行个方便？”
　　这男子说着将一枚金叶子放在老汉的手心，这老汉手心被男子指尖触碰，那股冰冷的气息让老汉打了个寒战，也顾不上手中的金子是真是假，双眼直勾勾盯着他们心里嘀咕起来：“我能相信他们吗？该不会是想夜里趁我睡着把我杀了吧？”
　　“不会的，如果他们要杀我又何必跟我说话，瞧他们穿着不知道哪个朝代的服饰还留着长发，看起来也很懂礼数的样子，最重要是出手很阔绰，应该是早些年躲避革命党跑进深山避难的大清遗孤……”
　　老汉正在愣神打量着两个男子，两个男子相互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佩戴戒指的男子朝老汉眼前摇了摇手说：“这位大哥……”
　　老汉如梦中惊醒说：“哦，方便方便，二位小兄弟快进来吧。”说着还很恭敬地请两个男子进大门。
　　两位男子微笑着朝里屋走了进去，老汉探头往外张望确定四周无人才赶紧把大门锁上，小跑着走进屋内。
　　老汉进屋后看见这两男子四下张望着屋内的东西，似乎对屋内的一切都很好奇，老汉鄙夷地看着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才摸着胸口长呼一口气。
　　“他们对我家中的东西似乎都很好奇，应该就像我猜的那样从小生活在深山里未经世事，不管他们是不是还想着找我麻烦，我得跟他们混熟了再捞点好处。”
　　这屋内空间很宽敞，进门左侧就有一张桌子和两条长凳，摆着一盏茶壶和几个装有碎茶叶的碗，再往里是一把搭在二楼的木质梯子。
　　楼层不算高，两个男子直立站着也就十几厘米能碰到顶，门后不远处的屋顶高挂着一盏马灯，中间靠右还燃着一个火盆，里面正烧着木柴，火盆上还有个铁架子，一把漆黑的茶壶在上面。
　　隔间的另一屋半掩着门，能看见一张脏兮兮的木板床，墙角还有几个矮木柜，上面胡乱放着一些衣服和其他杂物，看起来倒是跟着老汉的作风很像。
　　老汉久久未见他们坐下来，以为是他们以前住惯了亭台楼阁看不起自己这一方天地。
　　毕竟现在仍旧有一些满清贝勒坚守着自己内心那份尊贵，孤傲地活在自己的宅子里不屑于跟周围的人来往，殊不知外面的天地早已天翻地覆，那些虚无缥缈的爵位只不过是早已被埋进黄土里的笑话。
　　老汉看在手里那一片金叶子的份上很热情地拿来毛巾认真擦了擦长椅，虽然不是很情愿这般去讨好他们，可老汉不知他们身份，而且兜里的金叶子也能值几百银元，娶个媳妇再置办几亩地绰绰有余。
　　“两位小兄弟不要客气，来来，不要站着都坐下来吧。”
　　老汉说着很热情地将椅子搬了过来示意他们坐下，这两个男子表现得有些异样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这位大哥，我们一路走来看见你们这个村子的房子很特别，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子指着挂在屋顶的马灯继续问：“还有这东西是何物？何以能够燃起来？”
　　老汉听着男子的问题傻眼了，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心里想着这两个年轻人在深山老林里住久了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等到他们离开时定要多收点钱。
　　老汉笑呵呵地说：“小兄弟你们是从皇城来的吧？这也难怪你们不认识。我们这里有一百多口人男的全都姓郭，所以大家都叫小郭村。至于这个我们都叫马灯，我是乡下人烧点香油有个亮，可比不上大城市能使用电灯照明。”
　　老汉搬来一个矮凳坐在他们面前说：“两位小兄弟跟我也算是有缘分，这不我们白天才见过，晚上你们又住进我家里，缘分不浅呐。嘿嘿，我的名字叫郭顺，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两个男子互相看了一眼，佩戴玉珏的男子说：“在下温叙白，这位是我的朋友允羡。”
　　“喔，我没读过多少书认字也不全，但是我听得出都是很有文采的名字，两位的阿玛看来都是富贵之人呐。这样，在我们小郭村年轻一辈的孩子都喊我郭大哥，你们以后也这么叫我吧。”
　　温叙白一脸疑惑地问：“郭大哥，你说的阿玛是何物？”
　　“你们不知道阿玛是什么？”
　　郭顺僵住了笑容，心里又开始嘀咕说：“他们不是满清的贵族遗孤吗？难不成是林子里黄大仙成精变幻成人？”
　　郭顺的小腿在瑟瑟发抖，他双手急忙按在大腿上想要冷静下来。
　　“呵呵，我也是听说清朝的贵人都称呼自己的父亲为阿玛，难道不是这样吗？”
　　允羡瞟了一眼郭顺说：“知道我们不是清朝人你很紧张，为什么？”
　　郭顺依旧笑呵呵地说：“没有，允兄弟你多虑了。你们就算不是晚清遗孤但决计不是坏人，要么就是像陶渊明先生写的住在世外桃源的高人。”
　　“那黄大仙是什么？你为何会认为我们是黄大仙成精变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郭顺双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求饶着说：“我就是白天起了贪念才会招惹到你们，还请两位大仙放我一条活路。我家三代单传就我一根独苗，我还要活着给郭家传递香火呢，求你们不要杀我。”
　　温叙白起身说：“郭大哥，我们来自雪国。虽然我也觉察到如今的朝代跟雪国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但我们并非恶人也不是什么黄大仙变的，我们不会害你。”
　　“雪国？”郭顺低声背出历朝历代的国号，来回念了几遍怎么也找不到有雪国的存在。
　　“我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历朝历代的国号、皇帝我都记得很清楚，历史上并没有温兄弟你说的雪国。”
　　允羡冷冷说：“可有秦朝？”
　　“有。”郭顺站起身来说，“秦始皇的秦朝嘛，大概……大概都过去两千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