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陷》悠悠水如天

3、 烟火

　　——能否靠着你的肩膀，看尘世烟火绚烂？
　　“怎么样，晚上大家一起去喝一杯？”
　　“谢谢，可是我弟一个人在家，没人看着我不放心。”委婉谢绝，不留余地。
　　“那真是可惜了，难得大家都有空。”同事略表遗憾。“不过，你每天一到点就往家里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婆在家侯着呢。”
　　我只是笑笑，不再多说。
　　我不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在公司大多数时候也都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多说多错，也没什么太多的经历想和他们交流。毕竟，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说到底，不过是刚认识
　　几个月的陌生人。
　　我知道我在他们眼中是不合群的。同事三三两两地走，我却总是一个人，做完自己的事，收拾好东西立刻离开，来去匆匆。聚会也很少参加，不是像老板结婚公司庆典一类的活动，都是能拒绝就拒绝。
　　久而久之，大家也已经习惯我的安静孤僻，连凑份子这样的事都很少叫上我。
　　他们估计也不是真的想叫我去，出于礼貌地问一问罢了。
　　本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真正该我操心的，还在家里等着我。
　　是了，可以称为家，因为有个人，在那间房子里等我回去。
　　他是在等我吧？也只能是等我，即便他只是个孩子，即便我们才认识没多长时间。
　　我们可以相伴的，他没有别的牵挂，他是个孤儿，他现在只有我可以依靠。很卑鄙，很卑微的想法。
　　人总是害怕寂寞的，除非你的够心灵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抵御寂寞的毒牙。——我还不够强大，我需要人陪。
　　去超市买菜。
　　原来是习惯叫餐的。不过现在不只我一个人，不好将就。
　　小九还在长身体，他那样子明显有些营养不良。自己做的营养也卫生得多，还能省钱——省钱，小九要上学，还要补习。我估摸着不能老把他放家里，他性子本就是安静，再呆久就成闷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应该在学校念书。他今年十三，原是该上初一的年纪，贸然插班，怕是跟不上进度的，而且这个学期已经过半，他需要去补习。
　　买了排骨，顺手带了一瓶醋。炖排骨加些醋，高中那会化学老师说的，说是有助于钙的吸收。
　　挑海带的时候接到淑娇的电话。
　　“在干什么呢？”
　　“买菜。”
　　“哦，家庭妇男好玩吗？我看你很有潜力哎！姐姐今晚大驾光临你的寒舍，备好酒菜准备迎接，知道吗？”
　　“好。”淡淡应了一声。
　　小九的入学手续是她找人托关系给办下来的。她不肯要钱，请她吃顿饭还是可以的。虽然插班手续没办之前，她也是隔三差五地来“莅临指导，务必使你的寒舍蓬荜生辉”。
　　她是来蹭饭的，也是来陪伴的。
　　朋友不在多，知心的一两个就好。
　　我很幸运。
　　于是，顺手多买了几样菜。

　　“男人就该像你一样，有一门厨艺傍身，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上得了床。”自称姐姐的淑娇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面不改色地说，完全无视我尴尬的神色和在场的一位未成年儿童，“恩恩，还是你做的菜好吃。”
　　淑娇不会做饭，不过她相当理直气壮，“你看看现在还有多少新时代女性会做饭？”
　　她的观念里，不会做饭的估计都是新时代女性。所以她的择偶标准里有一条：我的男朋友要做得一手好菜。
　　还好她知道我是同志。
　　“小九的事，多谢你了。”
　　“没事没事，姐姐我也不稀罕你以身相许，姐过来蹭饭的时候，你接驾热情点就是。”
　　小九也很乖巧地抬头：“姐姐，谢谢你。”
　　淑娇立刻眉开眼笑，摸了两下小九脑袋：“小九真乖。”

　　吃完饭淑娇就以相当不优美的姿势窝进沙发，拿着一堆宣传单问小九，“你看看要哪家补习机构。东城那家环境最好，南街那家据说教师都是请特级一级的，还有一家是离我们最近最方便的。你想去哪家？”
　　小九看了看宣传单上的价钱，犹豫地说：“可以不要补习吗?我想自学前面的内容。”
　　“为什么？”
　　小九低头，“补习要花的钱太大了，我自己也可以学，没必要浪费。”
　　我在一旁，听到这话突然觉的心疼又高兴。“没事没事，我们省着点花还是够用的。”
　　水电房租，日常用度，再加上小九的学费，确实有点紧。但也不是挤不出来。
　　“我自己念也可以的。”
　　“自学没有老师教，学起来很辛苦的。”诱哄的口气。
　　“我不怕。”轻柔中透着坚定。
　　我还要再说什么，淑娇先我一步，“你确定不去吗？肯定吗？保证不后悔吗？”
　　“恩，我保证。”
　　“以后就算跟不上我们也不会再让你去补习咯~”
　　“我知道，我不会后悔。”
　　淑娇欣慰地点头，眼中满意，看向我，“一看就知道小九比你有出息。”
　　怎么矛头又转向我了？
　　我又怎么没出息了？
　　“没关系，小九有出息就是我有出息。我还是很有出息的。”

　　小九低下头吃饭，我看他的手一抖一抖。
　　很好笑吗？
　　上回淑娇讲了个笑话，笑话是这样的：
　　病人去看心理医生。
　　病人：我总觉的我是一只鸟。
　　医生：哦，挺很严重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病人：从我还是一只小鸟的时候...
　　小九当场笑喷，我傻愣愣地问了句“然后呢?”，被淑娇鄙视了很久。因为笑话已经完了。
　　我才肯承认，我果然是没有幽默细胞的。

　　“恩，恩，没错”淑娇笑着点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最后还是我最有出息。哈哈。”
　　我莫名所以，不想再和她讨论出不出息的问题，我看不到里面的乐趣和意义。

　　“那小九在家就努力点学，尽力别落后太多就是。”
　　“对啊对啊，你哥以前考倒二，从来没人没人敢跟他争倒一咧。”淑娇此刻到显露出点小女生的可爱，可惜被消遣的人是我，所以可爱也带了点可恶。
　　“我什么时候考过倒一了？”
　　“不要急，小九是自己人，他知道也没关系。”
　　“......”我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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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这样继续也不错。有朋友，有家人。每天上班下班，公司，超市，家。

　　只有一个人路过公园，路过街边时，看着亲密相随的情侣才会偶尔想到，自己，其实是单身的。才会想，如果身边
　　有另一个人的体温该是什么样？
　　只是想想而已。
　　我知道，同志有专门的圈子。
　　但我不是善交朋友的人，怕乱，怕人多，怕聚会。
　　或者，我只是因为受过一次伤，就惧怕了去寻找爱情。
　　该找个人了。我想。
　　这一次，不要爱情，不要一辈子，也不要真心，找个能陪着走一段路的就好。该聚时聚，该散时也不拖泥带水。就这样，不带期望的，找个伴。
　　我想，我的爱，在初恋结束的那一刻，大概就已经跟着埋葬。

作者有话说

　　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