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陷》悠悠水如天

4、单身

　　我只是想找个人陪。
　　我的要求不高。
　　早过了幻想的年纪，不会再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嚷着找个“又高又帅又有钱还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我不需要爱，我只是需要有人陪着，一个月一个星期或者一个小时都好。
　　我需要人的体温来填满心底的空虚。
　　我的要求不高，
　　但也不能在街上看到是个男人就冲上去。又不是禽兽。而况，同志圈里的浑水，不好蹚。没必要把直男拉进来。当时追他那会的勇气早已在这数月的消沉中也跟着消耗殆尽。
　　真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他正常的生活。明知是飞蛾扑火的没有结果，就不该心存侥幸，只平添一身伤痕。
　　所以，同志酒吧有人搭讪的要求“419”的时候，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酒吧特意调暗的灯光下，那个人的脸看起来算太糟，不像是纵欲过度的苍白，反有几分职场精英的味道。
　　他很有风度地问，“要和我去我家喝一杯吗？”
　　看在他帮我酒水买单和他长的还算顺眼的份上，我接受了他的某种暗示。
　　当然，不可能真的去他家。

　　激情之后，他诧异地问我：“你是第一次吗？”
　　我摇头。
　　怎么可能。
　　“看你的反应不像是有太多经验的。”
　　“恩。”我和他一起将近三年，真正滚床单的次数屈指可数。先前是有心理障碍，后来是没时间。再后来，我们就分开了。
　　“你在床上的反应虽然羞涩，却不扭捏，比一些人开放许多。倒是和我初见你那与酒吧鱼龙混杂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干净内敛大相庭径。”
　　“我可以将你的话当成赞美来听吗？”
　　“当然，这是赞美。”他发出爽朗的笑，笑中仍不忘保持风度。——他大概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来这里干什么。

　　临走前，他要了我的号码。
　　我想了想，就抄了几个数字给他。
　　他当场拿出手机打过去。
　　房间内铃声响起。
　　还好，我最终决定给他的是真号码。
　　“我们的身体很契合，你不介意有下次吧?”很直白很坦然的问话。
　　“当然不，怎么会介意呢？”
　　这个人，或者那个人，其实也没有太大差别。
　　我只是要个人陪，我的要求不高。真的。

　　“哥，你回来了。”
　　我敲几下门，小九很快来开门，他的脚步声很轻。
　　“恩”一声，算是回答。
　　看到人就是回来了。明明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我却只觉地温暖。如此思念家的味道，可能，我真的是寂寞太久了。
　　我舍不得用钥匙。
　　即便有钥匙，自从小九来了之后，我很少再用来开门。有一个人守在家为你开门的感觉，很好，很好...
　　“小九，你的晚饭吃的是泡面吗？”我看到楼底下垃圾桶里的泡面包装袋，就是上回我买的那种。那装垃圾的袋子的小角落里海印着我们公司的标志。
　　我都不知道该夸他还是骂他？
　　他以为把垃圾袋丢远了我就发现不了？
　　“我做完作业，时间已经太晚，就没再出去吃...你给我吃晚饭的钱我放在桌上了，没有动....”他小心看着我的脸色回答，不知道放哪里的手显露出了他的不安。
　　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虽然我已经告诉过他几回，不要趁我不回家做饭就偷偷吃泡面。而且那泡面还是我当时窝在家里整天不想出去时遗留下来的，剩了半箱的袋装面，也不知道过期了没。
　　“不是钱的问题。我知道你不叫外卖是想着替我省钱，可是真的没必要。克扣伙食费，能省出多少钱？你在长身体，三餐没点营养补充，弄坏的是你自己的身子。将来万一病了，还得花更多的钱。”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
　　原来工资还是够用的。只不过，去了几趟酒吧，开了几次房，就变的有些拮据。但也不至于拮据到每餐都得靠泡面度日，还委屈我们家孩子的地步吧？
　　早知道就不要把存折密码告诉他了。

　　当初是觉着小九虽然是被我收养的，但于没有亲人的我来说，就是日后最重要的家人了。也是为了让他增加些在这个家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就想着把存折密码告诉他，家里就一张存折，我都放在固定的位置，让他随时取用，也不怕他跑了——收买小孩子的心总是容易的，还是小九这样乖巧知事的。当然，貌似他一直没从存折里拿过钱，也没看过里面还剩多少钱。

　　我不是很能控制花钱的人，结果不小心超支，让人把账单寄回了家。
　　他知道了，还以为是多了一个他所以我负担得吃力了，还趁我去酒吧或者在上班的时候偷跑去做兼职——他才多大？能收这样一孩子当童工的地方能让人放心吗？我解释他也只当我在安慰他。被我揪回来说了一通到是不去打黑工了，开始想着怎么省。
　　那泡面我都丢掉了他还捡回来。
　　害的淑娇差点以为我虐待他。
　　至于吗？

　　他不说话，低着头。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我叹气，我要知道他会这样，绝对不会去拖欠那电费。“过几天就发工资了，你不要担心。”
　　“你不是15号才发工资吗？”
　　这小子闷不吭声，没想着比我精明多了,都摸出我发工资的规律了。(谁让你每次一发工资就买一堆的吃的回来。。。)
　　“这个月公司做了一张大单，所以有额外奖金。”我是善意的谎言，可小九没有一点孩子该有的天真自觉，明显不信我的话。“真的，哥不骗你，过几天你就能看到很多钱了。”
　　“哥，你不会去预领工资来应付我吧？”
　　“怎么会？”我笑的温和，一脸真诚。
　　怎么会呢，前几个月的工资已经预领光了，再领老板就该以为我跑路了。
　　“真的，你过几天就能看到钱了，到时哥带你出去吃大餐。”为了增加话的可信度，我又补充一句。
　　一个谎言得要一百个谎言来圆。
　　很难办。
　　我现在在想着我该去哪里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