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煌日（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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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眼睛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正巧当晚有家族例会，打了个滚从床上爬起来，曜揉了下有些酸痛的腰，望着身边空出的，一人大小且早已冷掉的被窝，有些不满地戳了戳那微微皱起的床单。
止水一进来便逮到她这副闹脾气的样子，当下觉得又好笑又可爱，将门关上，他走过去坐在床沿，将装了温水的杯子塞到她手里，单手勾起她下巴轻轻吻了一下，“好多了吧。”
曜点了点头，但从她眼睛下浅淡的乌青来看，其实她并没有睡好，或者说，自打这个幻觉越来越严重后，她就没有再睡好过，即便是止水陪在身边，她半夜惊醒的次数还是很多。
更别说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了。
唯一庆幸的是大部分都只是零碎的幻影，像昨天那样直接呈现出一个完整幻境的情况，目前还不多见。
但对于止水这种以微知著的人来说，这样已经够糟糕了。
“别担心。”曜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见止水带着忧虑的眼睛，便伸手揉了揉他的侧脸，她刚碰过温水杯，手还带了点热度，贴到止水脸上，便被他抓在了手心里。
“以后嫁给我，你安心在家里呆着，我就不担心了。”他笑道，随口说出的话带了几分认真的味道，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曜心里还是打了个突。
“我是精英上忍啊……哪有说走就走的。”她脸上烧起一片，越说声音越小，本来想表示他们还没到那种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止水的神色实在是真挚，真挚得她多说一句解释都像是在推脱，没有办法，只能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那要是以后你右眼也发作了，怎么办？”止水叹了口气，从一边扯过衣服披到曜的身上，“先起来吧，等下还要去集会，至少把饭吃了。”
“好……”曜点了点头，内心却沉入了一片冰冷的水底。
右眼也发作，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曜对自己还算是了解，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她这样单眼的特别情况，想来，可能与她右眼万花筒寄宿的能力有关。
天明玉——以传说玉造部先祖，神话中的神明为名，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视野中已被提炼出的所有的查克拉，以达破解与反制敌人招数的目的。
是控制力极强的术，或许是拥有这样特别的能力，才令她的右眼逃过了副作用的侵蚀。但曜也不敢完全肯定，她并不清楚这里头是什么原理，万花筒写轮眼也不是什么能展示给其他人的眼睛，止水也是知道这点，才一直在担心。
毕竟万花筒写轮眼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会渐渐失去光明，到那时，失去了这只眼睛的力量，曜又该何去何从呢？
但除了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她也没得选择。
吃完饭后，跟着止水，她一路来到了南贺川神社，望着红漆的房屋边缘，她在门口的位置顿了顿，犹豫了下。
这个地方，就算来多少次，她还是无法习惯这样的氛围，穿着相近的族人们坐在一起，房间内的空气燥热而沉闷，曜不适地动了动，身边的止水伸手，轻轻握了她一下，带笑的眼睛无声地安慰着她。
没关系，有我在。
收到他传达的意思，曜放松了些，但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集会内容，她便难以压下心头的忧虑。
一族和村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演化到了已经极点，就曜这些年参加家族集会所获得的，零零散散的信息来看，宇智波一族一直在想办法重回木叶政治中心，为此他们写了不少意见书递交给了三代目，火影大人有没有处理这件事曜并不清楚，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宇智波一族并没有从反复的提议中，获得任何待遇上的改善。
他们还是被认作是九尾事变最有嫌疑的一族，当初选择听令于高层退守后方，因为没有出现牺牲，也没有参与前方的战斗，警务部人员至今在执法过程中，还会受到这样无端的指责。
“多管闲事什么！怎么不和九尾那时一样躲起来！”
“就是你们一族让九尾出现的吧！”
诸如此类，时间一久，矛盾得不到调和，便生出了尖锐的争端，然后，一个词汇被推上了浪尖——政变。
几年前在止水口中听到这个词汇时，曜只觉得陌生，但如今，随着一族不满的加剧，所谓遥远的政变，也逐渐拟出了一个模糊的雏形，它尚未清晰，但已经成为了她与止水心里的一片阴影。
其实……曜完全可以以山月一族的身份脱离宇智波，但是……
望着止水的侧脸，她忍不住想到，自己刚刚成为上忍的那段时间里，因为特别的身份，以八代为首的警务部成员的问话。
“我问你，你和止水是什么关系？”
带着点戒备和敌意，曜那会还在为挽救自己在别人心中留下的，冷漠的印象努力，八代这样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她思前想后，又怕影响止水的名望，一时就有些无措，还是当时止水亲自出来给她救的场。
“恋人，或者未婚夫妻，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和父母仔细商议过了。”他字句清晰地回答了八代的问题，话音肯定，没有半分犹豫。
八代自然是将消息传了出去，有部分和止水交好的族人闻讯而来，见他一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样子，皆是摇头叹气。
曜很没有安全感，但至少止水守住了，他从来没有放开过她的手，即便自己努力打拼出来的声名在族人眼里开始下滑。
这对于止水来说，可能只是为了保护她做出的牺牲，但对于曜来说，却是一个弥足珍贵的感动。
在止水的影响下，她终于对宇智波一族产生一点，身为一族之人的归属感。
所以，虽然现实十分沉重，但她也愿意参与到这些事情来，只要能替止水分担一部分的忧虑，她想，活得累点也没有关系。
这世界上又有谁是真的无忧无虑呢？
“本次，我有一件事情向大家说。”
随着族人的陆续到齐，会议正式开始，曜稍稍抬起头，她望着坐在上座的富岳，目光专注，就像是已经融入周围的族人一样。
富岳清了清嗓子，他挺直了背，随后看见了坐在下方的，自己的儿子。
鼬。
压抑着的喜色于他的眼瞳中闪过，曜看不清，但本能地有些紧张。
族长要说什么？这短暂的沉默里，她思考着，注意到止水也在紧张后，无数个想法自她脑海里穿过。
然后是一声低沉且坚定的男声，投石入水。
“我决定让犬子加入暗部。”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
“开什么玩笑。”
比起反应激烈的族人，曜只是有些懵。
他说什么？
她怔了怔，看向止水，见后者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稍稍定了定神，集会上禁止交头接耳，但她依旧从止水的表情里读出来他此时内心的压抑。
鼬和止水关系很好，这个消息想必他已经提前得知了，就是……比起态度坚决，且面有自豪之色的富岳来说，他看起来并不希望如此。
毕竟如果作为族长之子的鼬加入暗部，这就说明宇智波一族想要回归村子中心政治的念头，已经不再只是一群人围在一起的集会交流，一族开始行动了，以一个未满十三岁的少年加入暗部为号角。
曜的表情很平静，但身体却是紧绷着的，在她四周座位上的族人们并不能理解富岳的意图——警务部和暗部时有冲突，互相之间的矛盾与偏见根深蒂固。
富岳自然清楚这点，他的话刚一出口便引起了一片反对，就连八代也皱着眉头责问着他，不少因为一族摇摇晃晃的处境而感觉到未来的不安稳的人，也在此时纷纷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整个大殿内闹哄哄的，像是一锅沸水，曜处在其中，微微抓紧了膝盖上的衣物。
止水没有出声，虽然希望的结果和目前族人们类似，但本身他的想法与一族其实是相悖的。
“大家请听我说。”
扬声打断了这场混乱，富岳直着脊背，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后果，为此，也准备了充足的理由，让族人们安静下来的话语像是一阵冷风，扫过的一瞬间，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望着底下的数十双眼睛，富岳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我希望犬子能够成为一族与村子之间沟通的桥梁。”
这个桥梁并不是表面上那种友好的意味，富岳在说完这句话时停顿了下，似乎是在准备言辞。
“正如大家所知，暗部的根一直在监视着我们，因此，我想，我们也应该向木叶派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眼睛。”
警务部和暗部同属于治安部门，只是一个归属于一族，一个归属于火影，立场不同，虽是同伴，但也有对立的关系，并且，暗部与警务部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极大的不同。
暗部会经手重要人物的暗杀任务，或者是关于村子内部核心情报的隐秘活动，这些情报只对内公开，如果宇智波一族能派出一个人加入暗部，那便能得到村子的机密。
但是既然他们想到了这点，木叶高层会想不到吗？
而想到了这点，又让鼬加入暗部的高层们，怀揣的是怎么样的心思呢？
他们是否已经得知宇智波一族的反叛之心呢？
曜不知道，但通过刚刚富岳的话，她能明白，所谓的桥梁，不过是间谍而已。
间谍。
“明明是同个村子的同胞……”
她感觉到眼角的余光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他低着头，无声地俯视着四周的族人们，灯光落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有几分同一族格格不入的寂寞。
是鼬啊，他的压力很大吧。
坐在曜身边的止水动了动，集会进行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你说什么？”八代猛地站了起来，此时的大殿一片死寂。
曜无声地叹了口气。
鼬的话音平静而明朗，却带着忍无可忍的悲鸣，“不过是哪个族群，身处于同个村子这一点无可争辩，制造莫名的隔阂，煽动对抗的行为，最好还是不要这样。”
“你是要站在木叶那边吗？”
“凡事若是先站边，就无法看清大局。”
“……”
无心听他们究竟争论了什么，曜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在心里思考着一个问题。
该怎么样才能结束这样的事情呢？
止水再次握紧了她的手。
曜看了眼，他的手掌宽大且温暖，指头长但不纤细，是长年握刀的手。
她感到了他的紧张，于是翻掌，同他十指相扣。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煌日（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