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一百年》阿D

46、chapter 46

　　白渊结束临时会议，正好和金钟民等一群人来到公司的自助餐厅吃晚餐，正好看到最靠近角落窗户的位置坐着的人。此时大多数艺人都不在公司，人熙熙攘攘。
　　“刚才那个丫头。”金钟民有些意外，选拔结束之后，他台前幕后的找到她，没想到对方居然拒绝了。他有些哑然失笑，“公司什么时候挖掘了这样的新人？真厉害！”
　　英承渚眼皮一抖，白渊淡定的往托盘上放了一杯茶，拿了一盘小面包和……布丁，他回头对金钟民道：“金导，先失陪了。”
　　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金钟民心下诧异不已，点点头，看着白渊径自走向角落那个人，他认识白渊好几年，却没看到过白渊自发要靠近谁的。刚才和他传绯闻的薇安，几年前他们传绯闻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他们在一起被拍到，当事人没有否认而已。然而主动的，这却是首次。这个高高在上的白渊竟然会给别人拿……一个可爱的布丁？what！！？？
　　可能是金钟民目光实在无法隐藏，英承渚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近前，微微和金钟民耳语，金钟民目光渐渐放大，不可置信道：“你是说那丫头居然是————！？”
　　众人都在竖着耳朵，金钟民不免又压低声音：“白渊是打算潜规则了？”
　　这话说得太内涵，英承渚几乎要翻白眼了，道：“就当他是在挖宝吧。”
　　白渊当然是个工作狂，但是再早几年的时候事实上和现在并不是很相似。中间有一些年，他突然有点变化，从他的作品就可以看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成长，那些作品里分明是一样的眼脸，却越来越锋芒，他的眼神越来越有戏，他的感觉是一夕之间急速成长。当然，他原本就有很好的资质和得天独厚的条件。
　　他看中的作品很少，所以圈内也众所周知白渊不会为了钱拍烂片。他也有自己的文化基准，所以培训的艺人对待接单非常慎重。一直以来，白渊对太商业的东西是保留态度的。但是，从他研究黑暗森林的态度来看，他是喜欢的。
　　爱屋及乌？？？
　　这不是个好想法。一想到前不久登的头版，英承渚多心的对着身旁的几个人说道：“注意这几天的媒体，今天选角色的人，让那些不长记性的助理们多和自己家的艺人打个招呼！”
　　“不过如果白渊能说服她，是最理想的。那丫头很特别。”
　　金钟民说道：“如果你看了今天的选拔，你会觉得她就是我们找的那个人。”
　　“你很少这样评价呢。”英承渚微微抬眼，看向角落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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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在拿着一本书看，有人仿佛站在她身边，她看清那人，手微微一抖，书掉在地上。
　　那人把书捡起来，很自然的放在桌上，又在她对面坐下，“没想到你会对这样的历史书有兴趣。”
　　那是一本“暮月新村考究探寻”。
　　“因为琳小姐给我带了很多书来，我正好看到这一本。”她回答得有些快。
　　“我几乎发现家里的书柜被她搬空了一角。”他抿唇，好像有了一些微笑：“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他的书？？
　　她掩藏那些惊愕的感觉，答道：“还，还好。”
　　他把布丁放在她面前。“顺手拿的。”
　　“谢………………谢谢！”她点头，有些手足无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并不习惯和他相处，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今天倏然见到他，仿佛那些被安置的记忆又复活一般乱窜。
　　“刚才————”他起了个头。
　　“刚才非常的失礼！”她慌慌张张的接口，“我并不知道怎么演…………”
　　他美丽的瞳孔微微看向她，安静的，沉默的，等待她说话。
　　被这样注视着，她仿佛微微觉察了自己的异样，几秒之后调整了一下呼吸。
　　她好像有一点点缓缓的学会平静下来面对这个人，说道：“我只是觉得，忻澄在那时候，虽然她是个很脆弱的人，但，她应该是不会在那时候哭的。”
　　“刚才，我神经是绷紧的。”
　　“呃……”她不解的看向他。
　　他喝了一口茶，对视着她，失笑：“那一瞬间，看到你诠释的忻澄，我真的以为自己化身为，那个黑暗中的杀人魔，既可悲，又可怜。我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但，吴小姐，你觉得……作家本人经历了什么，导致这么绝望？”
　　绝望？？
　　倏然安静的空气。
　　她手中的勺子突然停顿下来。
　　仿佛连空气都瞬然抽空，坐在那里的人问她，为什么绝望？？？？？
　　这个人在认真的问她这个问题，在等待这个答案，但是……
　　这瞬间，那么的安静，他将她的眼看进深处，只觉得那眼睛，是那么的悲伤。
　　“活着太痛苦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在想，如果有那么一个人，陪伴就好了…………眼前的这个人，就好像是他抓住的全世界，那瞬间，他心里不止是爱，还有…………杀意。他想获得这一瞬间的全部，他想残酷自私一次，他想……忻澄也能够陪着他步入黑暗的世界———但他知道，不可以———”
　　拥抱的瞬间，言谈中的对不起，是矛盾的心，抑或是想把对方染满黑暗的觉悟？
　　“我本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出演忻澄，但……我大概是不会对你提这个问题了。”
　　他静默片刻，说道。
　　“谢谢。”
　　不知为何，有一种了然的温暖，点点泛开。
　　“如果公司住得还习惯，这段时间就住这里吧。有多个项目需要开展，上次的事故我请助理去询问过负责警员，相信你也看了一些报道，那栋房子五层以上暂时无事，只是维修需要很长时间，如果你有需要拿的东西，可以找郝哲或者琳。”
　　他竟然在百忙之中还记得这件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事情，她颇感意外。
　　她本想说，自己就可以取，她本想说，既然房子没事，她取了那些东西就可以搬迁到其他地方，但那一刻看到他的脸，她竟然欲言又止了。
　　“那个孩子…………”
　　“她失去了母亲。”他淡淡说道。想起那一日的惨状。“以公司的名誉暂时送到了一所捐助的福利院里，安心，会为她寻找合适的领养人。假如不是你，那孩子很可能…………”
　　很可能会死。
　　谁能知晓命运的下一秒？人类有时是那么的脆弱。
　　她有些黯然，那一刻，她只看到下坠的黑影，抱住那孩子，然后，身体遭受了重创…………
　　那些血，也有她的…………
　　但，这不老不死的身躯，并不是幸福，而是……诅咒……………
　　无论怎么受伤，都不会死……
　　曾经最开始的几年，她也时常做傻事，但除了加深那些咒文，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人的时间都在行走，而唯独她的停止了……
　　她看到沉沉的死神，那一刻事实上或许她觉得那孩子救不救并无区别。但，她想起还是人类时的自己……那么的小，那么的脆弱，或许那孩子以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会与所爱的人相遇，怎能在那时候就嘎然而止？
　　这一世，就算遇到他，大概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生老病死将伴随着与之相遇的每一个人，但那个世界唯独没有她而已。
　　“我看过很多报道，上面描述的白渊，是一个性格偏冷，做事非常有原则，从不破例的人，但，我最近发现那些报道也有失实的地方。”她吃着布丁，形同嚼蜡。
　　“那些都无错，只是性格偏冷，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性。”他失笑：“我的言行让你不安了吗？”
　　她摇头。
　　“只是未曾想到和你这么近，不久前，我只是你的粉丝之一。”
　　他思考着她的话。
　　“说笑了。”
　　粉丝眼里的沉醉，不可自拔，迷恋，那些他熟悉的东西，对方眼中是没有的。
　　然而多出来的那些感觉，其他的那种陌生的，若有若无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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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过了几天，除了黑暗森林这部电视剧展开的造星运动之外，就是第四届国际藏品展览拍卖会在春芳市的海天国际会议厅举行。这是一个国际盛事，无数藏品爱好者们在这几日蜂拥而至，春芳市内的奢侈品店交易活脱脱的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白渊在藏品展览会的第四天出席了交易会，是媒体始料未及的。按理来说，交易会不一定要拍卖者出席，可以请其他交易师代理拍卖，所以当白渊本尊虽然算是比较隐匿的出现，还是被细心的媒体觉察到，给了好几个特刊特写。
　　这位娱乐圈大神的嗜好之类都非常隐私，在非娱乐场合被拍到的时候很少，加上本人非常低调，这次出席让所有交易会的宾客都觉得非常意外。尽管他尽量淡化了衣着，穿着一件休闲装坐在那里，却还是几乎让场内很多人黯然失色。那些一夜之间可以挥金如土的阔少奶奶们，有女儿未嫁的，目光都在偷偷打量，无奈谁也不知道白渊的择偶标准，也从未在公开场合表示自己喜欢哪一型的女孩，这种焦虑的心态实在让人叹惋。如果是在国外，大约关于明星八卦可以绕地球一圈，比如白大神白天王其实是个隐秘的同性恋，但这种报道在娱乐圈完全未曾见到，可见此人一手遮天的能耐。
　　今天是展会的最后一天，拍卖的物品随着预热升温而越来越高，拍卖人的阶品也越来越高，白大神一直规整的坐在会场，从早上到下午，在无人预料他究竟想从展会上买走什么东西时，展会展出一件物品时他举了牌。
　　那并不是展会上最好的藏品，只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手镯。
　　但说他不是最好的藏品，也只是因为价格不是天价，然而那却也是这最后一天拍卖会的压轴品之一。翡翠玉镯，他比较特别，是因为玉镯上镶嵌红玉，这类型的玉镯也并不是独一无二，也不是满大街，玉镯是从一个典当行出手的，典当时并不知晓价值，后被懂行的人估价，大约是唐代打造，此次拍卖起价大约是六十五万，算是一个不错的价格。如果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可能价值更高一些。
　　白渊第一个举牌，这在场上引起不小的骚动。
　　可接着第二个举牌的人，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那是一个脸有一道胎记的青年人，细心的媒体注意到，这人正是新的青龙唐帮的当家二少，魏迟鸦。他高于白渊的价格，喊了八十万。
　　青龙唐帮遍布全球各地，这点钱当然不在话下，但是为什么要这件藏品，却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价格一路直追，在场的众人，有钱的，跟着热度喊价，他们想知道，这件藏品究竟有什么特别，白渊和魏迟鸦，这两个毫无交集的人，竞相出手。
　　“三百万。”
　　会场里，有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全场四下寂静。
　　左侧边上，有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处着拐杖，在寂静时低沉的说了一声：“我出三百万。”
　　全场哗然。
　　拍卖人一脸惊异，这已经是高于藏品几倍数的价格，虽然拍卖这一行完全是看你对物品的钟爱估值，但是这个价格对于这件物品来说，实在是一个天价。
　　白渊正欲追加。
　　“白先生稍安勿躁。”那声音缓缓说道。
　　白渊皱眉，起身，只见寂静的会场，那老人被助理推着轮椅，到他眼前。
　　“我知，白先生对这件物品也许是情有独钟，也许是势在必得。也知道，所谓拍卖，只要出得起价钱，便是物品的主人。”那老人，只几句话便气喘吁吁，已经是接近于八九十岁的风烛残年，但他眉眼之犀利，可见年轻时也是翻云覆雨之人：“白先生，我有一位孙女，得了不治之症，很多年前因为机缘巧合，我送了她这个手镯，她将它送给心爱的男人。但那男人，离他而去，手镯也下落不明。无独有偶，最近重见天日，老朽一把老骨头，这几年见那孩子，闷闷不乐，白先生，肯不肯高抬贵手，让此物，物归原主？”
　　“这位老先生，照你这么说，每个藏品拍卖割让是不是都要照着念这个剧本啊？！”海蜇按捺不住发声。
　　完全可以拿奥斯卡了。
　　人群微微四周交头接耳。
　　魏迟鸦没有发声，但是也没有加码。
　　“如果我说，这个手镯对我而言也有特殊的意义呢？”白渊淡淡发问。
　　一双眸子注视着老人。
　　“那我们今天大概要恶性竞价了。”老人呵呵笑：“老朽背后自然没有抗衡SDS公司的实力，毕竟大半个娱乐圈的流动也都在你的眼皮底下，但，老头子这半脚快进棺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您多虑了。”白渊沉默半晌，摘下竞价名牌，丢在桌上：“我放弃了。”
　　“呃————————！！”
　　现场一片哗然。
　　要说白渊没有这个钱，no。这笔钱对他就是小菜一碟。但，他却放弃了。
　　他无视诸人的目光，对那老人点了点头，径自走出拍卖场。
　　魏迟鸦一直没发话，但，他长腿瞪了瞪凳子，也把名牌丢在桌上。
　　“走了。”
　　“二少，那古物不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一旁的小弟问道。
　　魏迟鸦没有答话，多看了那老人一眼，手揣着荷包走出会场去。
　　在一片喧闹的会场里，老人的唇不可觉察的微微抿起，仿佛是若有若无的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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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行程。”
　　白渊在车上看了一下手机，密集的未接来电。
　　“你还记得有行程？”海蜇没好气的回应：“那个镯子你不是找了很久吗？为什么最后关头又放弃？你信了那老头的话？”
　　“我不认为有人会出五百万买一个镯子，编一个这样的故事。”
　　“好，你的直觉总是对的。”
　　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点。
　　那个手镯，究竟是不是自己前世的那一个，其实白渊也并不确定。 但是在梦里，在那些模糊的镜头里，有它。
　　他并非想起了全部，但是，这一世有联系的东西在一点点的拼凑。他相信这并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使然，拼图会完整，真相会重现，人世间是一个一个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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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的一个早晨
　　dream大楼36层住宅3603
　　叩响的房门
　　“吴小姐，有您的快递哦！”服务生说道： “没有写寄件人地址呢。”
　　她正在写稿，推开门，服务生手上还有一束黄色的鲜花：“刚刚有一位男士放在公司大门门禁前台，请我们转交的。”
　　“谢谢。”
　　她十分诧异，接过那封快递，合上门，踱步到窗台边的沙发前坐下，快递封面熟悉的字体，让她陡然心跳。
　　打开封条，里面还有一个白色的信封，拆开信封，一件熟悉的物品跃入眼前。
　　那物品静静躺在纸上，仿佛年月久远。
　　信封上一行字行云洒脱：
　　“妹妹：
　　别来无恙。

　　此物终于失而复得，只愿你开心。
　　下月十五号，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久不见，想你。
　　兄 ：雪”
　　她抚摸那字，仿佛停留在指尖的温度还在。
　　她拿起镯子，瞬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