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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遗世(八) ...

  •   季寻吃过药,乔垣也放下心,他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回到院子里,继续守着他的小煤炉熬鸡汤,煤炉就是原本季家有的,但是一直没用过,季寻这次生病,邻居得知之后,总来季家送些汤汤水水,乔垣不想总麻烦人家,所以自己找了小炉子出来,每日晚上写完作业之后便会熬一锅汤,临睡之前要季寻喝下去一碗才放心。不过据季寻观察他之所以不想接受邻居的好意,不是因为怕麻烦邻居,而是因为最近每次来送汤的都是邻居家的囡囡,囡囡和乔垣同岁,以前来给季寻送汤,小丫头风风火火,现在来因为交接对象换成了乔垣,所以每次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声声乔垣哥哥叫的别提多脆生了。
      季寻躺回沙发上,又变成了放空的状态,邬云华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又睡了过去,等了一会儿见季寻没反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还活着。”
      “吓我一跳。”
      邬云华收回手,靠在沙发上说起了翟家的事儿,这几天市局一直围着翟建忠被杀的案子转,然而目前所掌控的证据都显示,翟建忠的死介乎于毒杀和自杀之间,警方控制了能接触翟建忠的所有人,并未发现有人有作案的嫌疑,而翟家大门内外有多处保安,除了主宅因为翟建忠的私人原因没有安装监控之外,整个翟家四周遍布摄像头,技术部老王带着全体把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有发现有外人进入翟家的痕迹,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外人作案的可能。
      “我记得去翟家调查的时候,翟家的人说,第一个发现翟建忠尸体的是那位姓廖的管家?”
      “对,是廖径山,当时跟着廖径山的还有翟家的两个佣人,因为房间是从里面反锁上的,两个人一个原本就是跟着廖径山来整理书房的,另一个是因为门被反锁,被廖径山叫来送备用钥匙的。”
      季寻有气无力的吸了吸鼻子道:“作为一府管家,廖径山没有随身携带备用钥匙吗?”
      “翟建忠的书房和卧房的门锁都是专门定制的,那种门只有两把钥匙可以打开,之后再好的锁匠也无法配出能打开定制门锁的钥匙,而翟家的这两个房间的钥匙有一套在翟建忠本人手里,另一套放在一楼的保卫室,由专人看管,保安交接的时候都要经过检查,签字签收,即便是廖径山去拿也要签字。因为廖径山敲翟建忠的门迟迟没人应答,他担心翟建忠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异常,才联系了楼下的保安室,送来了备用钥匙,门打开的时候,翟建忠本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已经去世。经法医鉴定,死因是急性砷中毒,死亡时间为前一夜凌晨一点钟到两点,死者身上没有外部伤痕,基本可以排除与凶手曾经打斗的可能。”
      “一起进入房间的三个人,都没有作案的嫌疑?”
      邬云华摇头,季寻又道:“那他们对于犯罪现场的描述呢?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据我们对三人分别询问,三人进入房间的时候,房间门窗紧闭,有一个人闻到了很重的酸臭味,后经证实是由死者的呕吐物散发出的,死者的书房你应该有初步印象,为一个大的开间,朝南的窗户在警方到达之前,都是全封闭状态,翟家的窗户和门锁一样,也是从里面关上,外面是无法打开的。而且在门把手的反锁钮上,我们检测出了翟建忠的指纹,书房大门应该是他自己锁上的。据说翟家的一位吴姓女佣讲,由于翟建忠的晚上需要绝对的安静,翟宅晚上过了十点之后,仆人们是不能上二楼的。但是案发当晚,由于她吃坏了肚子,一楼的厕所又一直有人,她深夜又不敢去院子外的厕所,所以偷偷来了二楼,她在走廊尽头的厕所方便之后,小心冲水,又悄悄穿过翟建忠的房门离开的时候,听到屋子里的翟建忠正在与人说话,当时的时间是十一点钟。”
      外面的香菇鸡汤已经有了些许味道,邬云华能闻到,季寻却什么都闻不到,不仅闻不到,最近他还发现从上次吃药开始,他尝不出味道了,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具身体正在渐渐将属于原本主人的六识收回去,季寻不在乎失去那些感觉、触觉,他只想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完他所遗留下的这些问题。
      季寻对保姆的话产生质疑道:“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吗?”
      邬云华点头:“那保姆回去的时候刻意看了一眼表,因为半路醒过来又睡不着,所以她刷了一会儿的手机,从聊天记录可以看出,当时的确是十一点左右。”
      “可是这人的话并不能证明,翟建忠当时的意识是清醒的,声音也可能是凶手传出来的。况且,晚上十一点钟,一楼的厕所突然出现问题,无论谁醒过来要着急上厕所,都会选择二楼的洗手间,因为知道翟建忠最讨厌有人打扰他,所以,作为翟家的佣人,肯定会格外关注翟建忠房间的动静,以免引起翟建忠的不悦,从而丢掉工作,所以无论那晚上起来的是谁,都会听到翟建忠的房间发出声音,而这声音恰恰不是翟建忠发出的,而是凶手故意要来二楼洗手间的人听到的,以证明翟建忠在那时候还好好的。能查到当时在一楼洗手间的人是谁吗?”
      邬云华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查到。你怀疑那时候翟建忠已经被人控制了。”
      季寻没有接邬云华的话,道:“翟建忠的房间遗失了什么贵重物品吗?”
      “暂时还没发现,他房间有一个保险箱暂时放置的都是一些文件资料,并无财物。”
      “有近期打开过的痕迹吗?”
      “有,但是不确定是否是凶手打开的。”
      “你刚刚说文件,是公司的文件吗?”
      邬云华直接拿出手机,将拍下来的照片递给季寻道:“也不是,大多是这些。”
      老僧不肯伸出手,邬云华将手机凑到他跟前,一张张的翻给季寻看。
      那里面分别是翟清渠的毕业证书,翟暮云的钢琴比赛获奖证书,翟雨时出道认证,解约书……任是谁看了这些都会觉得翟建忠是一个疼爱子女的父亲,但是脑回路清奇的季寻却道:“没有遗嘱吗?”
      “嗯?”
      “这种杀人案不是大多都跟藏在保险箱里面的遗嘱有关系吗?”
      “翟建忠的遗嘱并不在家里,而是放在了银行的保险箱,他本来想等六十岁生日的时候当众宣布遗嘱的。这件事儿翟家人都知道,所以应该不存在为了偷遗嘱才将翟建忠杀害的可能。”
      “遗嘱内容呢?”
      “我们联系了青云集团,但是查看遗嘱很麻烦,你也知道那些集团公司,一旦触碰家族纷争,难免又是一次股市震荡,所以现在还在协商中,是由警方私下取证,还是由官方公布。”
      “继续滑。”
      “啊……”
      邬云华工具人一般重新滑动照片,季寻道:“你不觉得少点什么吗?”
      “嗯?”
      “这里面上到几个孩子的大学毕业证、解约证明,下到写给翟建忠的生日贺卡,都被这个商业大佬放到了保险箱里面,这些东西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一看,对孩子如此霸权的翟建忠留下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之前聊到翟清渠并非翟建忠的亲生儿子,如果这些文件在这里的话,证明两人是非亲父子的文件也应该在这里吧?”
      “也可能翟建忠把儿子养大,并不介意他不是自己儿子的事儿,所以有关身份的证明文件已经被毁掉了呢?”
      “那可真是父爱如山了,翟建忠最后出现在人前是什么时候。”
      “是当天下午五点,他没有吃晚饭的习惯,晚上的时候一般会饮用一种多重水果榨成的混合果汁。”
      季寻从披着的“袈裟”里面伸出手,邬云华眼疾手快把水递给他,高烧之后要拼命补充水分才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的季寻道:“果汁有问题吗?”
      “梁浅从小肠部分找到了一些食物残留,检验之后并没发现其中含有砷。”
      “一般砒霜0.2克就足以致命。身体相对较差的0.1克就是致死量。而且不一定通过食用,也可以造成砷中毒。”
      “梁浅也这么说,所以检查了死者全身,死者全身没有注射痕迹,基本可以排除为被故意注射砷之后,导致的砷中毒。所以目前还无法确定,死者是怎么中的毒。”
      季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邬云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去熬鸡汤的孝子乔垣推开客厅的门,一股冷风吹进屋子,入了定的老僧才缓缓回神道:“空气呢?”
      “空气?”
      “我记得砷加热到一定的程度,会产生不亚于直接食用的有毒气体,既然房间是一个密室,凶手是有计划将翟建忠杀死,自然不会留下注射、投毒这种手法的痕迹,如果是一个严谨的人,或许会选择用空气投毒的方式。而且你说第一批进入房间的三人曾说,闻到过酸臭味,酸味可能死者的胃酸发出的,而砷也就是砒霜在燃烧过后,会出现臭味。”
      “可是案发现场并没有化学物品燃烧的痕迹。”
      季寻抬了抬头,看向自家的空调柜机,南方没暖气,所以冬天取暖全靠空调,此时空调的暖风正将挂在空调排风口的红绳吹起来。
      “我记得翟家是中央空调吧。如果将书房两侧的房间的空调出风口堵住,在一个房间内燃烧砷,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抽风筒,就能将大量的带有砷的空气排入死者房间。这样的话,死者房间当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手法也太麻烦了吧。”
      乔垣端着鸡汤进屋,就听季寻道:“想杀人的人,会怕麻烦吗?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要确定,还得去现场。我现在正好觉得……”
      “你觉得快好了,也不行,医生让你卧床休息到痊愈。”
      乔垣一副大人的口吻,季寻道:“我都躺了一周。”
      “谁让你自己不好。喝汤。”
      看着乔垣推来的那碗鸡汤,季寻道:“你不会给我下药吧?不然为什么我每次喝完都想睡觉?”
      乔垣一脸懵懂无辜的样子道:“下药,什么药?”
      “你一个策划杀人案的小子,问我什么是药?”
      乔垣瞪大眼睛,一副自己真不知道的样子,季寻看着他那样,内心不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孩子是你自己要养的。季寻一边想着,一边把鸡汤喝了,没等他和邬云华再讨论相关案子的细节,某人就已经倒在了沙发上,他本能的蠕动了两下,再次将自己放平做被包裹好的尸体状。
      乔垣和邬云华一起看着眼前的“尸体”道:“这次下了多少。”
      邬云华看向下药的乔垣,视线始终没离开“尸体”一直保持瞻仰状态的乔垣比了药瓶的一半。
      “这抗药性也太可怕了吧,看来明天得下一瓶子了。”
      乔垣不想给季寻下药,但是他不下药,即便难受得要死,季寻也不会睡,他对自己最大的放纵,也只有将自己放平在沙发上放空了,乔垣想要他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这才接受了邬云华的提议,可是每次看不想睡觉的季寻睡过去,整个人醒来都十分痛苦的样子,乔垣有些于心不忍了,他道:“我明天不想给他下药了,也许不下药,他还会好的快一点。”
      “好,你去休息吧。不是明天还得上课吗?”
      乔垣看看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季寻道:“那他呢?”
      “他这儿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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